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晟掌心的血珠砸在焦土上的瞬間，核心符文的裂痕終于發(fā)出清脆的崩響。

金黑交織的光霧如活物般竄入他的血管，疼得他膝蓋一彎，差點栽倒在林小滿懷里。

“晟哥！“林小滿慌忙扶住他的胳膊，機械義眼的紅光在瞳孔里瘋狂閃爍，“你這符文...這哪是裂開，分明是要重組！“

吳晟咬著牙抬頭，就見學院后方山體的巖層正滲出幽藍微光，像被無形的手扯開的幕布。

更遠處的天空突然炸響，一道足有三人高的裂縫撕開云層，內(nèi)里流轉(zhuǎn)的符文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那紋路與他塔紋里跳動的古老心跳，竟同頻共振著。

“是維度裂縫！“蘇夜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

她不知何時擠開圍觀的學生，發(fā)梢還沾著修復古董時的銅銹，手里攥著本封皮斑駁的《上古塔防密錄》，“這東西連接著未知維度，去年三階生陳陽就是貿(mào)然進去，回來時只剩半條命，“

話音未落，吳晟已經(jīng)扯下校服下擺纏住滲血的手掌。

他望著裂縫里翻涌的星屑，吊兒郎當?shù)男σ庥峙阑刈旖牵骸澳顷愱栆怯形疫@炮塔，現(xiàn)在怕不是在和校長稱兄道弟。“

他拍了拍腰間的零階炮塔基座，那青銅紋路正隨著裂縫的波動泛起漣漪，“再說了...“

他忽然湊近蘇夜，眼尾泛紅卻亮得驚人，“你說這裂縫是危險，我怎么覺得...是它在喊我？“

蘇夜被他突然逼近的氣勢驚得后退半步，密錄里夾著的羊皮紙“刷“地飄落。

吳晟眼疾手快接住，發(fā)現(xiàn)上面畫著與裂縫中如出一轍的符文，正是他昨晚在禁術(shù)密室那面青銅鏡上見過的。

“你早知道？“他挑眉。

蘇夜咬了咬唇，耳尖泛紅：“我修復那面鏡子時，鏡身刻著'持星之人可解天裂'。你掌心的血...和鏡中殘留的血印紋路一模一樣。“

林小滿突然吹了聲口哨：“所以咱們的學渣晟哥，其實是天命之子？“

他晃了晃機械臂，齒輪轉(zhuǎn)動聲里帶著點認真，“要去的話算我一個，我這防御炮塔扛個百八十只虛空獸沒問題。“

吳晟卻把符文碎片塞進褲兜，沖兩人揮了揮手：“小滿你防御雖強，這裂縫連院長都沒摸透；蘇夜...你留在學院，萬一我回不來，幫我把炮塔基座埋在后山老槐樹下。“

他轉(zhuǎn)身時風掀起衣角，露出腰間那枚本該銹跡斑斑的零階炮塔，此刻正流轉(zhuǎn)著銀河般的微光。

林小滿剛要追，蘇夜卻拽住他的胳膊：“他要的是'獨自'，但...未必真能獨自。“

她翻開密錄，指尖劃過某頁批注，“跟緊他的能量波動，我這輔助炮塔的'星軌追蹤'能定位三千里內(nèi)的目標。“

吳晟站在裂縫前時，風里已經(jīng)有了鐵銹味。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跨了進去，眼前先是刺目的白，再恢復清明時，入目是鋪天蓋地的碎星。

這里沒有地面，沒有天空，只有懸浮的巖石裹著冰晶，像被巨人捏碎的星空。

正中央的祭壇卻堅實得離譜，青銅鑄就的底座刻滿與他炮塔相同的符文，最頂端有處凹槽，形狀竟和他攥著的符文碎片分毫不差。

“原來你在等這個。“吳晟把碎片按進凹槽，指尖剛觸到青銅的剎那，整座祭壇都震顫起來。

金黑光芒從碎片里噴涌而出，順著符文紋路爬滿祭壇，最后如利箭般扎進他的眉心。

劇痛中，他聽見輔助型炮塔的嗡鳴。

那本該是巴掌大的銀色圓盤突然膨脹到半人高，表面浮現(xiàn)出九道金色環(huán)紋，神話階的標志！

圓盤中心裂開一道光門，蘇夜的聲音從門里傳來：“維度穿梭解鎖！

現(xiàn)在你可以把接觸到的物體傳送到任意空間坐標，“

話音未落，虛空里傳來刺耳的嘶鳴。

吳晟抬頭，就見成百上千只半透明生物從星塵里鉆出來，它們沒有固定形態(tài)，卻都長著尖銳的利齒，每只都散發(fā)著至少地階的能量波動。

“來得好！“吳晟抹了把臉上的血，激活炮塔。

輔助圓盤的光門瞬間籠罩最近的虛空獸，下一秒那怪物就被傳送到十萬公里外的荒漠。

但更多怪物從裂縫里涌出來，像黑色的潮水般漫過祭壇。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

神話階炮塔雖強，可每次穿梭都要消耗大量精神力。

當?shù)谝话俣咧惶摽斋F被傳送時，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開始發(fā)黑。

“晟哥！接盾！“

熟悉的機械轟鳴從背后炸響。

林小滿的機械炮塔展開成半球形防御罩，將吳晟護在中央。

蘇夜不知何時站在防御罩邊緣，指尖掐著法訣，輔助圓盤的光門里涌出淡紫色能量，正源源不斷注入?yún)顷审w內(nèi)。

“誰讓你倆跟來的？“吳晟又驚又怒，卻沒力氣推開他們。

“你當我蘇夜的'星軌追蹤'是擺設(shè)？“蘇夜哼了聲，密錄在她身側(cè)自動翻頁，“再說了，上古密錄里寫著'持星之人需左右輔弼'，“

她突然頓住，盯著吳晟身后的祭壇，“快看！“

吳晟回頭，就見祭壇頂端的碎片凹槽里，正滲出黑色霧氣。

那霧氣凝結(jié)成一只眼睛，豎瞳里流轉(zhuǎn)著星河倒轉(zhuǎn)的景象。

“這是...虛空之主的凝視？“蘇夜的聲音發(fā)顫。

林小滿的機械臂彈出激光炮：“管他什么主，先轟成渣，“

“等等！“吳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能感覺到，那只眼睛里沒有惡意，反而有種...期待。

就像他第一次激活零階炮塔時，那種“終于等到你“的震顫。

更多虛空獸從四面八方涌來，防御罩上的裂痕越來越多。

吳晟咬了咬牙，將最后一絲精神力注入輔助炮塔。

光門瞬間擴大，把所有虛空獸都傳送到了異空間深處。

但祭壇上的黑霧眼睛卻越睜越大，某種古老的共鳴在吳晟體內(nèi)炸開。

他能聽見無數(shù)聲音在耳邊低語，關(guān)于宇宙撕裂的真相，關(guān)于零階炮塔的起源，關(guān)于...他掌心正在重組的新符文。

“晟哥！“林小滿的呼喊被風聲撕碎。

吳晟望著逐漸逼近的黑霧，突然笑了。

他之前以為自己是拿炮塔碾壓異界的人，現(xiàn)在才明白，他是被炮塔選中，來修復這個世界的人。

當黑霧即將觸到他額頭的瞬間，輔助炮塔的光門突然劇烈震蕩。

蘇夜的驚呼混著林小滿的罵聲，在他耳邊炸成一片。

吳晟抬起手，掌心的新符文正綻放著比之前更耀眼的光。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就在他準備發(fā)動最后一擊時，祭壇深處傳來一聲悠長的鐘鳴。

那聲音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像就響在他的骨血里。

黑霧眼睛突然收縮，所有虛空獸的嘶鳴戛然而止。

吳晟望著祭壇底部裂開的縫隙，那里露出半截青銅鎖鏈，鎖鏈盡頭，似乎鎖著什么會呼吸的東西。

祭壇上的黑霧眼睛正緩緩轉(zhuǎn)動，鎖鏈盡頭的陰影剛睜開與吳晟掌心同色的眼睛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穿透星屑，像生銹的齒輪碾過神經(jīng)：“不錯的表現(xiàn)，但你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吳晟瞳孔驟縮。

這聲音他從未聽過，卻帶著種熟悉的壓迫感，仿佛來自比裂縫更古老的維度。

話音未落，祭壇上金黑交織的符文驟然黯淡，原本穩(wěn)定的星屑空間開始扭曲，裂縫邊緣的藍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咽喉的巨獸，發(fā)出尖嘯。

“是空間坍縮！”蘇夜的輔助炮塔突然發(fā)出警報，九道金環(huán)劇烈震顫，“裂縫要閉合了！”

她指尖在密錄上翻飛，星軌追蹤的光門里滲出冷汗，“出口坐標偏移了！現(xiàn)在撤離的窗口期只剩三分鐘！”

林小滿的機械炮塔“咔嚓”彈出六管機炮，防御罩外的虛空獸趁機撞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管他誰在說話，先清場再說！晟哥，我頂三分鐘！蘇夜，你帶他沖！”

話音未落，機炮轟鳴炸響，紫色激光如暴雨般掃過蜂擁而至的虛空獸，將最近的幾只轟成星塵。

吳晟咬碎舌尖保持清醒，掌心新符文灼燒著皮膚。

他能感覺到炮塔在共鳴，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催促他離開。

“小滿，防御罩給我！蘇夜，把追蹤坐標同步到炮塔！”他扯開領(lǐng)口，零階炮塔基座突然脫離腰間，懸浮在掌心旋轉(zhuǎn)，銀河微光化作實質(zhì)的牽引繩，“傳送陣啟動！”

輔助炮塔的光門瞬間擴大，將林小滿的防御罩整個包裹。

蘇夜猛地抓住吳晟的手腕，密錄自動翻到最后一頁，淡紫色能量順著指尖注入他體內(nèi)：“坐標鎖定！但空間坍縮會干擾傳送，我只能保證，”

“能到裂縫邊緣就行！”吳晟大喝一聲，炮塔基座迸發(fā)出刺目強光。

下一秒，三人連同防御罩被拽入光門，再出現(xiàn)時已站在即將閉合的裂縫邊緣。

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裂縫收縮的速度比預估快了一倍，幽藍光膜像被刺破的氣球般向內(nèi)塌陷，離三人最近的虛空獸趁機撲來，半透明的利齒幾乎要咬穿林小滿的機械臂。

“晟哥！”林小滿的機械義眼紅光暴閃，機械臂突然彈出鉤鎖，精準勾住裂縫邊緣的巖石。

防御罩在沖擊下徹底碎裂，他卻逆著坍縮的空間將兩人往前推：“走！我斷后！”

吳晟炮塔基座在掌心發(fā)燙，反手拽住林小滿的衣領(lǐng)，另一只手按在蘇夜后背，符文光芒如火山噴發(fā)：“要走一起走！”

輔助炮塔的光門第二次開啟，這次直接鎖定了學院后山的老槐樹，那是蘇夜之前說的“安全坐標”。

虛空獸的嘶鳴在耳邊炸響，裂縫閉合的藍光已經(jīng)觸到吳晟的衣角。

千鈞一發(fā)之際，光門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三人被拋射般甩出異空間。

現(xiàn)實世界的風裹著青草香撲面而來時，吳晟踉蹌著撞進老槐樹的枝椏。

他喘著粗氣抬頭，就見原本裂開的天空已經(jīng)恢復湛藍，只有幾片殘云還泛著幽藍的余韻。

“咳...這可比跑三千米累多了。”林小滿癱在草地上，機械臂冒起青煙，“下回說‘獨自行動’，我直接把你捆在炮塔上，”

“閉嘴。”蘇夜的聲音發(fā)顫。

她跪坐在地，顫抖的手指撫過腳邊的輔助炮塔。

那本該流轉(zhuǎn)著神話階光芒的銀色圓盤，此刻表面赫然裂開一道蛛網(wǎng)般的細紋，紋路竟與吳晟掌心的新符文如出一轍。

吳晟順著她的目光低頭。

夕陽下，輔助炮塔的裂痕泛著幽微的金光，像一道未寫完的符咒。

他突然想起異空間里那道聲音，想起鎖鏈盡頭的陰影之眼，“這裂痕...”

“是空間坍縮時的能量反噬。”蘇夜指尖輕輕劃過裂痕，密錄自動翻到“星軌追蹤”的批注頁，“但更像...某種共鳴。”

她抬頭時，眼底閃過與密錄封皮相同的銅銹色，“吳晟，你的炮塔在進化，我的也一樣。”

林小滿支起機械臂湊近觀察，齒輪轉(zhuǎn)動聲里帶著少見的嚴肅：“所以剛才那聲音，是故意放我們回來的？”

吳晟沒說話。

他望著掌心還在發(fā)燙的新符文，又看向輔助炮塔上的裂痕，忽然笑了，比之前更狂，更野。

“管他是敵是友。”他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裂痕，“下次再見面，我會讓他知道，我的力量...從來不止于此。”

晚風掀起他的衣角，零階炮塔基座在腰間微微發(fā)燙。

而輔助炮塔上的裂痕里，正滲出一絲與他掌心符文同色的微光，像在回應(yīng)什么古老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