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相親軟件聊了整整47天，從凌晨十二點零七分的火鍋對話開始，逐漸變成每日慣例。玉婷會在下午三點發奶茶自拍，配文“今日份快樂水”，小智則準時回復“這家的奶蓋掛壁很絕”——其實他連喜茶的門店都沒見過，所有點評都是從美食博主那里抄的。視頻通話時，他把監控室的壓力表P成復印機，用降噪軟件過濾設備轟鳴，而玉婷身后永遠是整潔的北歐風臥室，床頭擺著香薰機和ins風玩偶。

“下周我去你的城市找你吧?！蹦程焐钜?，小智盯著玉婷剛發的美甲照片，突然打下這句話。發送后立刻后悔，化工廠請兩天假意味著放棄雙倍加班費，來回高鐵票要400元，相當于食堂20元套餐的20倍。但玉婷秒回的“好呀！”帶著三個跳動的愛心，讓他咬咬牙點開了12306——存款單上的127，652元，此刻像團溫暖的火，足夠他暫時忘記儲罐區的寒冷。

當玉婷發來“好呀！”的瞬間，小智握著手機的手突然發抖。他猛地起身，撞得鐵皮柜上的搪瓷缸子叮當響——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約女生，在化工廠的五年里，他連和女化驗員說話都會結巴。同宿舍的老張從上鋪探出頭：“見鬼了？大半夜跟中了彩票似的?！彼t著臉把手機塞進枕頭下，卻在凌晨三點偷偷摸出來，反復查看聊天記錄，玉婷的每個表情符號都像儲罐區的探照燈，照亮了他藏在工裝下的自卑。

“我...好像找到女朋友了。”第二天午休時，小智蹲在車間外的水泥臺階上，對著啃了一半的饅頭，突然對老張說。老張的筷子“當啷”掉進飯盒：“就你小子？網戀吧？”他撓撓頭，不敢提職業欄的謊言，只說對方是“坐辦公室的白領”。老張拍著他肩膀笑出眼淚：“行啊，記得帶瓶氯仿去，免得緊張得說不出話?！钡匆娝J真收拾儲物柜的樣子，老張突然收了笑：“哎，別把娶媳婦的錢全搭進去，咱們這行...唉?！?

最讓他忐忑的是穿搭。午休時他拽住化驗室的女同事小郭：“妹，第一次見面穿什么好？”小郭上下打量他磨破的工裝鞋：“別穿工作服就行，女生都喜歡干凈清爽的?！彼统鍪謾C里的淘寶頁面：“白襯衫配休閑褲行嗎？”小郭點頭：“再噴點香水，別太貴的，淡一點的就行?！迸R走前她突然壓低聲音：“大男孩，談戀愛別打腫臉充胖子，實在最重要?！边@句話讓他想起存款單上的數字，喉嚨突然發緊。

接下來的一周，小智像準備化工考試般認真。他在淘寶搜“男生第一次約會穿搭”，跟著視頻學打領帶，對著鏡子練習“溫柔注視”——直到發現自己笑起來時會露出虎牙，像極了玉婷說過的“可愛型男生”。他還特意去縣城商場逛了圈，在優衣庫摸了摸199元的襯衫，最終咬咬牙買了件39.9元的仿款，安慰自己：“反正她分不清真假。”

站在高鐵檢票口，小智反復摸著口袋里的遮瑕膏——那是小郭推薦的“遮痘印神器”，他卻用來掩蓋虎口的燙疤。手機里存著小郭發的“約會 checklist”：提前半小時到、主動拎包、不說臟話、記得夸女生的細節。他看著遠處穿鵝黃色連衣裙的身影，突然想起昨夜在宿舍，老張盯著他的存款單復印件說：“你這是拿命換愛情啊，兄弟。”此刻他卻覺得，只要玉婷笑著挽住他的胳膊，那些在儲罐區扛氯仿的日夜，那些啃饅頭省下的錢，都值了。

“小智？”玉婷的聲音像滴進熱油鍋的水，讓他猛地抬頭。她比視頻里更瘦，香水味混著雨絲鉆進鼻腔，比小郭說的“淡香水”濃烈得多，卻讓他想起老家春天的油菜花田——那是他記憶里最鮮艷的顏色，此刻正穿在玉婷身上，在商場的玻璃幕墻上投下晃動的倒影。

第二章歐時力試衣間的溫度差（甜蜜向改寫版）

周六上午十點，陽光斜斜切進商場玻璃，歐時力店鋪的鏡子映出小智微微發顫的指尖。他盯著試衣間簾子，白襯衫領口被掌心的汗漬洇出小塊陰影——這是他第一次離女生這么近，近到能聽見玉婷換衣服時珍珠腰帶輕響的聲音。

簾子掀開的瞬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商場的背景音樂。鵝黃色連衣裙襯得玉婷皮膚發亮，腰間的珍珠腰帶隨著她的轉身輕輕搖晃：“好看嗎？”小智慌忙點頭，想說點特別的，卻只憋出一句：“像春天的油菜花。”話一出口就想咬舌頭，沒想到玉婷卻笑出梨渦：“你老家是不是種油菜呀？”

收銀臺買單時，小智的銀行卡剛掏到一半，玉婷已經遞出了手機：“這次我來，下次你請我喝奶茶呀?！彼f話時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讓小智想起老家屋檐下掛著的風鈴，也是這樣在風里輕輕晃動。購物袋遞過來時，他注意到她指尖的碎鉆貼紙在燈光下一閃一閃，像極了夏夜的螢火蟲。

午餐選在商場頂樓的火鍋店，玉婷熟門熟路地調蘸料：“香菜要多放，才配牛油鍋底?！彼f話時火鍋湯底正咕嘟冒泡，紅湯里的花椒粒隨著熱氣上下翻滾。小智盯著她熟練地涮毛肚，突然想起聊天時她說過的“火鍋要七上八下才嫩”，原來真的有人會把這種小事記得這么清楚。

“你平時周末都做什么呀？”玉婷把燙好的黃喉夾進他碗里，指甲上的碎鉆在蒸汽里忽明忽暗。小智差點說“在儲罐區值班”，話到嘴邊變成了：“偶爾和朋友去公園散步?！逼鋵嵥f的“公園”，是化工廠后面長滿野草的荒地，但此刻看著玉婷認真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荒地也能長出這樣漂亮的花。

電影院里，玉婷的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在雨中擁吻，她突然指著銀幕笑：“他們的傘和我今天帶的一樣顏色?！睖責岬暮粑鬟^他的衣領，讓他想起昨夜在宿舍對著鏡子練習的“溫柔注視”，此刻卻怎么也不敢轉頭，怕一轉頭就會碰亂她精心卷過的發梢。

午夜的酒店房間，玉婷遞來一次性拖鞋：“熱水器水溫剛好，你先去洗吧?！毙椎姆阑y硌著他的腳底，讓他想起車間里的鐵樓梯，卻比那里溫暖得多。花灑的水沖在臉上時，他聽見外面傳來輕輕的哼歌聲音，是他們第一次聊天時提到的那首《戀愛循環》。

吹干頭發出來，玉婷正趴在床上看手機，發尾還滴著水：“明天去動物園吧，聽說有小長頸鹿出生?！彼ь^時，床頭燈在她發間織出一張光的網，讓小智想起老家的月亮，也是這樣安靜地照著人。他忽然覺得，那些藏在工裝下的燙疤，那些沒說出口的夜班，好像都在這燈光里慢慢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清晨醒來時，玉婷已經在收拾妝容，睫毛膏刷子在鏡子上投出細小的影子：“你笑起來有虎牙，昨天吃火鍋時我就發現了。”她說話時對著鏡子調整耳環，聲音里帶著清晨的慵懶，“以后拍照要多笑，很好看?！?

退房時，小智搶著拎起購物袋，里面裝著玉婷昨晚買的情侶鑰匙扣。袋子上的歐時力logo蹭著他的手腕，有點癢。陽光從商場頂樓的天窗照下來，在他們腳邊投出交疊的影子，他忽然覺得，這個早晨的陽光，比儲罐區任何一個清晨的朝霞都要溫暖。

地鐵口告別時，玉婷塞給他一盒抹茶巧克力：“日本帶回來的，你嘗嘗?！卑b上的日文他看不懂，但聞到了淡淡的茶香。她轉身時，鵝黃色連衣裙的裙擺輕輕揚起，像一只想要展翅的蝴蝶。小智忽然想起，自己工裝褲口袋里還裝著給她準備的橘子，洗得干干凈凈，表皮鮮亮，是老家樹上結的。

回家的公交車上，巧克力的甜在舌尖化開。窗外的梧桐樹快速向后退去，他摸著口袋里的鑰匙扣，上面的小掛件隨著公交車的顛簸輕輕碰撞。手機震動，是玉婷發來的消息：“今天很開心～”后面跟著三個跳動的愛心。他笑著打下“我也是”，忽然覺得，那些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好像也沒那么難開口了。

這一天的所有細節，像火鍋的熱氣、電影的光影、酒店的燈光，都被小心地收進了記憶里。小智不知道，當他下次穿上工裝走進車間時，這些溫暖的片段會怎樣陪伴他度過漫長的夜班，但此刻，他只想記住玉婷試衣時轉身的模樣，記住她說話時睫毛的顫動，記住這個春天般的上午，記住愛情剛開始時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