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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張硯:都是千年的狐貍

正是近午時分,一輪烈日高懸,稍微驅散了些許冷意,但即將進入寒冬,這點熱量也只是杯水車薪,說話之時都會哈出白氣。

書房之中,董昭面無表情的出神,雙目中映照著薰籠中時明時暗的火光,想起方才那丫鬟的行為舉止,心中越發不妙。

方才他自報家門,門子倒是誠惶誠恐,但那丫鬟……明顯見識不凡。

一位一轉武者,丫鬟會如此?

那個一轉武者見他上門不是畢恭畢敬,點頭哈腰,更何況是其丫鬟?

正思索間,忽有人來報:“郡守老爺,我們老爺來了。”

摸不清張硯路數的董昭,稍作思索,選擇起身相迎,臉上換上一幅笑臉。

剛起身,就見屏風之后,繞過來一位青衫直綴、氣度不凡的少年,便是明知他的身份,少年依舊神色如常,毫無表情的俊俏面容看不出絲毫情緒。

但……面對他一位郡守,面無表情,就是情緒。

換句話說,人家不在乎他這個郡守。

董昭心頭不由一突,拱了拱手,道:“老朽我早聽說來了一位鄰居,前些日子忙,沒空拜訪,今日一見,果真是少年俊才,器宇軒昂?!?

張硯也是笑著回禮,道:“郡守大人客氣,說來我是晚輩,還是后來人,按理來說應該前去拜訪一二,也是忙得抽不開身,還請大人見諒?!?

說話間,張硯引著董昭,二人賓主落座。

都十分默契的沒提,為何抽不開身,在忙什么,本就是客氣之言。

剛落座,就有丫鬟來換上新的茶水點心。

張硯抿了一口,就道:“不知郡守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董昭的目的,他一清二楚。

無非是查到他身上,想看看他是否只是一轉武者,那五人失蹤的事情又是否與他有關,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董昭看著那舉止非凡的少年,又想起自家的孽子董仁,心中不由就大怒,而后笑道:“逆子不識禮數,沖突了閣下,還請見諒?!?

這話說的就有些門道,董仁與張硯有過兩次沖突,一次是曾經醉風樓那次,另一次則是派人刺殺。

若是張硯毫無心機的說出后者,那就是直接透了個底掉。

張硯笑了笑,道:“郡守大人客氣了,再者,柳儀正當時在場,我也沒吃什么虧,何至于麻煩郡守大人親自登門。”

看著那云淡風輕的少年,董昭一時有些無計可施,些許語言交鋒,他已經明白少年猜出了他的來意,但就是不承認。

直白點,張硯的意思就是,我就是殺了你兒子派來的人,你打算如何。

這座宅子,一邊是柳傳聲的宅子,一邊是董府,不遠處是裕王府,我能無聲無息的殺了你的手下,你想動手嗎?

再者,他占著禮數,被刺殺的是他,而不是董仁。

董昭動作僵了瞬,道:“閣下能如此想就好,如此一來,老朽我就放心了,改天,我帶那逆子來,登門道歉?!?

說著,他站了起來,如今真相已經明了,再待下去也無用,眼前之人至少也是三轉武者,惹不得。

張硯也跟著站了起來,略略送了送,看著董昭走出儀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轉而,走向李大頭的別院,董昭前來一事,他們也已經得知,甚至有些惴惴不安,得過去安撫一番才是。

此時,正堂之中。

李大頭、李懷萍、王自喜、李實紛紛落座,一旁許多丫鬟侍奉著,幾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愁苦。

心中擔憂不勝的李懷萍忍不住道:“一位郡守,如何會來找咱們硯兒,聽說那位郡守可是三轉武者,這非親非故的。”

在從宋國回來的路上,經過張硯的科普,幾人都是明了武者的實力劃分。

至于他自己的實力,則是沒提及,一則,他與常人不同,二則,他怕自己過快的進展,再打擊了李大頭等人的習武積極性。

嗯,大家修行功法的時間都差不多,可他們仍是普通人,這就……

忽的一個丫鬟就道:“我在王府的時候,聽說過因為小姐的緣故,硯大爺之前就和那位郡守的公子有過沖突?!?

王自喜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大變,道:“別不是來尋仇的?!?

李懷萍心中一突,掌心之中,茶水都從茶盅慌了出來,打濕了衣裙,道:“不至于吧,小一輩的沖突,他一個大人家,怎么會牽扯進去?!?

李實面色陰云密布,道:“未必,武者之間的事情,咱們也不懂?!?

說著,不由嘆了口氣。

其余幾人的臉色也不由惆悵幾分,倘若他們已經是武者,也能幫上些許忙,哪會如現在這般。

丫鬟、或者說婦人趙氏,正揉捏著王自喜的肩膀安慰著,瞧見一個小丫鬟欲言又止,就道:“小紅,你想說什么?”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小丫鬟身上,亦是形容尚小,不過因干活機靈,被分到了趙氏房中伺候。

迎著眾人的目光,小紅怯生生道:“咱們剛住進來的時候,有人悄悄跑進咱們院子里,被硯大爺殺掉了,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聽見這樁隱情,李懷萍臉色如蠟,雙眉之下的眸子更是閃爍個不停。

一直一言不發的李實,也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躁,站起來,四處踱步,藏在袖子中的拳頭死死攥著。

“大頭,你想想辦法。”李懷萍不由道。

李大頭安慰道:“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也不一定就跟那件事有關,再者,府上還有王府之中出來的丫鬟照看著,真有事,會有人去找那位鄉主求救的。”

李懷萍搖了搖頭,道:“怕就怕,那位郡守不給這個時間,直接出手將硯兒給……”

說著,不自覺戛然而止。

就在此時,忽有丫鬟來報:“入畫姐姐來了。”

李大頭精神一震,道:“快,快將入畫請進來?!?

入畫、撫琴二人雖是丫鬟,但府中上下,卻無人將她們視作丫鬟。一則,那是齊詩悅的親信。二則,兩人是除了張硯之外,府中僅存的武者。

“對,入畫是武者,也在硯兒房里,知道的肯定多,快,快請過來?!崩顟哑家彩堑馈?

說話間,入畫就繞過屏風,走將進來,麗人上著玫紅色鑲金玫瑰花樣式被子,下著白色百褶裙,肌膚白膩,扉顏膩理,或許是因昨夜之事,愈發嫵媚動人。

“老爺、夫人,王老爺,實哥兒。”入畫一一行禮道。

李懷萍急促問道:“入畫,硯兒去見那位郡守,可會有什么危險。”

入畫秀眉之下,星眸帶著笑意,嘴角噙笑,道:“夫人大可不必擔心,爺的實力不比那郡守差,若真斗起來,不會吃虧?!?

此言一出,房中瞬間鴉雀無聲,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些許。

李懷萍難以置信道:“入畫,你沒開玩笑吧,硯兒才習武多久,我們也就比他晚幾天,他怎么會是三轉武者的對手?”

李大頭、李實臉上也是帶著些許猶疑。

王自喜則是想到了,張硯曾經學箭之時的飛速進展,已然信了幾分,一天將箭術學得百發百中,不也是天方夜譚嗎。

入畫臉上帶著盈盈笑意,道:“之前的宋國,便是那位董郡守都不敢踏足,爺不僅進去了,還帶著老爺夫人回來?!?

說到這,那張白如花蕊臉上見著幾分自豪,嗯,這樣的人,以后是他男人。

她繼續道:“兩相比較,爺的實力定然是比那位郡守強的。再者,爺若是一般人,如何能俘獲小姐的芳心?!?

其實,還有一事也可證明,就是張硯曾潛入董府竊聽,而沒被發現,更直接。

但此處人多眼雜的,也不光彩,她就沒說。

入畫的話確有幾分道理,眾人心中的疑慮、擔憂也都消散了些許,但是見不著張硯回來,心里還是有些七上八下。

李懷萍就道:“來人,去看看爺……硯兒談完了沒有。”

就有一個丫鬟快步走了出去。

而后,她又看向站著的入畫,道:“再給你們入畫姐姐倒杯茶,搬個凳子坐下?!?

入畫彎彎繡眉之下,美眸閃過一絲欣喜,還有些嬌羞,但瞥了眼兀自站著的趙氏,婉拒道:“不用了,我沒名沒分的,不好坐下?!?

說著,眼底又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黯淡。

昨夜已經那樣了,但在小姐過門之前,她都不能當姨娘,只能沒名沒分的忍一段時間。

李懷萍還想再勸,入畫畢竟與旁人不同,正要開口,就聽丫鬟道:“硯大爺來了?!?

說話間,就見青衫直綴的少年長身而入,面色不悲不喜,他一進來,不知為何,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氣,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張硯在入畫的伏侍下落座,與王自喜對視了眼,目光看向上方的李大頭夫婦,道:“舅舅、舅母,不必擔心,區區一個郡守,我尚且不放在眼里。”

“那就好,那就好?!崩顟哑奸L舒一口氣,轉而又道:“萬一,他趁你不在之時,對我們暗下黑手怎么辦?聽說之前夜里就有人來刺殺?!?

張硯怔了下,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暴露,目光逡巡一圈,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

迎著眾人的目光,他笑道:“舅母不必擔心,那不是他派的人,是他兒子派的人,他不知道。再者,他也不是孤家寡人的,除非他想絕后,否則絕對不會對你們下手。”

“說不定,如今他正在教訓自己兒子呢。”

此界大抵是有這個風氣的,這種禍及家屬的動作,歷來都是眾人深惡痛絕。

誰沒有弱小的家屬、親人,你刺殺、我也刺殺,長此以往,豈不是亂了套。

張硯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也保不齊他是個無法無天的,在我離家之前,會做好相應安排?!?

聽他如此說,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言罷,張硯將目光落在王自喜身后的趙氏之上,他也聽到了些許風聲,他師父似乎有意此女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精明。

王自喜見張硯的目光,落在趙氏身上,有些不好意思道:“硯兒,你覺得如何?”

張硯有些古怪,又不是他看上了,為何要問他的看法。

忽的反應過來,趙氏是王府上的丫鬟,此間大丫鬟,除了入畫、撫琴二人的身契,其余人的身契都還在王府之中。

他當即道:“師父若是下定決心,就趁早娶進門,王府那邊,我會說一聲的?!?

趙氏聞言,眸子微微亮了幾分,雖說王自喜年紀是有些大,但因為修行長春功數月,有種別樣的魅力,再者,等功法圓滿,看起來就年輕了。

她心底還有個想法,等成了王自喜的人,是不是也能一窺武道之路。

王自喜聞言,臉上頓時笑容滿面。

卻說另一邊,董府之中,一襲紅色長裙,身形窈窕的王氏,正顧鏡自憐,自從書房回來后,她就一直這般坐著,心頭說不出的酸楚。

她也沒變老,董昭怎么就討厭她了呢。

他卻不知,董昭之所以不喜歡乃至厭惡她,就是因為她太強勢,無論床上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插上一手,讓她換個姿勢,她都會生氣。

長此以往,點點不滿在心中積蓄,漸漸演變成了厭惡。

尤其是,武者的生命更長,對于常人來說,二人都是數十年的老夫妻了,就算有些許摩擦,因著身體緣故,也相敬如賓。

但對于武者不同,董昭如今仍是龍精虎猛,王氏數十年卻不讓換花樣,見識過花花世界的董昭自然沒了興趣,一塊死木頭罷了。

而“性”與“愛”,從來都是相輔相成,誰與誰更勝一籌,一直是個難題。

遽然,有丫鬟急急忙忙跑過來,臉上見著密密麻麻的細汗,氣喘微微,道:“夫人,不好了,仁二爺快被老爺打死了。”

“什么?”王氏臉色倏爾大變,忍不住道:“怎么回事?”

“老爺方才去拜訪了新來的鄰居,回來之后就徑直去了仁二爺的院子,二話不說就揍,攔都攔住不住,夫人快去看看吧?!蹦茄诀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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