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從樓下傳來，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和凌亂的腳步聲。申滬風猛地站起身，手已按在腰間的配槍上。

“他們來了！”韓非低吼一聲，迅速掩護于勝男退到墻角。

梅姨眼神一凜，抄起桌上的煙霧彈，“走暗道。”

“不?！鄙隃L冷靜開口，“正面迎上去。”

鐘朗皺眉，“你瘋了？敵人已經(jīng)摸進來了！”

“正因為他們來了，我們才有機會?！鄙隃L目光冷冽，“川島不會親自來送死，他一定以為我們會逃。那就讓他錯到底。”

電話鈴還在響，像一根繃緊的弦，在屋內(nèi)嗡嗡震顫。

“接?！鄙隃L突然說。

眾人一愣。

“萬一……是他？”梅姨低聲提醒。

申滬風沉默片刻，伸手拿起聽筒。

“喂？”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電流雜音，接著是川島雄一沙啞的嗓音：“申探長，你的朋友阿福，死得真可惜?！?

申滬風瞳孔收縮，指節(jié)發(fā)白。

“虹口只是開始?！贝◢u繼續(xù)說道，“北辰計劃已經(jīng)開始啟動，水廠、電報局、碼頭……上海，會變成一座廢城?！?

“你在哪？”申滬風咬牙問。

“老碼頭三號倉。”川島輕笑，“等你來?！?

電話掛斷。

申滬風緩緩放下聽筒，掃視眾人一眼。

“準備行動?！?

夜色如墨，雨絲斜飛。

廢棄工廠坐落在黃浦江邊，銹跡斑斑的鐵皮屋頂在風中發(fā)出吱呀聲響。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江水拍打堤岸的聲音。

申滬風站在百米外的一處土坡后，舉著望遠鏡觀察地形。

“三道崗哨，兩挺機槍?！彼吐曊f，“工廠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復(fù)雜，陷阱多?！?

“你怎么知道？”鐘朗問。

“地圖?！鄙隃L從口袋里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昨晚從梅姨的情報網(wǎng)拿到的。川島這次布置得很嚴密?！?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表n非握緊拳頭，“那就更要快點解決他?！?

“先讓梅姨制造噪音?！鄙隃L看向遠處藏身的梅姨，“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幾分鐘后，西側(cè)傳來爆炸聲，火光沖天而起。

敵人的崗哨立刻騷動起來，幾人朝火源方向跑去。

“現(xiàn)在?！鄙隃L低喝一聲，帶領(lǐng)小隊悄然接近工廠后門。

他們繞過第一道防線，踩著泥濘地面潛入廠區(qū)內(nèi)部。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與霉味，墻壁上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

“小心腳下?！鄙隃L低聲提醒。

前方拐角處，兩名守衛(wèi)正靠在墻邊抽煙。

韓非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捂住其中一人的嘴，匕首劃過咽喉，鮮血噴濺而出。另一名守衛(wèi)剛想喊，被鐘朗一拳砸暈。

兩人將尸體拖到角落。

“繼續(xù)?！鄙隃L點頭。

他們一路穿行，避開巡邏隊，終于來到一間封閉的房間前。

“情報顯示，川島應(yīng)該就在里面。”于勝男低聲說。

申滬風推開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屋內(nèi)燈光昏暗，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多個地點，其中幾個紅圈格外顯眼：法租界水廠、電報總局、老碼頭……

“北辰計劃的全貌。”于勝男驚嘆。

“他已經(jīng)滲透進了整個城市。”申滬風語氣冰冷，“必須阻止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有人！”韓非迅速躲到門后。

門被推開，一名守衛(wèi)走進來。

韓非猛地上前，掐住對方脖子將其制服。

“其他人呢？”申滬風逼問。

守衛(wèi)喘著氣，“都在前面大廳，等著川島下令?！?

“帶路?！鄙隃L冷冷地說。

穿過一條狹長走廊，他們來到工廠主廳。

大廳中央站著川島雄一，他身穿黑色西裝，手里拿著一把左輪手槍，臉上帶著冷笑。

“歡迎你們。”他說，“我等了很久。”

“結(jié)束了?！鄙隃L舉起槍，“束手就擒?！?

川島輕輕撫摸下巴上的黑痣，緩緩搖頭，“你以為贏了嗎？”

“虹口倉庫被炸，老碼頭三號倉已經(jīng)被我們控制，你還剩什么？”申滬風步步逼近。

“還有這個?！贝◢u忽然抬手，按下手中遙控器。

整座工廠頓時震動起來，天花板塌陷，地面裂開。

“他在引爆機關(guān)！”于勝男驚呼。

“抓住他！”申滬風大喊。

韓非和鐘朗同時沖出，試圖靠近川島。

但川島早已準備好，轉(zhuǎn)身沖向側(cè)門，幾名保鏢從暗處沖出，火力壓制。

“追！”申滬風開槍還擊。

子彈橫飛，硝煙彌漫。

他們在工廠內(nèi)展開追逐戰(zhàn)，穿過倒塌的機械房、廢棄的鍋爐間，最終在一處出口堵住了川島。

“你無路可逃了?！鄙隃L舉起槍。

川島卻笑了，“真的嗎？”

他猛地拉開衣領(lǐng)，露出胸口綁著的炸彈。

“同歸于盡？”鐘朗臉色驟變。

“別做傻事?！鄙隃L穩(wěn)住情緒，“你死了，計劃也不會成功?！?

“但至少，能讓你陪葬?！贝◢u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笑容。

申滬風眼神一冷，手指微微收緊。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

川島身體猛然一震，胸前炸開一朵血花。

他瞪大眼睛，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彈孔。

“誰……”他艱難地開口。

梅姨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二樓平臺，手中握著冒煙的狙擊槍。

“我說過，今晚不會有外人打擾。”她冷冷地說。

川島踉蹌幾步，最終倒在地上，雙眼睜大，仿佛仍不愿相信自己的失敗。

申滬風走上前，蹲下身，從他懷里掏出一份文件。

“北辰計劃的完整資料。”他翻看幾頁，眉頭緊鎖，“他還部署了其他據(jù)點?！?

“我們得馬上行動。”韓非說。

“先把他帶走?！鄙隃L示意手下將川島押上車。

這時，于勝男發(fā)現(xiàn)川島的手指微微抽搐，嘴唇蠕動。

她湊近一聽，只聽見一句模糊不清的日語：

“計……劃……未結(jié)……束……”

她臉色一變，抬頭看向申滬風。

“他說什么？”

“他說……計劃還未結(jié)束。”

申滬風的眼神沉了下來。

遠處，天邊泛起魚肚白，江面上漂浮著一層薄霧。

申滬風望著東方漸亮的天空，心中卻沒有絲毫輕松。

他知道，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