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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線索串聯

夜色沉沉,申滬風坐在審訊室隔壁的辦公室里,桌上攤著幾張寫滿字跡的紙。窗外的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得他眉宇間更顯冷峻。阿福靠在門邊,手里拿著一杯熱茶,遞過去時,申滬風只是點頭接過,沒有說話。

空氣中還殘留著方才那場審訊的味道,血腥與藥水混雜在一起,像是某種無形的壓力,在這間不大的房間里悄然蔓延。

“他說川島雄一現在南京。”阿福低聲開口,“你覺得……這是真的?”

申滬風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桌上的筆記本上。那本子封面已經泛黃,邊角卷起,是他從鐘朗留下的舊物中翻出來的。紙頁間夾著幾枚褪色的照片,其中一張正是嫌疑人掉在巷子里的那張日軍老宅前的合影。

“不是真假的問題。”申滬風緩緩道,“而是他為什么要說這個。”

阿福皺眉:“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受命而來,目的就是阻止我們調查鐘朗的事。”申滬風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節奏緩慢卻清晰,“但他主動提及川島的名字,甚至說出‘林九’這個人,說明他知道的遠比我們想象的多。”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深沉:“這不是一個普通特工該知道的情報。”

阿福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梅姨說,她聽說最近有批日本軍官秘密調往南京,可能和軍事部署有關。”

申滬風沒接話,只是翻開筆記本,開始整理剛才回憶出的所有細節。他習慣性地將每一條信息按時間、地點、人物分類記錄下來,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聲。

“鐘朗遇害的時間是上周三凌晨兩點十七分,地點在法租界北側的小巷。”他一邊寫一邊念叨,“當時他剛從碼頭回來,身上帶著一份地圖。”

“地圖?”阿福睜大眼。

“據說是關于蘇州河一帶的地下排水系統。”申滬風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記不記得,我們在排查碼頭時,發現有人試圖燒毀一批貨運單據?”

阿福點頭:“對,后來查出來是幾個搬運工干的,但他們的口供前后矛盾。”

“他們說的是實話。”申滬風語氣平靜,“那些單據里藏著真正的線索——貨輪編號、運輸路線,還有……某個特定時間段內進出碼頭的人員名單。”

阿福若有所思:“你是說,鐘朗是在追查這條線?”

“不止。”申滬風繼續翻動筆記本,“韓非失蹤前,曾提到過一個人——‘林九’。而今天這個嫌疑人也提到了這個名字。這說明,林九的存在,早就被多個勢力關注。”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我懷疑,鐘朗的死,并不是偶然。”

阿福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滅口?”

“有可能。”申滬風合上筆記本,手指輕輕摩挲封皮,“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搞清楚林九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以及這些情報背后隱藏的是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黑沉沉的街道。風吹動窗簾的一角,帶進來一絲潮濕的夜氣。

“川島雄一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單純的破壞。”他低聲說,“他在布局,而且布局已久。”

阿福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的側臉:“所以,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先確認林九最后出現的地方。”申滬風轉身拿起外套,“蘇州河碼頭的廢棄倉庫,那里一定藏著關鍵證據。”

阿福點頭,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梅姨走了進來,臉色凝重。

“你們得快點。”她低聲說,“剛剛收到消息,有一艘貨船將在今晚十一點離港,目的地是南京。”

申滬風眉頭一皺:“哪艘船?”

“遠洋號。”梅姨遞來一張紙條,“船上有一批軍需物資,名義上是運往前線,但據可靠情報,里面夾帶了一批機密文件。”

“誰負責押送?”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川島的人已經在行動。”

申滬風盯著那張紙條,良久才緩緩開口:“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林九。”

梅姨點頭:“我已經安排人手盯住碼頭,如果有動靜會立刻通知你。”

“好。”申滬風收起紙條,抓起帽子,“走吧,時間不多了。”

三人走出辦公室,走廊盡頭的燈光昏黃,像是一盞將熄未熄的燈。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樓道中,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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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駛入蘇州河沿岸時,天色已近破曉,水面泛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于勝男提供的地下通道圖攤開在副駕駛座上,線條交錯,像一張巨大的蛛網。

“這里。”申滬風指著一處標記,“是林九最后出現的位置。”

阿福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那是一個靠近岸邊的廢棄倉庫,旁邊標注著“原為日軍臨時指揮所”。

“如果林九真在這里留下過東西,”阿福低聲說,“那一定是藏得很深。”

“那就更深地挖。”申滬風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猛地沖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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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外的鐵門早已銹蝕不堪,阿福輕手輕腳地上前檢查鎖具,發現鎖芯已被撬開。

“有人來過。”他回頭看向申滬風。

“不止一次。”申滬風蹲下身,指了指地面上的鞋印,“至少兩個人,體型偏瘦,穿的是軍靴。”

阿福握緊手電筒,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混合著潮濕的木頭氣息。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進來,勉強照亮部分區域。四周堆滿了廢棄的木箱和生銹的金屬零件,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寂靜。

申滬風走進幾步,突然停下。

“你看那邊。”他指向角落里一堆倒塌的箱子。

阿福湊近一看,發現箱底壓著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封面已經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幾個字母:L9。

“林九。”他低聲念道。

申滬風伸手拿過筆記本,小心翻開第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大部分是日文,但夾雜著一些中文注釋。

“日期、地點、任務目標……”申滬風快速瀏覽,“這是份行動日志。”

阿福緊張地看著他:“有什么發現?”

申滬風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翻頁,直到某一頁讓他停了下來。

那頁紙上畫著一幅草圖,標注著“1937年8月,上海聯絡點分布圖”,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代號‘影四’,負責統籌全局。”

申滬風的眼神驟然一冷。

“果然……”

他抬頭望向黑暗深處,仿佛能穿透這層層陰影,看到那個隱藏在幕后的人。

阿福察覺到他的異樣,低聲問:“怎么了?”

申滬風合上筆記本,語氣低沉:“我們找錯方向了。”

“什么意思?”

“川島不是幕后主使。”申滬風緩緩道,“他是棋子。”

阿福愣住了:“那……真正下棋的人是誰?”

申滬風沒有回答,只是將筆記本塞進衣兜,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他說,“我們得重新開始。”

阿福跟上去,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們身后,倉庫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木板斷裂的聲音。

但兩人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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