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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郵封寄,希望一縷向遠方

一夜未眠,精神卻依舊處于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當晨曦徹底驅散了窗欞上的最后一抹夜色,將金色的光輝灑滿小小的書桌時,陸揚小心翼翼地將那十幾頁承載著他心血與期望的稿紙重新整理好。

“啟智,關于《萌芽》雜志的投稿要求,除了稿件質量本身,在形式上有沒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陸揚一邊問,一邊從抽屜里翻出了一沓嶄新的、同樣是淡黃色澤的稿紙。這沓稿紙是他開學時學校統一發的,他一直沒怎么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根據數據庫資料,八十年代文學期刊投稿,普遍要求使用標準稿紙謄寫清晰,單面書寫,字跡工整。建議使用黑色或藍黑色鋼筆。稿件末尾需注明作者真實姓名、詳細通訊地址、郵政編碼及聯系電話(如有)。若有筆名,可在標題下方或姓名后括號注明。”啟智的聲音平穩回應。

“聯系電話……”陸揚苦笑了一下,“這個年代,私人電話還是稀罕物,整個大雜院估計也就那么一兩部,還是公用的。看來只能留家庭住址和郵編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修改完美的《鐵銹與晨曦》攤開,拿起英雄鋼筆,開始一筆一劃地謄寫。五十歲靈魂的沉穩與耐心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他的字跡,早已不是前世那個毛躁青年的鬼畫符,而是帶著一種內斂的鋒芒,每一個字都仿佛經過精心雕琢,既工整易讀,又不失風骨。

“宿主,您的書法水平,已遠超同齡人平均水準,甚至優于大部分成年人。這得益于您前世后期修身養性時的臨帖苦練,以及重生后靈魂力量對身體掌控能力的細微提升。”啟智適時地給出評價。

陸揚微微一笑,沒有回應。他知道,在這個年代,一手好字,往往能給編輯留下一個不錯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對于新人新作,編輯在審閱無數份龍飛鳳舞、字跡潦草的稿件后,看到一份賞心悅目的謄抄稿,心情自然會舒暢幾分,也會更愿意投入精力去閱讀內容。

謄寫的過程并不快,陸揚力求每一個字都清晰、美觀,不容許任何一個錯別字或涂改的痕跡。這不僅是對自己作品的尊重,也是對未來可能閱讀這份稿件的編輯的尊重。

“啟智,我記得前世聽一些老編輯說過,他們那時候看稿子,如果一份稿件字跡潦草,涂改得一塌糊涂,哪怕內容尚可,第一印象分也會大打折扣。反之,一份清爽整潔的稿件,更容易獲得耐心審閱的機會。”陸揚一邊蘸著墨水,一邊說道。

“您的記憶與數據庫分析結果一致。在計算機打印尚未普及的八十年代,手寫稿件的清晰度與整潔度,確實是編輯評估作者專業素養和重視程度的隱性指標之一。一份字跡模糊或涂改過多的稿件,在初篩階段有高達57.3%的概率被降低優先級或直接淘汰。”

“果然如此。”陸揚點點頭,更加專注于筆下的每一個字。

陽光在房間里緩緩移動,空氣中彌漫著墨香與紙張特有的味道。當最后一個字穩穩地落在稿紙的格子里,陸揚長長地吁了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極為重要的儀式。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在稿件末尾工工整整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陸揚”,以及江城家里的詳細地址和郵政編碼。至于筆名,他暫時還沒想好,索性就用了真名。

“稿件完成了,接下來就是郵寄了。”陸揚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啟智,幫我規劃一下去郵局的路線,順便查一下,江城到上海的平信郵資是多少,以及購買一個合適的信封大概需要多少錢。”

“江城市中心郵局位于解放路72號,距離您當前位置約2.5公里,步行預計30分鐘。根據1985年郵電部調整后的資費標準,國內平信20克及以內,埠內(本市)郵資為人民幣4分,外埠(外省市)郵資為人民幣8分。您的稿件連同信封,重量預估在60-80克之間,屬于100克以內續重檔,外埠郵資應為24分(首重8分,兩個續重各8分)。普通牛皮紙信封約5分一個,質量較好的白卡紙信封約1毛一個。”

“24分郵票,加1毛錢的信封,總共需要3毛4分錢。”陸揚在心里默默計算著,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了一下。他從口袋里摸出所有的錢,攤在手心——幾張皺巴巴的一角、兩角紙幣,還有一堆一分、兩分、五分的硬幣,仔細數了數,總共才一塊零七分。

這點錢,是母親早上給他的早飯錢和這幾天的零花,平時買個早點,偶爾買根冰棍也就花完了。現在看來,寄一封信就要花掉他近三分之一的“家當”。

“看來,賺錢這件事,比我想象的還要迫切。”陸揚心中暗道,但臉上并未流露太多。他將稿紙小心地卷好,用一根細繩輕輕扎住,以免散亂。

“走,啟智,陪我去郵局。”

“我將持續為您提供導航及信息支持。”

鎖好房門,陸揚走出了家門。八十年代的江城街頭,充滿了生機與略顯陳舊的時代氣息。自行車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偶爾能看到幾輛冒著黑煙的公交車和稀有的“伏爾加”、“上海牌”小轎車。路邊的店鋪大多是國營的,招牌簡單樸素。空氣中混雜著煤爐的煙火味、早點攤的油香味,以及自行車鈴鐺清脆的叮當聲。

陸揚無心欣賞這些,他步履略快,腦子里還在想著稿件的事情。三十分鐘后,一座略顯陳舊但依然透著幾分威嚴的蘇式建筑出現在眼前,門口掛著“中國人民郵政”的綠色牌子。

郵局大廳里人不算多,但也不冷清。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坐在高高的柜臺后面,有的在低頭蓋戳,有的在不緊不慢地給排隊的顧客辦理業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特有的油墨、紙張和膠水混合的味道。

陸揚走到一個掛著“出售信封、郵票”牌子的窗口前,里面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戴著套袖,表情有些木然的女同志。

“同志,您好。”陸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有禮,“我想買一個能裝這些稿紙的信封,還要寄到上海《萌芽》編輯部。”他指了指手中卷好的稿紙。

女同志抬眼瞥了他一下,又看了看稿紙的厚度,語氣平淡地說道:“裝稿子啊?厚的還是薄的?牛皮紙的五分,白卡紙的一毛。自己看那邊墻上掛的樣品。”

陸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墻上果然貼著幾種信封的樣式。牛皮紙信封雖然便宜,但顯得有些單薄,而且顏色發黃,不夠體面。白卡紙的則挺括厚實,也更顯鄭重。

“啟智,從專業角度看,哪種信封更合適?”陸揚在心中問道。

“考慮到稿件的重要性及編輯的第一印象,建議選擇白卡紙信封。雖然成本略高,但能更好地保護稿件,并傳遞出投稿者對作品的重視。”

“我也是這么想的。”陸揚暗自點頭,隨即對窗口的女同志說:“同志,就要那個白卡紙的吧,結實點兒。”

“嗯。”女同志從柜臺下抽出一只嶄新的B5大小的白色卡紙信封,放在柜臺上。

“郵票呢?寄到上海,大概這么厚,”陸揚比劃了一下,“平信要多少錢?”

“上海啊,外埠的。”女同志拿起稿紙掂了掂,“估計得超重兩檔,兩毛四。”

“好的,一個白卡紙信封,兩毛四的郵票。”陸揚說著,開始從口袋里往外掏錢。他先將那張最大面額的五角紙幣遞了過去。

女同志接過錢,低頭在算盤上噼里啪啦撥了幾下,然后從抽屜里找出幾張郵票和一些零錢。

“給,這是信封,郵票兩張一毛的,一張四分的,正好兩毛四。找你一毛六。”她將東西和零錢一起推了出來。

陸揚接過,仔細將郵票收好,又拿起信封看了看,質量確實不錯。他走到大廳一側供人寫信的長條桌旁,那里有公用的漿糊瓶和蘸水鋼筆。他小心翼翼地將稿紙展平,輕輕折疊好,裝入信封。然后,他擰開自己的英雄鋼筆,在信封正面一筆一劃地寫上了《萌芽》雜志社的詳細地址和郵政編碼,字跡清晰有力。在寄信人地址欄,他也認真地填寫了自己的信息。

一切就緒,他用公用毛刷蘸了些漿糊,均勻地涂在信封封口,仔細粘好,又反復壓了壓,確保牢固。最后,他將那三張郵票整齊地貼在信封右上角。

做完這一切,陸揚拿著這封裝載著他無數心血與希望的信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走到郵局門口那個綠色的鑄鐵郵筒前,郵筒上方的投信口仿佛一張期待的嘴。

他再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確認無誤后,深吸一口氣,將信件穩穩地投了進去。

“咔噠”一聲輕響,信封滑入了郵筒深處。

那一刻,陸揚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完成一件大事的釋然,也有一絲對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這不僅僅是一封稿件,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向這個世界發出的試探,是他改變命運棋局中,落下的一枚關鍵棋子。

“啟智,”陸揚在心中輕聲說道,“幫我估算一下,如果這篇稿件被《萌芽》采用,稿費大概能有多少?還有,從投稿到最終發表,一般周期是多久?”

“根據八十年代中期主流文學期刊稿酬標準,《萌芽》雜志短篇小說稿費通常為每千字人民幣5元至10元不等,具體取決于稿件質量、作者知名度及刊發欄目。以您的稿件約1.1萬字計算,若按中等標準7元/千字,稿費預計在70元至80元左右。新人新作可能會略低。”啟智迅速回應,“至于發表周期,一般而言,從投稿到編輯初審、復審、終審,再到排版印刷,至少需要2至3個月。若稿件積壓較多或需要修改,周期可能延長至半年甚至更久。”

“七八十塊錢……”陸揚心中一動。這筆錢在八十年代中期,對于一個普通工人家庭來說,幾乎相當于一個月的工資了,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果能拿到這筆稿費,無疑能極大地改善他目前的經濟窘境,也能讓父母對他刮目相看。

“兩三個月,甚至更久么……”他望著郵筒,心中了然,“也好,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希望的種子已經播下,接下來,就是耐心的等待,以及為下一步行動做準備了。”

他轉身離開郵局,陽光灑在他年輕而堅定的身影上。這一趟郵局之行,花去了他三毛四分錢,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現實的壓力,但也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更具體的渴望。

“筆尖的試探”已經完成,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停下腳步。一個嶄新的時代畫卷,正等待著他用智慧與汗水去描繪。而他知道,啟智,將是他手中最鋒利的那支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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