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層時，塔防學院的競技廣場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吳晟站在七號戰位的起點線，運動鞋底碾過地面新鋪的防滑砂。

他仰頭望著天空中懸浮的全息投影，“新生對抗賽·第五輪“的字樣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左邊三米外，陳宇正慢條斯理地調試著肩上的地階炮塔。

那是座青銅質地的多管火炮，炮管上纏繞的雷紋滋滋作響，顯然已蓄滿能量。

“零階也敢來搶鏡頭？“陳宇側過臉，金框眼鏡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我勸你現在棄權，等會兒被怪物啃掉半條胳膊，哭都找不著調。“

他的聲音不大，卻精準擴散到周圍觀眾席。

前排幾個老生哄笑起來。“地階打零階？這哪是比賽，分明是單方面屠殺。“

“聽說這小子昨天還在訓練場摸魚，真以為塔防是過家家？“

吳晟垂眸盯著掌心的炮塔。

這枚巴掌大的黑色金屬塊此刻安安靜靜的，看起來毫無殺傷力。

他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陳學長這么急著當背景板？我還怕你撐不過半分鐘。“

“狂妄！“陳宇的耳尖瞬間漲紅。

他猛地按下炮塔啟動鍵，青銅火炮發出低沉的轟鳴，十二根炮管同時揚起，“等下看你怎么跪著求我停手！“

裁判的哨聲驟然炸響。

競技廣場的地面裂開十二道暗門，第一波怪物潮如黑色洪流涌出。

二十只一階撕咬獸，尖牙上掛著涎水；

五只二階爆破蛛，背甲泛著危險的幽藍；

最前頭那只三階巨鉗蟲，甲殼碰撞的脆響震得觀眾席嗡嗡作響。

“讓你開開眼！“陳宇狂笑著揮動手臂。

地階炮塔的雷紋突然暴漲成紫色電弧，十二根炮管同時噴射出碗口粗的雷暴。

最先沖來的三只撕咬獸被雷網裹住，瞬間焦黑成灰；

爆破蛛的背甲剛裂開毒囊，就被雷暴炸成碎片；

連那只三階巨鉗蟲的螯肢都被劈出深深裂痕，痛得原地打滾。

觀眾席爆發出歡呼。“地階就是地階！

這火力壓制絕了！“

“陳宇學長穩了，零階拿什么打？“

吳晟卻始終沒動。

他望著逼近自己戰位的怪物群，五只撕咬獸正貼著地面狂奔，離他的防御圈只剩十米。

“來了。“他低聲呢喃。

掌心的炮塔突然滾燙，黑色金屬表面裂開細密的紋路。

銀白光芒如活物般竄出，眨眼間在他前方展開一座十米高的炮塔。

那是座完全超出常規認知的構造：底座是燃燒的熔巖，塔身纏著赤紅火舌，頂部十二根螺旋狀炮管正旋轉著凝聚火焰，空氣被高溫扭曲成模糊的波紋。

“這是......零階？“裁判席傳來驚呼。

陳宇的雷暴剛滅，就聽見右側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吳晟的炮塔同時噴吐出十二道火焰風暴，每道風暴都有半人粗，所過之處，撕咬獸的皮毛瞬間碳化，連骨頭都沒剩下；

爆破蛛的毒囊被高溫引爆，卻反被火焰吞噬成煙花；

那只三階巨鉗蟲的螯肢剛要拍下，就被火焰風暴削成兩段，殘軀在地上抽搐兩下，徹底沒了動靜。

更恐怖的是，火焰風暴余勢未消，竟擦著陳宇的炮塔掃過。

青銅炮管被燒出焦黑痕跡，陳宇的戰術護腕也被烤得發燙。

他手忙腳亂地后退兩步，臉上的得意徹底僵住。

全場死寂。三秒后，觀眾席炸成一鍋沸水。

“我操！零階炮塔怎么可能有這火力？“

“那炮塔剛才是不是升級了？我看至少升了三萬級！“

“陳宇的防御設施被燒穿了！他的備用炮塔位置暴露了！“

陳宇的額頭滲出冷汗，死死盯著吳晟的炮塔。

此刻那座火焰巨塔正在收縮，重新變回巴掌大的金屬塊，仿佛剛才的震撼只是幻覺。

第二輪怪物潮比預想中更猛。

暗門里沖出的不僅有三十只一階獸，更有三只四階裂空鷹在天空盤旋，爪尖滴著腐蝕液；

最中間那只五階毒王蜥，背甲上的毒刺在陽光下泛著幽綠，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跡。

“空間鎖定，啟動。“吳晟輕聲說。

他的炮塔突然泛起幽藍光芒，地面浮現出銀色紋路，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裂空鷹剛要俯沖，翅膀就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懸在半空拼命撲騰卻無法前進；

毒王蜥的毒刺剛要射出，就被定在背甲上，連眼珠都開始充血。

陳宇的地階炮塔正對著天空瘋狂射擊，卻只打在被鎖定的裂空鷹羽毛上。

那些怪物根本無法靠近他的防線，反而因為被凍結，成了活靶子。

他的雷暴炸碎兩只裂空鷹，可第三只卻突然掙脫鎖定，尖叫著撲向他的炮塔。

“不！“陳宇撲過去想要保護炮塔，卻見那裂空鷹的爪子在離炮塔半米處猛地頓住。

吳晟的空間鎖定再次發動，連陳宇的戰術靴都被定在原地。

“該結束了。“吳晟抬手。

他的炮塔第三次異變，這次化作一座水晶棱堡，無數光刃從棱面射出，精準穿透每只怪物的弱點。

毒王蜥的毒囊被光刃戳爆，綠色毒液在半空凝結成冰晶；

裂空鷹的翅膀被光刃切成碎片，撲棱著墜地；

最后一只撕咬獸剛露出獠牙，就被光刃刺穿咽喉。

陳宇的炮塔在爆炸余波中歪倒，青銅炮管上布滿裂痕。

他癱坐在地，望著吳晟戰位前干干凈凈的地面，一臉難以置信。

連怪物的血跡都被光刃蒸發了！

“這不可能......“他聲音發顫，“地階不可能打不過零階......“

接下來的比賽成了吳晟的個人秀。

面對機械型炮塔持有者孫磊的金屬洪流，他的炮塔化作磁暴巨塔，用強磁場將所有飛彈吸進漩渦；

對陣輔助型炮塔的吳靜，他的炮塔進化成聲波尖塔，直接震碎對方的增益結界；

連向來溫柔的周婷都在觀眾席攥緊了手帕：“他的炮塔每次都在變，根本猜不透下一招是什么......“

最后一場對陣鄭強時，競技廣場的氣氛近乎凝固。

鄭強的天階炮塔是座暗金絞殺塔，塔身上刻滿晦澀的咒文。

他一開始就利用地形，將炮塔藏在環形防御工事里，只讓絞殺索從地縫中鉆出，像毒蛇般糾纏吳晟的怪物。

“耗死你。“鄭強的聲音從防御工事里傳來，“零階炮塔再強，續航也是有限的......“

“結束吧。“吳晟打斷他。

他的炮塔第四次異變、

這次沒有火焰，沒有光刃，而是一座高達二十米的冰霜堡壘。

堡壘表面覆蓋著晶瑩的冰棱，每根冰棱都折射出冷冽的光。

吳晟抬手，堡壘頂部的冰炮同時發射，冰錐如暴雨般落下，瞬間凍結了所有絞殺索。

鄭強的防御工事被冰錐刺穿，暗金絞殺塔的咒文在低溫下碎裂成渣。

他狼狽地爬出來，望著吳晟的冰霜堡壘，瞳孔劇烈收縮：“這不可能......天階炮塔怎么會......“

“沒有不可能。“吳晟將炮塔收進掌心，轉身走向觀眾席。

此刻的競技廣場靜得能聽見風掠過旗幡的聲響。

剛才還嘲諷他的老生們張著嘴說不出話，陳宇攥著破碎的炮塔零件，指節發白；鄭強癱坐在碎冰里，目光呆滯。

只有看臺上某個角落，戴銀邊眼鏡的墨無痕輕輕推了推鏡框。

他手腕上的終端屏幕亮著，里面是吳晟四次炮塔異變的完整記錄。

每段視頻下方都標注著：“零階→30000級→空間鎖定→磁暴→聲波→冰霜......“

“鑰匙，開始轉動了。“他低聲自語，嘴角的笑比冰霜堡壘更冷。

夕陽將吳晟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走出競技廣場時，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吳哥““晟哥“的呼喊。

明天，會更有趣吧。

他想著，腳步未停，向領獎臺走去。

他剛踏上領獎臺的臺階，周圍的人群便像被無形的手分開。

那些方才還罵他“零階廢物“的老生們，此刻縮著脖子退到兩側。

幾個染著紅發的新生，甚至紅著臉擠過來，把冰鎮的能量飲料和修復藥劑往他懷里塞：“晟哥剛才那冰霜堡壘太帥了！我、我之前說你摸魚是我眼瞎......“

“下次別那么眼瞎。”吳晟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隨后，領獎臺升起一個水晶托盤。

按照以往管理，冠軍是獲得地階增幅芯片。

然而這次卻不同，托盤上放的是而是一座巴掌大的輔助型炮塔。

那炮塔呈半透明的幽藍色，表面流轉著水銀般的光紋，最中間嵌著顆鴿蛋大小的琥珀，里面封著縷若隱若現的金芒。

“這是？“吳晟挑眉，指尖剛觸及炮塔，掌心的零階金屬塊突然發燙，像被火撩了一下。

“這是'星樞'輔助塔。“裁判長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學院高層說你打破了百年新生賽記錄，特別給予的獎勵。“

他的目光掃過墨無痕，嘴巴緊了緊，沒再說下去。

“吳同學。“

熟悉的沙啞嗓音從側后方傳來。

吳晟轉頭，正看見墨無痕倚著領獎臺的立柱，銀邊眼鏡后的目光像浸在寒潭里。

他手里晃著枚與吳晟同款的終端，屏幕上跳動著比賽全程的能量波動曲線，其中一段藍光與銀光的交疊軌跡格外刺眼。

“恭喜你贏得比賽。“墨無痕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冷意，“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領獎臺上下瞬間安靜下來。

裁判長的笑容僵在臉上，幾個湊過來的新生下意識后退半步。

吳晟垂眸盯著掌心的“星樞“，能清晰感覺到那團金芒在震顫，仿佛在回應他體內零階炮塔的熱度。

“導師這是在嚇唬新生？“吳晟歪頭，吊兒郎當的語氣里藏著銳刺，“還是說......“

他指節輕叩零階炮塔，“您說的考驗，和這個有關？“

墨無痕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沒接話，只是抬手拍了拍吳晟肩膀。

那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吳晟后頸泛起涼意。

這個總在訓練場角落看他的導師，此刻掌心竟纏著若有若無的黑霧，像某種被刻意壓制的能量。

“自己體會。“墨無痕轉身走向陰影，終端屏幕的冷光映著他半張臉，“記住，塔防從來不是打打殺殺。“

領獎臺的水晶燈突然閃爍兩下。

吳晟望著墨無痕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向“星樞“。

剛才的觸碰讓他指尖發麻，那枚琥珀里的金芒此刻正順著他的血管往上竄，在心臟位置與零階炮塔的銀芒相撞，炸出一串細密的熱流。

“有意思。“他把“星樞“和零階炮塔一起揣進兜里，能感覺到兩枚金屬塊隔著布料貼在一起，像兩塊相吸的磁石。

“晟哥！“林小滿擠開人群沖上來，機械炮塔的齒輪還在他背包里咔嗒作響，“走啊請你喝學院后山的靈泉！孫磊那孫子說要請你吃十份烤肉......“

吳晟拍開他搭過來的手，卻沒拒絕他遞來的靈泉。

清甜的泉水順著喉嚨滑下，他的目光掃過廣場角落。

鄭強正被幾個老生架著往醫療室走，那家伙臨走前回頭瞪他的眼神像淬了毒；

陳宇蹲在臺階下，捧著破碎的青銅炮管，嘴里還在念叨“不可能“。

試煉結束，吳晟摸著兩枚炮塔，加快了往宿舍走的腳步。

他能感覺到“星樞“里的金芒在和零階炮塔的銀紋較勁。

像兩頭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隨時可能撞出更劇烈的火花。

“今晚，得好好看看這玩意兒。“他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