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聲尖叫
- 十夜談謎案集
- 濤的日常
- 4268字
- 2025-05-03 20:00:00
霧港市·暴雨第五日
霧港聾啞學(xué)校的鐵門像道凝固的傷疤,門楣上的校徽裂成兩半,露出底下的青銅齒輪紋路。沈川攥著新找到的青銅鑰匙,鑰匙頭是只捂嘴的手形——對應(yīng)《十夜談》第八夜“無聲尖叫”:“被割去舌頭的孩子會在午夜歌唱,他們的尖叫會震碎說謊者的耳膜。”
“小心監(jiān)控。”蘇晚指著教學(xué)樓頂?shù)臄z像頭,鏡頭上蒙著層薄冰,“根據(jù)林夏的筆記,這里是斑蝥素實驗的重要據(jù)點,學(xué)生們被注射藥物后用于‘記憶傳遞’。”
沈川推開門,走廊里彌漫著福爾馬林與消毒水的混合氣味。墻上的手語海報被撕得殘缺不全,“安全”“信任”等詞匯的手語圖示上,都被噴上了血紅的“噓”字。
消失的三雙手
三年二班的教室像被颶風(fēng)席卷過。課桌椅翻倒在地,黑板上用手語畫出“救命”的圖案,粉筆槽里積著黑色甲蟲翅膀。沈川蹲在講臺旁,看到地板縫隙里有三道平行劃痕——和“鏡中詭影”案死者的傷口形狀一致。
“第一個失蹤的學(xué)生叫小雨,15歲,擅長速記手語。”蘇晚翻開檔案,“她在周記里寫過,校長總讓她‘記住一些特別的聲音’。兩周前,她和另外兩名學(xué)生在晚自習(xí)后消失,監(jiān)控顯示他們自愿跟著穿白大褂的人離開。”
沈川的甲蟲突然躁動,爬向教室后墻的通風(fēng)口。他用鑰匙撬開鐵網(wǎng),里面掉出個鐵皮盒,裝著七支錄音筆,每支筆上都標(biāo)著日期,最早的一支是1998.10.31——蘇晚父親的死亡日期。
無聲的尖叫錄音
鑒證科的聲波分析室里,七支錄音筆依次亮起紅光。第一支筆里傳來刺耳的電流聲,夾雜著模糊的男中音:“第十號實驗體記憶清除成功,開始植入新身份……”
第二支筆里是孩子的嗚咽:“老師說我的舌頭是多余的,他用手術(shù)刀劃開我的喉嚨,說這樣就能聽見甲蟲的聲音……”
第七支筆里,沈川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陳默,堅持住!我?guī)闳メt(yī)院……”背景是暴雨和消防車的警笛聲,與三年前的火場記憶完全吻合。
“這些錄音被剪輯過。”蘇晚指著聲波圖,“1998年的錄音里,有霧港鐘表廠的齒輪聲,而你聽到的‘自己的聲音’,其實是從其他時區(qū)轉(zhuǎn)錄的。”
沈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們用聾啞學(xué)生的聽覺記憶做實驗,把不同年代的聲音剪輯成‘證據(jù)鏈’,用來偽造案件現(xiàn)場。小雨他們失蹤前,可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解剖室的午夜歌聲
凌晨兩點,解剖室的無影燈突然亮起。沈川和蘇晚趕到時,看到三具尸體并排躺在解剖臺上,正是失蹤的三名學(xué)生。他們的喉嚨被剖開,聲帶被切除,手中分別攥著甲蟲、懷表齒輪和青銅面具碎片。
“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法醫(yī)皺眉,“但尸體沒有腐敗跡象,像是被冷凍過又解凍。看這里——”他指著第一具尸體的小臂,那里有個新鮮的針孔,“兇手在他們死后注射了斑蝥素,似乎想提取某種記憶。”
蘇晚的視線落在解剖臺旁的錄音設(shè)備上,硬盤里存著一段未完成的錄音:“當(dāng)?shù)谑沟溺娐曧懫穑斜煌底叩穆曇舳紩貋怼闭f話的是個女孩,聲音沙啞破碎,卻讓沈川渾身發(fā)冷——那是三年前火場中,他以為自己想象出來的“求救聲”。
“這是小雨的聲音。”蘇晚認(rèn)出了周記里的筆跡,“她在火場里,所以能聽到陳默的真實遺言。但為什么她的聲音會出現(xiàn)在三年后?”
沈川的甲蟲突然飛向天花板,撞在隱藏的攝像頭開關(guān)上。監(jiān)控畫面自動播放,顯示三天前的午夜,一個戴白大褂的人推著尸體進入解剖室,那人的左袖口露出半截銀色手鏈——和蘇晚的警徽手鏈款式相同。
校長室的密道
校長辦公室的書架后藏著道暗門,門后是間小型錄音棚,墻上掛滿人體解剖圖,每張圖上都標(biāo)著“聽覺神經(jīng)”的紅色箭頭。沈川在抽屜里找到本學(xué)生檔案,每個學(xué)生的“特殊能力”欄都寫著:“可聽見次聲波/能分辨100米外的腳步聲/對金屬摩擦聲敏感”。
“他們在培養(yǎng)‘活體錄音機’。”蘇晚拿起桌上的注射器,里面殘留著淡綠色液體,“斑蝥素配合聲波刺激,能讓這些孩子記住任何聲音,包括跨時空的……”她突然住口,視線落在墻角的保險柜上。
保險柜密碼是1010,與沈川懷表的時間一致。柜門打開的瞬間,無數(shù)錄音帶傾瀉而出,標(biāo)簽上寫著:“1929年鴉片交易錄音”“1998年水塔墜亡真相”“2023年沈川行動記錄”。
沈川抓起最新的錄音帶,里面是說書人的聲音:“第十號已經(jīng)進入鐘表廠,按計劃啟動‘聲音陷阱’,讓他以為自己在拯救世界,實則在摧毀所有證據(jù)……”錄音背景里,傳來父親的咳嗽聲——他還活著。
跨時空的對話
暴雨在凌晨四點達到頂峰。沈川站在錄音棚中央,任由甲蟲爬向麥克風(fēng)。他閉上眼睛,試著用“聽覺記憶”捕捉不同年代的聲音,突然,他“聽”到了父親20年前的低語:“川兒,如果你聽到這段話,說明你已經(jīng)接近真相。鐘表廠的中央齒輪連接著七個時區(qū),每個時區(qū)都有一個‘時間守護者’,而說書人……”
聲音突然被刺耳的電流聲打斷,接著是蘇晚父親的聲音:“青銅面具組織的高層就在霧港警局,他們用‘記憶清除’制造了無數(shù)冤案,包括你父親的‘死亡’……”
蘇晚猛地抬頭:“這是我父親臨死前的留言!他說的‘高層’,很可能就是現(xiàn)在的局長……”
她的話被解剖室的警報聲打斷。兩人沖進解剖室,發(fā)現(xiàn)三具尸體的手指都在微微顫動——他們被注射了“假死藥劑”,而真正的兇手,正站在窗邊,戴著和蘇晚同款的銀鏈。
“好久不見,008號。”來人摘下口罩,竟是失蹤的林夏,她的警徽手鏈換成了青銅面具款式,“或者該叫你,蘇晚博士?還是說,你更喜歡‘1998年時區(qū)的觀察者’這個身份?”
記憶移植的真相
林夏把玩著手中的注射器:“很驚訝吧?蘇晚早在1998年就死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移植了她記憶的克隆人。就像你和說書人,都是同一具基因模板的不同切片。”
沈川的視線掃過林夏的后頸,那里有個和說書人相同的甲蟲胎記:“你也是克隆人。”
“正確。”林夏微笑,“我們都是青銅面具組織的‘時間守護者’,負(fù)責(zé)在不同時區(qū)維護陰謀的循環(huán)。但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所以幫你找到了這里——”她指向解剖臺下方,那里有個通往鐘表廠的密道,“你父親就在中央齒輪的核心,而第十夜的鐘聲,將在一小時后響起。”
蘇晚突然舉起手槍:“你怎么知道這些?”
“因為我是第一個成功的跨時空克隆體。”林夏掀開袖口,露出小臂上的齒輪狀疤痕,“1929年的我發(fā)現(xiàn)了鐘表廠的秘密,于是將記憶傳給1943年的自己,再傳給1998年、2023年……現(xiàn)在,該由你終結(jié)這個循環(huán)了。”
她將一枚懷表塞進沈川手中,表蓋內(nèi)側(cè)刻著:“當(dāng)聲音成為武器,沉默就是最鋒利的刀刃”。懷表指針指向2023年10月31日01:00,而解剖室的掛鐘顯示00:30——兩個時間正在快速靠近。
聲波炸彈的倒計時
密道盡頭是鐘表廠的鍋爐房,墻上掛著“第十夜行動方案”:“利用聾啞學(xué)生的聽覺記憶,制造跨時空聲波炸彈,摧毀霧港市所有監(jiān)控與檔案,讓真相永遠沉默。”
沈川的甲蟲突然發(fā)出高頻振動,他“聽”到了小雨的臨終留言:“沈警官,校長說你的懷表能停止時間,但需要用我們的聲音作為鑰匙……”
蘇晚的銀鏈突然發(fā)燙,她摸出鏈墜里的微型芯片,芯片里儲存著三年前火場的完整錄音——陳默在死前說的不是“救我”,而是**“找鐘表廠的蟲洞”**。
“聲波炸彈的頻率是108赫茲。”沈川計算著時間,“我們需要用甲蟲的振動波抵消它,否則整個霧港市的電子設(shè)備都會被摧毀。”
林夏遞給他一個聲波發(fā)射器:“這是從李建國實驗室偷來的,用你的聽覺記憶校準(zhǔn)頻率,就能干擾炸彈信號。但記住,一旦開始,你可能會永遠失去‘聽’見過去的能力。”
沈川看向蘇晚,后者堅定地點頭。他將甲蟲放在發(fā)射器上,閉上眼睛,任由暴雨聲、鐘擺聲、孩子的嗚咽聲在腦海中交織,終于,他捕捉到了那個最純凈的頻率——來自父親心跳的聲音。
發(fā)射器發(fā)出刺耳的尖嘯,鍋爐房的管道開始共振。林夏看著墻上的倒計時,從10開始倒數(shù):“當(dāng)數(shù)字歸零時,要么是炸彈爆炸,要么是……”
“要么是我們改寫時間線。”沈川接口,他的懷表指針與林夏的懷表終于重合,01:00。
跨越二十年的擁抱
鍋爐房頂部突然坍塌,雨水混合著齒輪油傾瀉而下。沈川看到了中央齒輪的核心——父親被囚禁在巨型鐘擺里,渾身插滿電極,懷表鏈與齒輪緊緊纏繞在一起。
“爸!”沈川沖過去,甲蟲爬向父親的懷表,兩表相觸的瞬間,所有齒輪停止轉(zhuǎn)動,時間線在這一刻凝固。父親睜開眼,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愧疚:“川兒,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卷入這場循環(huán)……”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沈川握住父親的手,“現(xiàn)在,讓我們一起結(jié)束這一切。”
蘇晚Meanwhile將聲波發(fā)射器對準(zhǔn)中央齒輪,林夏按下最后一個按鈕。發(fā)射器發(fā)出的振動波與齒輪的108赫茲頻率相撞,產(chǎn)生耀眼的藍光。在藍光中,沈川“看”到了所有時區(qū)的真相:
? 1929年:祖母將鴉片藏進古籍,卻在實驗室目睹甲蟲實驗,決心反抗。
? 1998年:蘇晚父親發(fā)現(xiàn)鐘表廠秘密,被克隆人局長滅口,記憶被移植給“新蘇晚”。
? 2023年:說書人(克隆沈川)意識到自己的棋子命運,決定幫助真身突破循環(huán)。
藍光散盡時,中央齒輪出現(xiàn)裂痕,所有跨時空的克隆體數(shù)據(jù)開始崩塌。林夏的身體逐漸透明,她對沈川微笑:“下一個時區(qū)見,希望那時我們能做真正的自己。”
父親的懷表鏈終于斷開,他掏出枚青銅鑰匙遞給沈川:“這是通往地表的出口,出去后,找到《十夜談》的原稿,里面藏著組織高層的名單……”
話未說完,鍋爐房開始劇烈震動。沈川扶著父親沖向出口,蘇晚殿后,突然,她看到走廊盡頭的陰影里,站著戴青銅面具的局長——真正的幕后黑手。
“你們以為能逃脫?”局長舉起手槍,“第十夜的規(guī)則就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必須死。”
沈川轉(zhuǎn)身擋在父親身前,卻聽到蘇晚的驚呼。與此同時,他的甲蟲突然沖向局長的懷表,表蓋彈開,露出內(nèi)側(cè)的照片——那是年輕時的局長與沈川父親的合影,兩人的胸前都戴著甲蟲徽章。
“你……”沈川震驚。
“我們曾經(jīng)是戰(zhàn)友。”局長苦笑,“但權(quán)力讓人迷失。現(xiàn)在,就讓一切在這場暴雨中結(jié)束吧。”他扣動扳機,子彈卻打在中央齒輪上,引發(fā)連鎖爆炸。
黎明前的沉默
爆炸的氣浪將三人掀出地表。沈川在昏迷前看到,聾啞學(xué)校的廢墟上,七只烏鴉沖天而起,每只烏鴉的喙部都叼著不同年代的記憶碎片。蘇晚的銀鏈掉在地上,警徽滾進積水,露出內(nèi)側(cè)新刻的字:“001·真相守護者”。
父親的手緊緊攥著沈川的手腕,將最后一句話刻進他的記憶:“記住,真正的第十夜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
當(dāng)沈川再次睜開眼時,暴雨停了,霧港市的天空出現(xiàn)了久違的朝陽。他摸向口袋,甲蟲已經(jīng)消失,只留下枚青銅鑰匙,鑰匙頭的捂手圖案變成了張開的嘴形——象征“無聲尖叫”的終結(jié)。
蘇晚坐在他身旁,手中拿著從廢墟里找到的《十夜談》原稿,首頁用鮮血寫著:“第九夜已死,第十夜的棋手,請翻開屬于你的終章”。而在遠處的鐘樓頂端,說書人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的懷表指針指向10:10,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
沈川站起身,望向霧港市的高樓大廈,突然“聽”到了某個遙遠時區(qū)的聲音——那是嬰兒的啼哭,帶著新生的希望。他知道,無論時間線如何循環(huán),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對真相的執(zhí)著,對正義的信仰,以及,人心深處永不沉默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