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2章 低語的延續(xù)

  • 白日旖夢
  • 溫鷺寒聲
  • 2930字
  • 2025-05-07 11:30:32

林宸。

他死了。被他親手推入火海,又被他以自我毀滅的方式,在那個“余燼”空間里,進(jìn)行了一場遲來的、殘酷的“送別”。

“余燼”也熄滅了。那片由他的罪孽和情感構(gòu)筑的扭曲空間,已經(jīng)徹底崩塌、湮滅。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和靈魂的變化——那種被掏空后的平靜,那種沉淀下來的、鈍痛的悲傷,以及……掌心這永不褪去的烙印。

那么……這盒火柴,這根燒焦的木梗,又是什么?

是誰寄來的?

目的……又是什么?

季尋緩緩收攏手指,將那根焦黑的木梗緊緊攥在手心。這一次,沒有灼痛,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微微側(cè)頭,仿佛捕捉到空氣中一絲極其微弱的、轉(zhuǎn)瞬即逝的、混合著煙火與槐花的熟悉氣息……但當(dāng)他試圖再次捕捉時,卻又什么都聞不到了。

他站起身,沒有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其他火柴。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清晨的陽光完全照進(jìn)這個過于安靜的公寓。

陽光溫暖,甚至有些刺眼。街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充滿了鮮活的、與他格格不入的生氣。他看著樓下那些匆匆而過的人們,他們臉上帶著或平淡、或焦急、或喜悅的表情,每一個人似乎都有明確的目標(biāo)和方向。

而他呢?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剛剛從深海返回陸地的潛水員,身體還殘留著水底的壓力和冰冷,對這個喧囂而明亮的世界,感到一種強(qiáng)烈的疏離感。

他失去了很多。那些被“余燼”強(qiáng)行剝離、焚燒殆盡的記憶和情感,像他身體里被挖走的器官,留下了一個無法愈合的空洞。他甚至不確定,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不是完整的“季尋”。

但他也……留下了一些東西。

他記起了林宸,記起了那份愛與罪。這份記憶不再是模糊的、被恐懼扭曲的幽靈,而是沉淀下來,成為他存在的一部分,清晰,沉重,無可回避。腦海中清晰地閃過火場里林宸最后回頭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悲傷如此深切,甚至蓋過了火焰的灼熱,衣角燒出黑色的花紋,沙啞地喊著他的名字;也閃過槐樹下,林宸笑著跑遠(yuǎn),陽光灑滿他背影的樣子,火柴在他指間跳躍,如一團(tuán)光。掌心的烙印,每一次隱隱作痛,都在提醒他那段無法磨滅的過去。

還有……那雙眼睛里,殘留的那一絲微光。

那意味著什么?原諒?解脫?還是……別的什么?

他不知道。

或許,他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了。

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

他身體下意識地一僵,隨即又自嘲地松懈下來。他掏出手機(jī),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普通的推送新聞。

他劃掉通知,目光落在手機(jī)屏幕的倒影上。那張蒼白疲憊的臉上,眼神平靜,但仔細(xì)看去,在那平靜的深處,似乎……藏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類似于姜斐的、冰冷的笑意?

他猛地皺眉,湊近屏幕,想要看得更清楚。

但那絲笑意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光線造成的錯覺。

“你會記得我……”姜斐最后那句低語,如同鬼魅般在他耳邊響起。

季尋深吸一口氣,關(guān)掉了手機(jī)屏幕。

是錯覺?還是……“余燼”的某些碎片,那些代表著他內(nèi)心陰暗、逃避和虛假慰藉的部分,并沒有被完全清除,而是如同病毒般,潛伏在了他靈魂的最深處?

他走到門口,穿上外套。他需要出去走走,呼吸一點(diǎn)新鮮空氣,感受一下這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現(xiàn)實(shí)世界。

右手在開門時,再次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把手,掌心的烙印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他頓了一下,然后平靜地轉(zhuǎn)動了把手。

門開了。

陽光灑滿樓道。

他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漫無目的地走在喧鬧的街道上。陽光照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卻無法驅(qū)散內(nèi)心深處的寒冷。他像一個幽靈,穿梭在鮮活的人群中。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那條熟悉的老街。

他停下了腳步。

在他面前不遠(yuǎn)處,是那家名為“昔時”的咖啡館。

他記得,就在昨天,或者說,在他經(jīng)歷那場漫長而恐怖的“旅程”之前,他和“姜斐”在這里見過面。那杯放在窗邊、畫著歪心圖案、最終沒有喝的卡布奇諾,似乎還帶著冰冷的余溫。

咖啡館的木門緊閉著,風(fēng)鈴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叮當(dāng)聲。

這一次,那聲音不再像敲打在裸露的神經(jīng)上,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寧靜感。

他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咖啡館的招牌,眼神復(fù)雜。他想起了服務(wù)員略帶探詢的目光,想起了姜斐當(dāng)時平靜而了然的表情。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開了。

一個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款式簡潔的黑色風(fēng)衣,身姿挺拔,氣質(zhì)優(yōu)雅。陽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線條。她微微低著頭,似乎在看手機(jī),長發(fā)垂落,遮住了小半張臉。她的風(fēng)衣下擺似乎沾著一點(diǎn)不易察覺的、深色的濕痕,空氣中,仿佛也飄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煙火與槐花的甜膩氣息。

季尋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個輪廓……那個姿態(tài)……那股氣息……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緩緩抬起頭,向他看來。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五官精致,眼神銳利,帶著一種都市女性特有的干練和疏離。

季尋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莫名的失落。

女人對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禮貌而疏遠(yuǎn)的笑容,低聲呢喃了一句,像風(fēng)吹過槐樹枝椏:“記得我。”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卻像針刺進(jìn)季尋的掌心,燒痕猛地一燙,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她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

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

季尋的目光,被她隨意插在風(fēng)衣口袋里的右手吸引了。

她的指間,夾著一根……火柴。

一根和他口袋里那根燒焦的木梗,以及他公寓地板上散落的那些火柴,一模一樣的、帶著暗紅色硫磺頭的、嶄新的火柴。那硫磺頭在陽光下,似乎泛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見的紅光,像心臟最后一點(diǎn)余燼未熄。

季尋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了一步,想要看清,想要問些什么。

女人卻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徑直向前走去,高跟鞋敲擊著地面,發(fā)出清脆的“嗒、嗒、嗒”聲。那聲音,像某種倒計(jì)時的開始,又像……永不停止的腳步。她的身影很快轉(zhuǎn)過街角,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融入了人流,消失不見。

季尋停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陽光照在臉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他緩緩攤開自己的右手。

掌心那枚扭曲的、發(fā)夾形狀的紅色烙印,在陽光下異常清晰,像一個永恒的問號。

口袋里,那根燒焦的火柴梗,冰冷而堅(jiān)硬。

“余燼”……真的熄滅了嗎?

還是,它只是以另一種更難測、更無處不在的方式,低語、延續(xù)?

他不知道。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永恒的……懲罰與救贖。

他收回目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走到咖啡館緊閉的木門前,猶豫了一下,最終將口袋里那根燒焦的火柴梗,輕輕放在了門前的石階上,風(fēng)鈴下方。像留下一個無聲的回答,又像完成一個遲到的告別。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平靜地、一步一步地,融入了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走向未知。

尾聲:余燼的回響

春日的黃昏,薄霧籠罩老街,街燈在霧中暈開昏黃的光。槐樹舊址的空地荒涼依舊,雜草在微風(fēng)中低鳴,如未完的低語。一個少女推著單車經(jīng)過,裙角被風(fēng)掀起,露出槐花刺青的腳踝。她停下,皺眉看向空地,如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嘴里無意識地哼起一首童年歌謠,旋律輕快卻帶著莫名的悲傷,如槐樹下的誓言。

她蹲下,指尖撥開松軟的泥土,挖出一根燒焦的火柴梗,炭黑的表面泛著微弱反光。少女愣住,掌心一燙,如被針刺。火柴梗上刻著兩個模糊的字母——L.C.她低頭,泥土散發(fā)濕冷的霉味,夾雜一絲焦糊,如火場未散的余溫。

耳邊響起細(xì)碎的低語,如槐樹枝椏在風(fēng)中搖曳,嗓音模糊,仿佛林宸與姜斐的混合:“你愛我……”少女猛地甩掉火柴,站起身,臉色蒼白。薄霧翻滾,街燈下空無一人。她跳上單車,飛快騎走,車輪聲在老街回蕩。

空地上,火柴梗靜靜躺著,泥土微微顫動。一縷細(xì)煙從土里升起,裊裊散入霧中,隱約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如林宸陽光灑滿的背影,轉(zhuǎn)瞬即逝。

(全書完)

作者努力碼字中
主站蜘蛛池模板: 富锦市| 拜泉县| 鄯善县| 娱乐| 大姚县| 惠东县| 来安县| 木里| 鲁山县| 安图县| 佛坪县| 绩溪县| 西青区| 开阳县| 包头市| 绵竹市| 叙永县| 吉水县| 尖扎县| 泰州市| 昭平县| 洛南县| 临泽县| 清水河县| 聊城市| 西畴县| 青海省| 阿拉尔市| 盈江县| 女性| 鹤岗市| 托里县| 都江堰市| 江川县| 北碚区| 梓潼县| 邹城市| 长宁区| 页游| 增城市| 阳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