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江
- 商女謀妃
- 什錦
- 2030字
- 2015-03-06 17:53:56
“已經(jīng)幾日未收到消息了,我也很擔憂父親的病況。”潘熠瑾微微凝眉,聲音雖溫軟似尋常人家的翩翩公子,眸底卻暗藏了幾分幽深。
“你家在何處,箭傷已治,為何還會在六義春逗留這些時日?”
“實不相瞞,我是陌國人。待在六義春原是想借茶樓客多人雜,以身犯險逼出追殺我的真兇,卻不想險些誤傷了漣姑娘。”
“就算找到真兇又如何?如今還是讓他跑掉了。況且那日在胡同口遇到的兩位彪漢也未必會肯罷休。”
“我只是確定一些事實。這些人既是沖我來,那想必便不會輕易罷休,日后只怕還有的機會逢面。”潘熠瑾似乎考慮到了蘇漣夕的隱憂,“這些人都是受人指使,既是追殺我,也不會做節(jié)外生枝之事。姑娘不必擔心會被牽連。”
潘熠瑾向后退了幾步,想要就此別過。他離開想必仇家也會追隨他去,她的處境也能安全些。
蘇漣夕回身,這才注意到潘熠瑾的左袖已被劃破,傷口不偏不倚地疊在還未痊愈的箭傷上,想必是方才因為搭救自己所傷。
潘熠瑾注意到蘇漣夕的目光,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袖,試圖掩蓋,“是方才交鋒時扯到了之前的傷口,姑娘不必在意。”
“如今你受傷也是因為救我,我又豈能坐視不理。”蘇漣夕也是義氣之人,雖然之前撞到潘熠瑾只覺倒霉,但若真讓她棄之不顧她也是做不到的。就算如今招來不幸,她也不會后悔當日救下他。“為今之計只有先將你的傷養(yǎng)好。其余的事情日后再作打算。”
“六義春暫時是不能去了。”等避過風頭,她也要去向朱伯伯賠罪才好。見他傷口還在滲血,蘇漣夕從自己的裙裾里側(cè)撕下一塊布條,上前為他簡單地包好傷口。“你先隨我回府,再讓子桑哥哥為你醫(yī)治。待傷養(yǎng)好再離開也不遲。”
蘇漣夕向前走了幾步,回身見潘熠瑾還站在原地不動,便問道,“你不走嗎?”
“你可知這是何處?”潘熠瑾目光切切地望著西邊,烏亮的瞳孔中飽含情愫。
“沂州城邊,再往西行數(shù)里便是朔州。這座山崖我們管它叫忘川崖,這條江便是川江。”雖然對潘熠瑾發(fā)問有些不解,蘇漣夕還是據(jù)實回答道。
“是啊,再過去朔州便是陌國了。你可看到遠處大片的平原,那便是陌國的地界了。你想過這條江的盡頭在何處嗎?”潘熠瑾突然轉(zhuǎn)過頭問蘇漣夕道。
“在哪里?”蘇漣夕隨口問道,只當他是思鄉(xiāng)了。
“這條江的盡頭,便是我要去到的地方,臨江。”潘熠瑾的聲音清明了幾分,想必那是能帶給他歸屬感的地方。
“臨江,很美的名字。”蘇漣夕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說。父親以前經(jīng)商會去到各國,臨江是陌國的都城她也是知道的。今日再聽到,卻只覺得多了幾分特別的印象。
天色漸晚,兩人并排向山下走去,落日余暉將他們的背影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暖色中。
——
離蘇府還有幾步之遙,就見未川已匆忙忙的跑過來,眼中噙著淚水一臉焦色,“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今日你定是嚇壞了吧。”蘇漣夕握住未川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奴婢還好,只是擔心小姐…”未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方注意到小姐身側(cè)的男子,忙俯身道,“公子,今日多謝你救下我家小姐。”
“姑娘不必多禮。”潘熠瑾面有愧色,伸手欲扶面前的丫鬟起身,卻又不得不避諱男女之間,一時便有些遲疑。
蘇漣夕將未川扶起,忙問,“你可將今日之事告訴家里沒有?”
“小姐不在,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朱小姐說瑾公子會些工夫,小姐應(yīng)該不會有事。便叫我先回來候著,若是遲暮時分還等不見小姐再通知老爺。”
“欣兒考慮的對,若是一早便告訴家里只怕這會子早鬧翻了,白跟著擔心一場。”蘇漣夕一面同未川向后走著,一面交代她道,“潘公子今日因救我受了傷,暫時會留在府上。父親那邊我自會交代。若是爹娘問起,你便說是欣兒的朋友。”
“是,小姐。”未川趕忙應(yīng)道。小姐能平安無事她只覺已是萬幸,對潘熠瑾也不由多了幾分感激,“奴婢這就找人去收拾間屋子。”
路過書房的時候見屋子里還未亮燈,想必父親還未回來。蘇漣夕便將潘熠瑾帶到了自己的廂房,“你先在我房中稍坐片刻,我去請人來給你醫(yī)治。”
蘇漣夕將人安頓好,一面叫了沐萱過來,自從姐姐入宮,這丫鬟便派到了她房中。“萱兒,你去給潘公子沏杯茶。”
潘熠瑾正想說不必麻煩,卻見蘇漣夕已匆匆出了院門。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只見閨內(nèi)陳設(shè)簡單整潔。外廳置一高一矮兩套桌椅,正對門的墻壁上掛一副山水風景墨畫,兩邊則是娟秀的書法條幅。潘熠瑾不由走近些,才注意右下角的印章都是蘇漣夕的名字。他微微有些訝異,如此恢弘秀麗的山水風景卻不想竟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潘熠瑾重回到位置坐下,無意間瞥到里間的幾案上放著繡線籮筐,還疊著幾方未完成的刺繡。心里竟有幾分澀意,女孩子到這個年紀,想必都要準備著嫁人了。看她生得面容姣好,又是出落在這樣的大戶人家,上門提親的人定是不少。
潘熠瑾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案,自己也有些莫名此時的情緒。他與她不過幾面之緣,她帶他來此不過也是出于感謝。等傷情一好,他還是要離開的。
他們只是兩條交叉的直線軌道,從前沒有瓜葛,今后也不會再遇。他們的人生注定只有這一個交點,而后便分散開去,越離越遠……
潘熠瑾竟覺得內(nèi)心泛起一絲微微的苦澀,他覺得今日的自己有些陌生。從前的自己是斷不會如這般傷時感事浪費情緒的,何況眼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