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徐庶提議前往鄴城的事宜，曹操的確不敢提上日程，他本以為荀彧是保守派，沒想到徐庶也是保守派。

只不過徐庶這個保守派覺得，曹操這個激進派有點太保守了，想要將油門一腳踩到死！

至于那一句建個銅雀臺，曹操也覺得是個好打算，雖然現在不能直接前往鄴城，但何妨建一座銅雀臺？

“建！建一座銅雀臺而已，我曹孟德有什么不敢的？”

這句話似乎是為了給自己鼓氣，曹操站起身來，望著那窗外半圓的明月，忽的一笑。

“元直，你為何這般急躁？”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也需知......小心使得萬年船！”

這一句有提點之意，自然也蘊含殺機，徐庶知道自己著急了，但沒有銅雀臺他去哪里搞個銅雀臺賦？

“主公欲成大事，豈能郁郁久居世家之下？”

“你說的不是三姓家奴的詞么？”

徐庶現在似乎有點明白曹操這個人了，你太懂他不行，你不懂他也不行。

就像是那個熱戀期的小女友，反正怎么做都是錯的，那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反著來！

讓他知道你的重要性，覺得你有用他就不敢讓你消失！

“卻如奉先所言......”

“然主公不覺得世家把持天下太久了么？”

沒有理會曹操的審視，徐庶爬起身來，將半掩著的房門徹底打開，攜著微涼的夜風將徐庶的衣袍鼓動。

“我曾夙夜憂嘆，欲尋求挽天傾之策，縱觀史書數百卷，卻只看到了四個字。”

“世家征伐！”

“昔日七國之戰以至今日諸侯并起，打來打去，還是那些人再爭再搶......”

說到這里，徐庶挽了挽衣袖，回到曹操身邊坐下，指了指天上的星空。

“主公可曾記得奉孝？”

提及此事，曹操心中微微一痛，郭嘉他如何不記得，那可是他的軍師祭酒！

如若不是去年病死，而今曹操麾下謀士，僅需其一人便可決斷半數之事。

“元直為何提及奉孝？我記得你與他并未有何接觸......”

可能是死去“白月光”的殺傷力，曹操方才敲打徐庶的心思也偃旗息鼓，只想聽徐庶會說些什么。

看曹操上鉤，徐庶心中對郭嘉說了聲抱歉，便繼續開口道。

“我與奉孝卻無交往，卻神往已久......”

“昔日主公任劉玄德為豫州牧，奉孝便言一日縱敵，患在數世。”

“想必主公欲南下，也便是將奉孝之言記在心中。”

徐庶試探的望向曹操，見對方望著夜空沉默不語，便趁熱打鐵將自己的話說完。

“昔日劉玄德可謂是，而今世家豈不能謂是？”

“一日縱敵，患在數世啊......世家之禍，唯有主公可定！”

曹操終于明白為什么徐庶這般著急了，他看出來了曹丕解決不掉世家的問題，他也看到了未來世家對國家的遺患！

是啊！只有我曹操這般的人物，才能完成這樣的大業！就像是徐庶口中那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哪里是徐庶在頂撞自己？這分明是徐庶對于自己的期望！

這一刻，曹操感覺到心中有一種難以明言的東西被打破，那種自心底深處的野望，在這一刻升華！

“我并非是漢賊！只是這天下唯有我曹操能解救！”

敘述不知道曹操怎么了，一會笑一會哭，好似是兩個曹操正在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靜靜看著曹操發癲，徐庶思量了一下剛才的對話，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世家本就是曹操一直所擔心的東西，若不是赤壁之敗，曹操搞定南方便會帶著世家的子弟們去草原送死。

當然，這個送死僅僅是消耗世家子弟的力量，待時機足夠稱帝前殺一批，稱帝后拉攏一批提拔些許，整個天下大概就無人能反對他曹操。

這些都是徐庶通過曹操曾經在他面前回憶從前，提取其中細節猜測所得。

始終在這種雷區蹦迪，徐庶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剛來的時候只顧著保命，而今卻總想著忽悠曹操。

作為一個細作，徐庶很想問問皇叔未來能給他個什么樣的官當當，可惜這種話短時間內他是沒機會問了......

“元直......你知我，我道不孤啊！”

調整好的曹操伸手拍了拍徐庶的肩膀，眼中熱淚盈眶，他曾將徐庶引為知己，但心中依舊防備。

今日這未曾預謀的探望，卻徹底讓曹操心中那一根繃緊的弦松了下來。

可能是這一點原因，曹操便不想再用那刁氏的事為難徐庶，便坦言道。

“刁氏的事情你知道了沒？”

徐庶聞言，卻不敢第一時間回答，方才談論這么久忽然轉到這個話題，他擔心這又是曹操的試探！

“主公！庶有罪！”

“刁氏子弟刁蠻小字文柔，其人乃是女兒之身！”

既然拿捏不準，徐庶便決定實話實說，無論曹操所言是否為此，至少不會為此問罪于他了。

見徐庶跪地，曹操卻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元直啊！”

“這便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

曹操雙手將徐庶扶了起來，徐庶不懂對方所謂的驚喜，不過看曹操這般顯然是知道此事的。

沉吟片刻，曹操便講起了他手下的消息，關于刁文柔的事情。

也不知曹操是哪里搞到的消息，居然知道徐庶當年英雄救小美人之事。

而商賈遣人來許都后，曹操手下的眼線便多有跟蹤調查，以那刁文柔的腦子，哪里能掩蓋的了？

“所以......主公是對此女有興趣？”

這句話將曹操嗆的不輕，倘若他曹操再年輕十歲，自然是輪不到他徐庶的。

況且他對這種無知的少女沒啥想法，還得是那些嫁做人婦的更合他曹操的胃口。

“元直莫要胡亂猜測！”

“此女乃是我刻意留與你享用的！”

說到這里，曹操臉上又帶上了徐庶熟悉的壞笑，雖然猥瑣，但男人都懂其中的意思。

“這......那庶便多謝主公了......”

對于這曹操好人妻的秉性徐庶可謂是心知肚明，難免懷疑曹操又想玩什么古怪的調調。

見徐庶面色怪異，曹操難免是想到了什么，對此故作嚴肅的說道。

“我雖好美婦人，但從未對自家人下手，元直勿慮......”

見徐庶只是點頭卻不回話，曹操當真是急了，這東西不說清楚他睡不著覺的。

“我曹操對天發誓，對此女絕無異心！”

“主公，我相信！”

擠出幾滴假惺惺的眼淚，徐庶看似感動的不敢動了，只見曹操從書案上抽出一卷空白竹簡。

拿起毛筆沾了些許墨發現墨早已干涸，竟直接將毛筆放在口中沾了沾唾沫書寫起來。

“而今以書為證！”

“好啦好啦！我相信了！我相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