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主任愣了一下:“只要五十分鐘?”
這臺手術,至少也要花費一個小時吧!
不過他還是照做了,先前麻醉主任見識過蘇然的水平了,
此刻,他對這位年輕醫生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等一等……”
但這時,蘇然卻突然叫住了麻醉主任。
“要增加點麻醉劑量嗎?”麻醉主任一臉納悶。
蘇然搖了搖頭:“給點升壓藥,血壓提高到收縮壓150左右。”
眾人一愣,這是要干什么?
頸外、血管外科和麻醉主任卻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們當然猜到了要干什么!
蘇然是打算升高血壓,在阻斷頸動脈后,讓對側的頸動脈進行交通支代償!
但是……這么兇險的手術,蘇然真的能把握住嗎?
光是尋常的內膜剝脫就足夠危險了,居然還主動升壓!
“好……”麻醉主任僅僅是猶豫了剎那,立刻就執行了。
其他人都還沒質疑,再說蘇然的決定肯定有把握,他沒必要質疑!
很快,麻醉補充完畢。
病人的收縮壓也逐漸攀升到了150左右。
普通的平床邊,蘇然活動了下手部肌肉。
大師級內膜剝脫術的經驗仿佛嵌入了每一根肌肉纖維,此刻,他有一種掌控全場的感覺。
“肝素40mg。”
“血管鉗……”
“20號注射針測返流壓力……”
下一刻,對面的一助就匯報了數值:“42mmHg!”
蘇然點點頭,超過40,就意味著有足夠的顱內側支循環了。
他當即阻斷了頸內動脈,之后,沿著頸總動脈外側面縱行切開……
在頸動脈硬化斑塊的近、遠端放置轉流管……
充分排除血塊、氣泡和碎屑后,建立轉流……
“Javid鉗。”
固定轉流管后,蘇然在動脈中層挑選內膜切除層面。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伸出了手。
器械護士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趕緊把鼻中隔剝離器遞了過去。
看著蘇然下一刻開始鈍性分離內膜,器械護士才緩緩地吐了口氣,滿臉的震撼。
這也太快了吧……四十分鐘后。
斑塊被剝除,一塊完整、延續、光滑的動脈壁出現在眾人眼前。
接著,肝素鹽水沖洗管腔、自頸動脈切口兩端用無損傷縫線連續縫合……
到縫合到最后一厘米時,拔除轉流管,再次排除空氣等,然后完成最后的吻合。
后續的皮層縫合,則交給了擔任一助的頸外科主任。
“手術結束。“
五分鐘后,頸外科主任的聲音響起。
眾人的目光卻同時看向蘇然。
疑惑、震撼、羨慕,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匯成了一句話。
“蘇醫生……太牛逼了!”
蘇然臉上,淡淡一笑,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他看了眼平床上的病人,吩咐:“雖然活下來了,但失血太嚴重,血色素很低,沒這么快醒過來——轉入ICU吧。
另外,在原本的基礎上,低分子肝素皮下注射,每次1支。
靜脈用甘露醇125ml,每日2次,先維持三天,后續看病人的情況調整……”
一連串的醫囑,讓內行的頸外科主任都有點愣愣的。
這安排,太細致,太嚴密了,滴水不漏,無可挑剔!
頸外科主任下意識地看向了陳為民。
陳為民伸著脖子,喊道:“看我干嘛,這么簡單的東西,我們急診科的住院醫就能搞定!”
“呵呵,吹牛逼呢!”頸外科主任望著陳為民,忍不住嘲諷一句。
其他人聞言,哄然大笑。
這種內行的護理措施,除了頸外科那邊的醫生,急診科也就一個蘇然能給出術后的方案了!
還住院醫呢?要是能再找出第二個住院醫這樣,他當初倒立洗頭!
……
手術結束后。
病人立刻被轉去了重癥監護病房。
他的血色素只剩下6g,術中補充了兩千多毫升的血,但最后還是只有12g左右。
而正常男性的數值,在120~160左右……
因此,也能看出來這臺手術到底有多兇險,就算這場手術順利,他的蘇醒時間依舊不容樂觀,最少可能都要四五天。
期間,需要心外ICU那邊的醫生隨時調整治療方案,密切監護。
“這是我搶救過的最兇險的病人,沒有之一……”出了搶救室,頸外科主任依舊有些心驚膽戰。
探查的時候才發現頸部大動脈、大靜脈同時在出血。
這種情況,人命脆弱如紙,但蘇然竟然硬是靠著一雙手給挽救回來了!
在場的主任都同時看向了許秋的手掌。
咕嚕——
不少人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好羨慕!
突然,陳為民橫跨一步,擋在了蘇然身后。
他笑呵呵:“別看了,急診科的天才,誰打他的主意我跟誰急!”
“姓陳的,不能太貪心……”
“沒事,住院醫還要輪轉的!早晚到我們。”
“能不能借他給我們科室的醫生上上課,幫我們也培養幾個人形止血鉗精、人形超聲儀……”
陳為民擺擺手,招來了護士:“這間搶救室先封了,趕緊清理好,下午之前恢復使用。”
“收到!”
幾名護士,還有一群保潔人員都趕來了,開始清理亂糟糟的搶救室。
陳為民則拉走了賊心不死的主任,把他們推出了急診科。
“真的狗啊,用完我們就扔!”主任們黑著臉,罵罵咧咧地回各自科室去了。
……
蘇然結束手術,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
早上他本來是幫著門診的,后來因為手術,讓同科室的另外一位醫生代替了。
現在既然已經忙完,也不是很累,索性過去接一下。
反正也不差這會兒時間,全部弄完再休息都一樣的。
等到蘇然過去的時候,那名醫生剛好送走一個病人。
兩人相互交流了一下,等到蘇然了解了新收病人情況之后,醫生也就離開,蘇然正式坐好。
等待下一個病人到來。
來人是一名老者,帶著個水杯,杯身上有些掉色。
穿著樸素,家庭條件應該一般,不過臉色看著倒是不好。
“老大爺,我要開始詢問了?準備好!”
“好的醫生,俺一定啥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