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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探店的意外

后來,夏榆盡量避免去繪畫社找何依依了,也就很少能遇見易燃,但在宿舍總是免不了聽到何依依和其他室友談論起他來,每每聽到夏榆就帶起耳機,把聲音放到最大,盡量讓自己聽不到任何關于他的一切。何依依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原本素面朝天的她漸漸化起妝來,有時還會向她請教一些化妝技巧,其實她本身底子就好,稍微打扮一下就很好看了,周圍的人都夸她變美了很多。每周總有幾天出門前會花上幾個小時精心打扮,而那幾天基本都是去繪畫社的時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的改變是因為易燃,唐欣也經常提醒夏榆,說何依依并不簡單,總是故意在夏榆面前提及易燃,夏榆又何嘗不知道,但自己又有什么資格生氣呢,自己確實和易燃沒有任何關系,也就聽之任之了。

自從時櫟月探店的視頻在A站上火了之后,她就老是拉著夏榆陪她一起去拍攝,還專門為夏榆置辦了一系列拍攝用具,夏榆都調侃她置辦拍攝工具的開銷都比她拍視頻的收入多了幾十倍,但她既然這么熱愛,夏榆也就只能盡力滿足她,況且還能夠吃遍這座城市的各種美食。不過拍攝是夏榆第一次嘗試的事情,所以剛開始拍的視頻簡直慘不忍睹,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自學和練手,夏榆也能應付日常的拍攝工作了,而時櫟月的賬號也收獲了越來越多的粉絲。今天她們要探的店是網上好很多人推薦并且還是夏榆同班同學李迪家里開的“湘南客”,里面多以湘菜出名,據說湘菜就是他家那邊的地方菜,說不定這次拍攝還能幫他家宣傳宣傳。

歷經半個多小時,她們終于跟著手機導航來到了這家所謂的“湘南客”,這是一件有些年頭的小店,坐落在不是很繁華的街道,但生意還算不錯,現在還沒有到中午的飯點,店里就已經有好幾桌人了。

時櫟月和夏榆找了一張空桌坐好,下單了一些招牌菜和甜品紅糖糍粑,在征求了老板的意見之后就開始擺放好拍攝的工具,準備開始拍攝。

時櫟月在上菜之后就開始品嘗介紹每一道菜。時櫟月每次都能最真實地說出吃自己吃完的感受,精準描述出食物的口感和味道,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即使沒吃過的觀眾都好像自己品嘗過一般,除卻時櫟月的顏值加持外,這也是她的視頻能越來越受歡迎的主要原因。

有時候她們也會遇到不允許拍攝直接被趕出來的情況,但這次他們很慶幸,這家店的老板十分地親切,不但答應她們拍攝,還贈送了一道菜,親自給她們端上桌,菜的分量也很足,不過老板娘好像并未出來接待客人,夏榆只能透過柜臺后面的小窗戶里看到后廚里一個忙碌的身影,從沒有見過她走出來過。

很快,她們結束了這次愉快的探店之旅,結賬時,老板領著老板娘一起出來送她們,夏榆這才注意到那個后廚中忙碌的身影是老板娘,可是她看起來卻比干練精神的老板老得多,頭發花白了一大片,背有些還有些佝僂,因此看起來也比高大的老板矮上不少,而她直到她們離開從始至終也未說過一句話。

在回去的路上,夏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時櫟月總是打消了她一個個疑慮,說她想得太多。比如看起來年紀大,可能本來就是年齡比老板大,加上開店操勞,不注意保養,背有些彎也是很正常的,比如不說話可能只是單純的不善言辭。盡管夏榆心里仍然有些別扭,但也沒想那么多了,抓緊時間好好剪輯視頻。

“大家好,今天我們來到了當地非常多人推薦的湘菜館——湘南客……”第二天下午,夏榆正在給視頻配好同步字幕,同時把一些不需要的畫面剪掉。

“現在我來嘗一嘗我最期待的紅燒肉,哇,肉質肥而不膩,一入口就化在嘴里,肉汁瞬間在嘴里爆開,而瘦肉又增添了嚼勁,整個嘴里都彌漫著肉和香料混雜的風味,配上米飯真的很絕,你們下次來一定要點這道菜嘗一嘗!”夏榆配好這段后又返回去看看是否有問題,就在這時她發現視頻的左上角正好拍到了柜臺后面的小窗戶,而窗戶后的老板正側著身,動作有些奇怪,夏榆仔細放大那一角一看,老板似乎在揮著拳頭向前擊打,她又不斷向前或向后換幀,試圖找出老板對面究竟是誰,終于有一個畫面窗戶的左側露出了半張側臉,那是,老板娘!看到這里,夏榆震驚了,那么她之前種種疑慮也似乎說得通了,那便是老板娘正長期遭受著家暴。這件事他們的兒子李迪究竟知不知情,自己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他。

夏榆打電話給時櫟月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同時也想問問她的意見。時櫟月覺得僅僅憑借模糊的視頻并不能說明老板娘遭受家暴,如果貿然插手會打擾到人家一家,最好先問問李迪,或者再去找找那家老板娘,問清楚情況。夏榆覺得這樣確實比較好,雖然時櫟月也勸她最好不要插手人家家事,但她想到老板娘那時蒼老的樣子她就覺得至少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她才能夠心安,其實她內心真的希望自己可怕的猜想并非事實。

過了兩天,夏榆找時櫟月一起又去了那一家店,只不過這次她們挑了下午三點的時候,因為聽李迪說,在這個時間他爸爸一般都會外出,這時候店里只有她媽媽和兩個服務員。

走進店里,店里基本沒什么人,這次夏榆直接越過柜臺,敲了敲后廚與餐廳的隔門,隨后,門被打開來,映入眼里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婦女,夏榆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她頭發上附著的白雪。

只見那人抬起頭來,看見夏榆和時櫟月兩人,隨后問道,“你們去餐廳坐著吧。”接著朝后廚左邊的一個小房間喊道,“小花,快出來招待客人。”

這是夏榆第一次聽到老板娘說話,那神情才終于讓她感受到此人老板娘的身份,與此前那個站在老板身邊唯唯諾諾的婦女有些不同。

“阿姨,不用了。我們還不餓,其實我是李迪大學的同班同學,我叫夏榆,這是我朋友時櫟月。”夏榆手掌朝上指了指身邊的時櫟月。

“原來你是小迪的同學啊,快來坐。需要什么就跟阿姨說!”說著,老板娘的嘴角瞬間就展開了笑容,拉著夏榆朝隔門外面的餐廳走去。

“謝謝阿姨!”

隨后,她們就在隔門附近的一張供四人用餐的桌旁坐下,一位名叫小花的服務員端上了三杯冷飲,夏榆拿起喝了一口,驅散了身上的一些悶熱,而坐在對面的老板娘在尚存有夏陽灼熱的下午穿著長款運動褲和長袖襯衫,一如夏榆初次見她一樣。

老板娘向夏榆詢問了很多關于李迪在學校的事,夏榆其實并未和他深交,不過在她看來,李迪是一個學習努力,為人和善的人,在老板娘面前也就依據她所了解的盡可能地夸贊他。交談中,老板娘與她們之間也變得親近起來,還讓她們喚她林姨就好。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夏榆越來越感到緊迫,她十分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再這樣閑聊下去,那么老板就快要回來了。

突然,時櫟月把她身前的冷飲給打翻了,她等那飲料蔓延至林姨放在桌上的手臂才緩緩把杯子扶起。

“真是對不起阿姨,我太不小心了,我來給您擦擦。”時櫟月邊說邊抽了桌上幾張抽紙起身走向對面,幫她簡單擦拭袖子之后,將其挽起,頓時,手腕上的青紫傷痕暴露在其他兩人的眼中,兩人驚愕的目光交匯,又立刻轉移回到已然被濕潤的袖子覆蓋住的手腕上。

“嚇到你們了吧,這是我平常做事不小心弄到的。”林姨連忙解釋到,盡管解釋說得上合理,但她眼底的驚慌失措卻讓另外兩人心事重重。

“林姨,您和我們說實話,您是不是一直遭受著家暴,您千萬別害怕,我們可以幫您的。”時櫟月抿了抿嘴,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是啊,林姨。我是李迪的同學,我真的很想幫助您。”夏榆張望了一下,確保周圍沒有人會聽到后略微壓低了些聲音。

“你們兩個小姑娘說什么呢?沒有的事。”林姨雙手在桌下不由自主的相互揉搓著。

“雖然這樣有些冒昧,但我覺得我不能袖手旁觀。林姨,還記得我們曾經來這里拍過視頻嗎,在視頻中,我們發現您正在被李叔毆打。所以我不放心今天就來看看您。”

“你們別誤會,孩子他爸平常不會打我的,那次我做錯了事,他太生氣了就……不過后來他給我道歉了,沒事的。”

“林姨,很多女性也是像您一樣為了孩子為了家庭一直忍受和包容,可是對方卻從來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變本加厲,我相信如果李迪知道他也不會希望您一味地委屈自己的。”夏榆看出了林姨心里的痛楚和動搖,覺得她猜的應該沒錯,那么她希望能夠幫上忙。

“我……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迪,我……孩子們,我不希望你們趟這趟渾水,你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林姨眼圈有些發紅,盡力忍住不哭出來,就像無數次挨打時緊咬著牙不流出一滴淚那樣。她深受感動,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真正看出她的辛酸與痛苦,第一次有人嘗試幫助她脫離苦海,可她又何嘗不想做出反抗,可她又怎么忍心破壞心愛的兒子心目中和睦的家庭,又怎么忍心讓自己的兒子擁有一個破碎的家庭,并且遭受他人非議呢。

“可是……林姨……”還沒等夏榆說完,林姨臉上肌肉突然變得僵硬,眼里有難掩的恐懼,隨后立刻站起身來,轉身打開隔門又消失在窗戶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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