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樓風(fēng)鐸在子時發(fā)出嗚咽，蘇妍妍攥著那枚染血的玄鐵令牌，看著月光在“夜梟”二字上流淌。暗處忽有紅點閃爍——是狙擊槍激光瞄準(zhǔn)器的光斑。

“跪下。”機械音從梁上傳來，帶著電磁干擾的雜音。蘇妍妍反手將令牌擲向聲源，在金屬碰撞聲中輕笑：“二十二世紀(jì)還玩變聲器？”

黑影轟然墜地，夜行衣裂開處露出合金骨架。仿真人皮脫落的面孔上，赤梟圖騰正在皮下發(fā)光：“時空管理局‘涅槃’計劃001號實驗體，你違規(guī)了。”

蘇妍妍踩住機械頸骨，簪尖抵住能源核心：“把我炸成量子態(tài)塞進古代軀殼，這叫合規(guī)？”

“是你自己簽的同意書。”機械眼紅光頻閃，“公元2145年瀕死之際，自愿參與意識穿越實驗......”

記憶碎片突然翻涌。手術(shù)臺無影燈、纏繞全身的量子糾纏導(dǎo)線、電子音宣讀“通過植入古代載體續(xù)命”......蘇妍妍瞳孔驟縮：“那些‘意外身亡’的王妃妾室——”

“都是失敗的實驗體。”機械臂突然暴起鉗住她腳踝，“只有你，既融合了原主記憶又保留殺手本能......”

瓦片碎裂聲乍響，蘇明德的玄鐵劍劈開機械頭顱。飛濺的熒光液中，他眼底映出滋滋冒電的金屬頭骨：“此等妖物，王妃倒是熟稔。”

“王爺可聽說過魯班木鳶？”蘇妍妍扯出機械脊柱里的芯片，“墨家機關(guān)術(shù)極致時，造出的傀儡能歌善舞?！彼龑⑿酒谛渲续c酒里，“就像這物件，看著是死物......”

芯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2145年的實驗室赫然呈現(xiàn)。蘇明德劍尖微顫，看著光影中與蘇妍妍容貌相同的女子被推進培養(yǎng)艙。

蘇妍妍突然握住他執(zhí)劍的手，“你是他在這個時空的投影?！彼钢跋裰醒芯繂T的臉——那人與蘇明德眉眼如出一轍。

更漏聲碎在風(fēng)里，蘇妍妍撫過機械殘骸上的赤梟紋章：“他們把我們當(dāng)蛛網(wǎng)上的飛蟲，古代現(xiàn)代來回拋擲，只為驗證什么量子永生?！蓖蝗粚⒕茐卦蚁虬堤?，“看夠了嗎，教官？”

青石磚漾開漣漪，穿道袍的欽天監(jiān)正使從虛空中顯現(xiàn)。他手中的羅盤嵌著微型反應(yīng)堆，道簪竟是碳纖維材質(zhì)：“好徒兒，當(dāng)年教你的東西倒沒忘。”

蘇明德劍鋒已抵上來人咽喉，卻被蘇妍妍按?。骸皻⒉坏?，這位可是跨越千年的幕后黑手。”她扯開道袍衣襟，露出鎖骨下的條形碼，“師父當(dāng)年教我配火藥時，可沒說要做時空殖民的走狗?！?

“這是人類進化必經(jīng)之路！”道士癲狂地舉起羅盤，“我們在每個時空播種文明，等你們廝殺出最強者......”

弩箭破空聲打斷了他的宣言。蘇妍妍看著沒入道士眉心的箭矢，轉(zhuǎn)頭對蘇明德嫣然一笑：“王爺可知，為何我生產(chǎn)那日天空現(xiàn)出極光？”她展開掌心，量子糾纏器正在皮下泛著幽藍，“因為那天，正是兩個時空的引力場......”

驟起的爆炸氣浪中，蘇明德將她護在身下。角樓坍塌的瞬間，蘇妍妍聽見他在耳畔低語：“管你魑魅魍魎，本王只認此刻懷中之軀?！?

爆炸的硝煙凝成紫色漩渦，蘇妍妍在失重感中攥緊蘇明德的蟒紋腰帶。量子糾纏器在腕間發(fā)燙，她看見建章宮的琉璃瓦正在褪色成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

“抓緊！“她將匕首刺入正在虛化的梁柱，另一只手環(huán)住蘇明德的腰。時空亂流掀起他們的衣袂，那些金線繡的蟠龍紋在數(shù)據(jù)流中碎成像素點。

“那是......“蘇明德瞳孔里倒映著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霓虹燈牌上“2145“的數(shù)字猩紅如血。飛梭車擦著他們殘影掠過，蘇妍妍額角的血滴在擋風(fēng)玻璃上，駕駛座赫然坐著與蘇明德容貌相同的男人。

量子風(fēng)暴突然逆轉(zhuǎn)，兩人重重跌回滿地瓦礫。蘇妍妍摸著身下濕潤的泥土，發(fā)現(xiàn)紫薇花瓣嵌進了機械殘骸的電路板。

“王妃究竟是何人？“蘇明德劍鋒挑起她下頜，卻卸了力道。他玄色王袍裂口處露出肌理，竟與實驗室白大褂的殘影重疊。

“我是你在朱雀大街撿回的孤女?！八兆θ邪聪蛐目?，讓殷紅染透素紗中衣，“也是你在基因庫里復(fù)制的完美載體。“兩道時空的記憶如潮相撞，宮墻外的更鼓聲與實驗室的電子提示音此起彼伏。

驟雨忽至，蘇妍妍腕間的量子器發(fā)出蜂鳴。半空中浮現(xiàn)出七十二道星圖，每顆星辰都綴著個名字——全是難產(chǎn)而亡的王妃妾室。

“你看這貪狼星?！八讣獯┩溉⑼队?，“禮部侍郎嫡女李靜姝，三年前血崩而亡?！靶禽x突然展開成光幕，顯示著現(xiàn)代實驗室檔案：【實驗體009號，記憶覆蓋失敗，啟動清除程序】

蘇明德扳過她的肩，卻在觸碰瞬間被電流灼傷。無數(shù)畫面強行涌入——冰冷的手術(shù)刀剖開古裝女子的腹腔，機械臂將量子芯片植入胎兒顱骨。

“所以他們讓這些女子不斷懷孕...“他眼底泛起血絲，“只為尋找能同時承載兩個靈魂的容器？“

雷聲碾過頭頂，角樓廢墟突然升起十二面銅鏡。每面鏡中都走出個蘇妍妍，或著曲裾深衣，或穿戰(zhàn)術(shù)背心。她們齊聲開口，像壞掉的全息投影：“夜梟計劃最終階段，清除失敗品——“

最先沖來的“王妃“手持激光劍，蘇妍妍旋身甩出藏在發(fā)髻里的納米絲。絲線纏上來人脖頸時，她嗅到熟悉的龍涎香：“王爺，東南離位！“

蘇明德斬斷銅鏡的手頓在半空。那個總在書房批注“子不語怪力亂神“的男人，此刻正將玄鐵劍刺入機械心臟。電流竄過劍身時，他忽然笑了：“原來王妃那日說的東風(fēng)，是指這個?！?

當(dāng)最后一個復(fù)制體在暴雨中化作青煙，蘇妍妍腕間的量子器突然射出光柱。蒼穹如碎裂的瓷碗，露出后面銀白色的太空艙。機械音從九天落下：【檢測到完美融合體，啟動回收程序】

“休想！“蘇明德斬斷纏住她的數(shù)據(jù)鏈，蟒紋金冠墜地碎裂。在時空裂縫閉合的剎那，他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她唇上：“以人皇之血為契，山河為聘——“

量子風(fēng)暴吞沒誓言，蘇妍妍在劇痛中驚醒。朱紅床幔輕搖，蘇明德正將湯藥吹涼，而他們中間酣睡的嬰孩腕上，赤梟紋身正漸漸隱入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