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到了沒人再敢去做事的地步。

因為，做事就要擔責，皇帝就有可能殺你頂罪。

既然如此，那不如混一天算一天。

反正這天下是朱家的，既然皇帝這個董事長兼法人代表都不肯為天下擔責，那就別怪臣子們集體擺爛。

眼見張國維變成了一個鋸嘴葫蘆，一言不發，崇禎有些惱火道。

“張卿為何不言？”

張國維張了張嘴，在崇禎面前跪下請罪。

“微臣無能，還望陛下恕罪！”

崇禎見此惱怒的冷哼一聲，但也不好繼續喝問。

就在這時候，殿外忽的響起一陣腳步聲。

旋即，便見司禮監秉筆太監李鳳翔來到殿門外，高聲道。

“陛下，湖廣方面平賊將軍左良玉急奏。”

崇禎聞言心下一沉，生出不好的預感。

但他還是道。

“呈上來！”

李鳳翔快步走進殿內，將手中奏報呈遞了上去。

崇禎接過奏報，開始翻閱。

很快，他的眉頭就不由得皺起。

崇禎十五年九月，開封之戰結束后，李自成先是敲了袁時中一棍子，然后內訌兼并了羅汝才和賀一龍。

緊接著，便是率軍拔營，南下湖廣。

短短月余時間，闖軍連破南陽，鄧州，新野，所過之處，明軍幾乎是一哄而散。

如今闖軍前鋒已至樊城，跨過漢水就是襄陽。

左良玉不敢正面抗衡闖軍兵鋒，撤樊城之兵，退守漢水南岸的襄陽城，并向朝廷求援。

這封奏報，就是左良玉在向朝中求援。

片刻后，崇禎緩緩吐出一口氣，將手中奏報交給底下臣子們傳閱。

“都看看吧，闖賊破南陽，逼近襄陽。”

“左良玉向朝廷求援！”

片刻后，隨著左良玉的奏報被傳閱了一遍，殿內的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襄陽可是湖廣的門戶！

一但襄陽被闖賊所取，百萬流寇涌入湖廣，那湖廣可就完了。

片刻之后，兵部尚書張國維終于開口道。

“啟奏陛下，既然襄陽告急，那微臣以為朝廷或許可以調小袁營去增援襄陽戰事……”

崇禎聞言，這才點點頭。

“嗯，張卿所言不錯！”

“王承恩，司禮監準備擬旨，招安小袁營，加封朱肅淮為襄陽總兵，命他率軍去增援襄陽戰事，不得有誤。”

王承恩聞言當即下拜道。

“奴婢領旨。”

堂上眾人見此，紛紛開口附和。

“陛下英明！”

……

時間流逝，很快就來到了崇禎十五年的十一月底。

這段時間以來，小袁營一直在整兵訓練。

尤其是朱肅淮在蕭縣征募的那些新兵，如今已是練的有模有樣。

蕭縣城外的校場上，小袁營正在操練。

伴隨著旗令揮舞，軍鼓聲響起，整齊如豆腐塊一般的軍陣緩緩移動。

槍矛如林！

鳥銃手們動作整齊的練習著裝填和瞄準。

騎兵策馬馳騁，瞄準靶子撒放箭矢，戰馬奔馳間，氣勢如虹。

朱肅淮坐在點將臺上，目光注視校場。

看著場內士卒的操練，他轉頭對一旁的袁清素道。

“如今的小袁營，總算有些正規軍隊的樣子。”

袁清素點點頭，面帶微笑。

“沒想到夫君你竟還有練兵的能耐。”

駐扎蕭縣的這段時間，她眼睜睜地看著朱肅淮僅僅只用了月余時間，就厘清了小袁營的指揮體系；重新制定了嚴明的軍法軍紀；并將麾下將士練到能看得懂旗令，聽的懂鼓號，能夠令行禁止。

小袁營上下的戰斗力提升絕對不止一點半點。

如今她對朱肅淮的仰慕和欽佩較之以往更甚許多。

朱肅淮面帶笑容點頭。

“這都不算什么。”

“若無岳父大人這些人打下的底子，我即便有萬般能耐，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拉起這么一支大軍來。”

兩人說話間，只聽得一陣腳步聲。

然后便見朱恭榆和王赦一起快步向著這邊走來。

“掌盤子，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還沒走過來，朱恭榆便開始大聲報喜。

朱肅淮見此，急忙追問。

“什么事情？怎的如此失態？”

朱恭榆臉上滿是喜色。

“回掌盤子，是朝廷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招安之事成了。”

“如今天使已至蕭縣城外，正等著掌盤子前去接見。”

朱肅淮聞言，臉上不由得出現笑容。

“哈哈，好啊，好啊！”

“快，傳召諸將，讓大家隨我一起去迎一迎天使。”

說話間，朱肅淮帶人離開校場，往蕭縣城外而去。

很快，他便在蕭縣城外見到了朝廷派來的天使。

為首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太監，太監身后還跟著一名文官打扮的青年，以及幾名錦衣衛番子。

朱肅淮見此，翻身下馬，快步上前迎接。

“不知天使今日前來，朱某有失遠迎，天使恕罪！”

“哈哈，天使恕罪！”

說話間，他就要下拜。

傳旨太監張國元見此，不敢托大，連忙將他扶住。

“朱中尉免禮，快快免禮！”

“某不過天家一奴婢爾，安敢受宗室之大禮？”

朱肅淮只是依舊笑著道。

“天使里面請。”

“朱某已命城中設宴，為天使接風。”

張國元見此，跟著朱肅淮往蕭縣城內而去。

很快，一行人到了蕭縣縣衙。

張國元在縣衙外站定開口道。

“朱中尉，還是先宣詔吧。”

“待傳完旨意，您再給奴婢接風也不遲。”

朱肅淮見此，哪里有反對的道理，當即道。

“好！”

“天使稍候，朱某這便傳令軍中眾將一同來接旨。”

張國元聞言，當即點頭表示沒問題。

很快，小袁營諸將便前后來到了蕭縣縣衙外。

縣衙外的空地上，接旨用的香案已經提前擺好。

朱肅淮帶頭站好，在他身后，袁清素，劉玉尺，周梁，朱恭榆，趙萬等人各自站定。

張國元站在縣衙前的臺階上，將手中明黃色的圣旨展開。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今有周藩宗室朱肅淮者，從賊附逆，十惡不赦，經宗人府裁決，今日將爾革除宗籍，以示懲戒。”

“但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念在爾仍不忘忠義，心懷朝廷，愿帶兵歸降，為王驅策，平賊御虜，特開恩典，許爾招安。”

“冊封朱肅淮為襄陽總兵，著其即刻統轄小袁營趕赴襄陽，力挫闖賊，解襄陽之圍，紓湖廣之難，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