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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蟬翼標(biāo)本

婚后第三十七天,梅雨季如期而至。蘇晚禾站在閣樓窗前,看雨水順著蟬蛻形狀的窗欞蜿蜒成簾。她手中的畫筆懸在半空,畫布上的《雨季共振》已完成大半,青灰色的雨幕中,數(shù)只透明蟬翼正馱著光粒振翅。沈硯之的白大褂掛在衣架上,肩頭落著幾點未干的群青——那是她昨夜調(diào)試新顏料時不小心蹭上的。

“又在畫蟬?”他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潮濕的青草香。她轉(zhuǎn)身時,看見他手里捧著個雕花木箱,箱蓋上的銅鎖刻著“1998-2025”的字樣,“整理儲物間時發(fā)現(xiàn)的,像是......你的嫁妝?”

木箱在舊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吱呀聲。最上層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每張都用不同顏色的鋼筆書寫,卻有著相同的開頭:“致某個時空的沈硯之”。她抽出最泛黃的一張,1998年的藍黑墨水在水汽中洇開:“今天在畫室看見只蟬撞玻璃,突然想知道,在你那里,夏天是否已經(jīng)到來?”

沈硯之的指尖劃過信箋邊緣,觸到她十七歲時特有的鋸齒狀折痕:“這些信......”

“是我寫給平行時空的‘你’的。”她又翻出一本標(biāo)本冊,里面夾著不同形態(tài)的蟬蛻,有的裹著巴黎左岸的梧桐絮,有的沾著仁濟醫(yī)院后花園的泥土,“每到立夏,我都會寫一封,然后把蟬蛻埋在畫室窗外的老樹下。”

他忽然愣住,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枚鑰匙——那是上周在醫(yī)院停車場撿到的,鑰匙鏈上掛著片極小的鍍金蟬翼。當(dāng)鑰匙插入木箱底層的暗格時,里面掉出個絨布包,展開后竟是枚與他鑰匙鏈 identical的蟬翼吊墜,吊墜背面刻著:“給總會遇見我的你”。

雨聲突然變大,薛定諤踩著水花跳上窗臺,爪子扒拉著玻璃上的雨痕。蘇晚禾順著它的視線望去,只見老樹下的泥土翻起,露出個銹跡斑斑的鐵盒——正是她十七歲那年埋下的第一份“時空信”。

鐵盒里的信箋早已泛黃,卻奇跡般保持著完整。她讀著自己十七歲時顫抖的筆跡,忽然聽見沈硯之在身后輕呼:“看這個。”

他手中拿著張照片,背景是暴雨中的畫室窗臺,十七歲的她正探身去夠被風(fēng)吹走的畫紙,而照片右下角的雨幕里,隱約可見撐著傘奔跑的少年身影——與他們在“時光電影院”看到的膠片畫面分毫不差。

“這是......誰拍的?”她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因為這張照片從未出現(xiàn)在她的相簿里。

沈硯之指著照片背面的日期:2012年5月20日,正是她在信里提到的“蟬鳴會記得”的那天。更驚人的是,照片邊緣用銀筆寫著行小字:“你轉(zhuǎn)身時,我剛好按下快門。”而落款是“SYZ”,字跡與他現(xiàn)在的簽名如出一轍。

閣樓的光線忽然變得奇異,仿佛有多層時空的光在此刻交疊。蘇晚禾感覺指尖觸到某種透明的屏障,抬眼看見對面的空氣里浮動著無數(shù)光點,每個光點都是某個“瞬間”的切片:有他在手術(shù)間隙給她發(fā)的“注意休息”消息,有她在畫展上替他擋住記者時的輕笑,還有無數(shù)個在廚房、在畫室、在醫(yī)院走廊的擁抱。

“還記得我們的婚禮彩窗嗎?”沈硯之忽然指著窗外,不知何時,老樹上的蟬蛻竟在雨幕中排列成彩窗的形狀,每片蟬翼都折射著不同時空的光,“牧師說,愛是跨越維度的共振,當(dāng)時我覺得像解剖學(xué)比喻。”

她笑著將頭靠在他肩上,聞著他白大褂上殘留的消毒水與薄荷茶混合的氣息:“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覺得,”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雨聲中夾雜著遙遠的蟬鳴,“愛是你畫紙上永遠留著我的衣角,是我手術(shù)記錄單背面永遠有你的速寫,是每個時空的‘我們’都在重復(fù)同一件事——”

“——收集彼此的痕跡。”她接過話頭,看著標(biāo)本冊里最新的蟬蛻——那是今早他替她從畫布上取下的,翅膀上還沾著她新調(diào)的“時光灰”顏料。

暴雨在黃昏時分驟停,夕陽穿透云層,在老樹上空架起彩虹。蘇晚禾握著沈硯之的手走到樹下,發(fā)現(xiàn)鐵盒周圍散落著更多信箋,每一封都是不同時空的“她”寫給“他”的,落款日期從1998年到2025年,從未間斷。

“看這個。”他撿起封2025年的信,信封上貼著枚特殊的郵票,圖案是兩只交疊的蟬翼,“郵戳顯示是從‘未來’寄來的。”

信箋上的字跡成熟而篤定,卻帶著她熟悉的筆鋒:“當(dāng)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打開了閣樓的木箱。別驚訝那些標(biāo)本,每片蟬蛻都是時空的郵戳,而我們早已在無數(shù)個夏天,用蟬鳴交換過‘我愛你’。”

暮色中,薛定諤忽然叼來個新的蟬蛻,翅膀上粘著張極小的紙條,上面寫著:“下一個標(biāo)本,記得收集2045年的初雪。”

沈硯之將蟬蛻小心夾進標(biāo)本冊,抬頭時看見她站在彩虹下,發(fā)絲被染成七彩,裙角沾著泥土。他忽然想起所有時空里的“初見”——十七歲的暴雨、巴黎的午后、醫(yī)院的走廊——原來每一次相遇,都是宇宙寫好的情詩,而蟬鳴,就是詩行里的標(biāo)點。

“以后每個立夏,”他握住她沾著顏料的手,在夕陽下印下共同的掌紋,“我們都來埋一封寫給時空的信吧。”

她笑著點頭,指尖在他掌心畫了只振翅的蟬:“還要在信里夾片蟬蛻,讓未來的‘我們’知道,此刻的雨有多甜,此刻的光有多暖。”

晚風(fēng)裹著最后一縷蟬鳴掠過樹梢,老樹上的蟬蛻們突然同時振翅,在暮色中灑下金色的光塵。蘇晚禾望著漫天飛舞的光點,忽然明白:原來所有跨越時間的等待與相遇,都是因為相愛這件事,本身就自帶穿越維度的頻率。

而他們,不過是宇宙中最幸運的共振體,在無數(shù)個平行時空里,重復(fù)著同一個關(guān)于愛與蟬鳴的永恒命題——

“你聽,”她指著漸漸亮起的星空,某顆流星劃過的軌跡竟像只振翅的蟬,“每個時空的我們,都在說同一句話。”

沈硯之將她擁入懷中,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遠處的蟬鳴、近處的風(fēng)聲,共同譜成一首沒有終章的曲子:“是‘我愛你’,對嗎?”

她抬頭吻他,唇間帶著雨水與夕陽的味道:“是‘我在所有時空,都愿意為你停下畫筆,聽蟬鳴’。”

月光爬上閣樓時,標(biāo)本冊里的蟬蛻們都鍍上了銀邊。薛定諤蜷在木箱上,尾巴掃過“時空信”的落款,最新的那頁上,兩人的簽名交疊成蟬翼的形狀,而窗外的老樹上,新的蟬蛻正在月光中悄悄成型,等待著下一個夏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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