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個大晴天。
李漁一大早就起了。
本想練一會兒劍,但下人房人多眼雜,地方也擁擠,施展不開,于是趁人不注意,她躍上屋頂開始打坐,順便透過神識,看一下季長安的情況。
早起的小麻雀,嘰嘰喳喳。
在熱鬧的鳥鳴聲中,季長安緩緩的睜開了眼。
這一覺,他睡得可真香。
這么多年的悶痛和積郁,像是在睡夢中一掃而空,感覺渾身都輕松了很多。
季長安起身下床,身體不再沉重,他邁出的腳步,都是歡喜的。
胸腔里不再憋悶,呼吸也很順暢,他好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梅香。
忍不住快步走到窗前,他嗅了嗅插瓶里的紅梅,果然聞到了香味。
季長安激動了!
怎么回事?
怎么他一覺醒來,像是換了一副軀殼。
很久以前丟失的感覺,都回來了!
難不成昨晚,他有了奇遇?
仔細回想,最后的記憶停留在他說著什么,便在李漁面前睡著了。
難道……是李漁說的那個神醫?
在自己無知無覺時,那個姑娘難不成又救了自己一回?
季長安快速穿好衣服,他迫不及待地要見李漁。
——
李漁來的時候,季長安的情緒仍有些激動。
打發走身邊的下人,季長安低聲問道:
“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聲音帶著顫抖。
“昨晚你說著說著話,就沒聲了,我以為你暈過去了,就把神醫請來了。”
“大公子是有哪里不好嗎?”
不能夠啊。
他現在的體身,可是她幾乎掏空了自己,一點一點溫養出來的。
費了那么多靈力,今天應該有明顯的好轉才對啊?
可現在怎么連聲音都開始抖了?
此時的季長安,內心在狂吼: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又是她!
他想起外祖父曾帶他見過一位高僧,那人曾經說過,他的一線生機就在清河縣季家。
七年前,是這個姑娘的不放棄救了自己,如今又是因她……
大師說的沒錯,這個姑娘便是他的生機所在。
“不,你請的人,不愧為神醫,我現在感覺好了很多。”
“從未有過的好。”
“你知道神醫住在哪里嗎?我想去見見他,當面向他致謝。”
季長安眼神熱切。
忽然想到什么,季長安的臉色不自然起來。
他昨天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給了李漁。
要見神醫,他兩手空空,連最起碼的診金,好像都付不出多少了。
不過家資給了李漁,他并不后悔,畢竟神醫是她找來的。
李漁則完全沒感受到季大公子的顧慮,她正在想,要怎么變一個神醫出來應付了事。
要不篡改一下記憶,讓他覺得自己已經見過神醫了?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修為沒了,靈力枯竭,神識就那么一點兒,她總得留些保命的底牌。
要是浪費在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太不值當了。
虧本的買賣,她不想干。
再說以后她還得給他驅毒,不可能一直篡改記憶,還是得有個人站出來。
于是李漁斟酌著說道:
“昨晚神醫消耗太多,臨走時說最近要閉關休養。大公子這幾天怕是見不著她。”
這樣啊,季長安非常遺憾。
“不過神醫說了,公子要想全好,至少還要再驅毒三次。昨晚情況特殊,下次再來,公子肯定能見著。”
“你說真的?他說我能全好?”
“當然,神醫最講誠信的。”
李漁信誓旦旦。
自己動的手,這點數,她還能沒有?
“那神醫說了下次什么時候來嗎?”
季長安再次熱切起來。
這自然得等她想辦法把靈力補上來再說。
于是李漁說道:
“神醫說了,時間到了,她自會登門。”
這個神醫,肯定是世外高人。
季大公子對神醫愈發敬重了。
季長安:這段時間,他要多多搞錢,搞好東西,搞好藥材。給神醫的謝禮,不能怠慢。
李漁:這段時間,她要搞個神醫裝備。要看起來高大上,特別能裝的。
哦,還得想辦法投喂她的小丹田。
昨天她是在白玉里發現靈氣的,今天她再出去找找,說不定在哪兒就找到這樣的玉石了呢?
從季長安的房間里出來,李漁便去了縣里有名的首飾鋪子。
記憶里,京城來人時,她見過他們逛首飾鋪子。
有一回她還看見主家的小姐,買過一個玉佩,那小姐直說‘成色好價格還便宜’。
她的銀錢不多,要是有靈氣又便宜的話,她可以多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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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
寶華樓門口,李漁被掌柜的趕出店門:
“去去去,一個窮酸,區區五百兩,就想買我們的鎮店之寶,呸!也不看看咱們寶華樓是誰家的店!”
“不是,你不賣就不賣,憑什么罵人?”
“罵你怎么了,你個窮鬼!滾滾滾!”
掌柜的趾高氣昂。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
掌柜的也越罵越兇。
作為修仙界的杠把子,高高在上的劍尊大人,還是頭一次這么丟臉。
可這是凡人界,便是受了再大的羞辱,她也沒辦法氣勢十足的喊一嗓子:
“拔劍吧!”
但這個鳥氣,她是真受不了。
于是劍尊大人一揮衣袖,一道劍氣飛出去,直接將刻有“寶華樓”三個字的招牌震碎掉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哄的散開了。
“這個掌柜的平時就狗眼看人低,看看,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吧,硬是讓招牌碎了一地。”
“是啊,是啊,寶華樓的臉面也碎了一地!”
人群里議論紛紛。
掌柜的捶胸頓足。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人,現在正一塊兒一塊兒的抱著碎渣干嚎:
“我的天爺啊,怎么就碎成這樣了,這讓我怎么和東家交代啊!”
他記得掛匾時,東家曾興致勃勃的說,這可是京城老太師親自題的字。
現在毀成這樣,東家還不得吃了他!
看到掌柜的吃癟,李漁心里終于舒坦了。
劍尊大人傲嬌的走了。
拐過街角后,身邊沒了圍觀的人,李漁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沮喪起來。
縣城的首飾鋪子,她已經跑遍了,除了寶華樓的鎮店之寶,她沒有發現第二塊有靈氣的玉。
而寶華樓開口就要一萬兩,她一個窮逼,是真的買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