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滬風的手指在那枚徽章邊緣輕輕摩挲，金屬冰冷刺骨。字條上的字跡遒勁有力，卻帶著一絲倉促的潦草——“小心鐘朗。”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與梅姨交匯。

阿福已經把門重新掩上，背靠墻壁，手里攥著沖鋒槍，呼吸還未完全平穩。

“這東西是誰放的？”阿福壓低聲音問，“門口沒人，也不可能只是巧合。”

“不是川島。”申滬風語氣篤定，“他在混亂中沒有機會布置這種細節。”

“那就是……鐘朗的人？”梅姨試探性地問。

申滬風沒回答，而是將徽章翻過來，在燈光下仔細觀察背面的編號。編號清晰可辨，是軍統特別行動組內部使用的加密代號，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

“鐘朗到底站在哪一邊？”阿福低聲嘟囔，“他幫我們脫身，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圖。”

申滬風站起身，將徽章放進衣袋里，目光落在桌上的證據堆上。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說，“我們必須先搞清楚這些文件背后隱藏的信息。”

阿福嘆了口氣，蹲在地上開始整理那些凌亂的紙張。梅姨則從包里拿出一支鉛筆和一本筆記本，準備記錄關鍵信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修船廠外的夜色愈發濃重。屋內的燈光昏黃，投射出三人伏案的身影。

申滬風一頁頁翻閱，眼神越來越沉。他發現，除了之前提到的法租界安全部門高層名單外，還有一份更加隱秘的檔案，上面記錄著幾個從未被公開過的聯絡人代號。

“‘影二’。”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眉頭緊鎖。

“怎么了？”梅姨湊近看。

“這份檔案里提到了一個新名字——‘影三’。”申滬風指著其中一行字，“之前的‘影’和‘影二’都是高級聯絡人，而‘影三’似乎是一個執行者。”

“也就是說，敵人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梅姨低聲說。

阿福皺眉：“可我們現在連‘影二’是誰都不知道，怎么查？”

申滬風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看向阿福：“你明天去碼頭那邊走一趟。”

“碼頭？”

“對，那里有個叫‘老周’的人，以前是法租界的情報販子，后來銷聲匿跡了。”申滬風緩緩道，“他手上可能有我們需要的信息。”

阿福點頭：“我認識他，不過他已經很久不接活了。”

“這次不一樣。”申滬風將一份地圖推到阿福面前，“這是‘影三’最近活動的區域，你去找老周，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消息。”

“明白。”阿福收起地圖，轉身走向門口。

梅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輕聲問：“你覺得阿福能行嗎？”

“他比看起來靠譜。”申滬風低頭繼續翻閱文件，“而且，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梅姨點了點頭，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五官端正，神情冷峻。

“這個人是誰？”她問。

申滬風接過照片，眼神微變：“他是法租界警務處的一名副主管，姓陸，平時很低調。”

“為什么會有他的照片？”

“因為他在‘影三’的聯絡名單上出現過。”申滬風的聲音低沉，“而且不止一次。”

梅姨沉默了。

兩人繼續分析資料，直到凌晨時分，才終于停下。

申滬風揉了揉太陽穴，疲憊感涌上心頭。他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隙，夜風吹進來，帶著潮濕的鐵銹味。

遠處，城市的輪廓模糊不清，像一幅未完成的畫。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鐘朗最后那句話：“‘影’的身份已經暴露，你的計劃失敗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在他心里。

“你不相信鐘朗。”梅姨走到他身后。

“我不是不相信他。”申滬風睜開眼，“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演戲。”

梅姨沒再說話。

第二天清晨，阿福按計劃前往碼頭。申滬風和梅姨則留在修船廠，繼續整理剩下的文件。

正午時分，阿福回來了，臉色難看。

“老周死了。”他說。

申滬風猛地站起來：“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今早。”阿福咬牙，“被人割喉，尸體藏在一間廢棄倉庫里。”

“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只找到這個。”阿福遞上一張泛黃的便簽紙，上面寫著一串數字和一個地址。

“這是……密碼？”梅姨皺眉。

申滬風盯著那串數字，忽然意識到什么。

“這不是密碼。”他說，“這是一個銀行保險箱的編號。”

“你怎么知道？”阿福驚訝。

“因為我以前見過類似的格式。”申滬風站起身，抓起外套，“走，我們現在就去。”

三人迅速離開修船廠，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家位于法租界邊緣的私人銀行。

申滬風用偽造的身份登記后，順利打開了那個保險箱。

里面只有一樣東西：一封密封的信。

申滬風拆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紙，快速瀏覽了一遍。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怎么了？”梅姨問。

“‘影二’的真實身份……”申滬風緩緩開口，“是我們認識的人。”

阿福和梅姨同時屏住呼吸。

“誰？”阿福問。

申滬風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