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李濟:方兄,真是太巧了。
- 從獵戶開始爆肝熟練度
- 風挽殘月
- 4048字
- 2025-07-09 08:00:00
裕王府。
朔風吹過外書房石徑兩側的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本就不多的竹葉飽經摧殘,又難捱地落下幾片,愈發給這秋末添上幾分蕭瑟。
書房正廳的太師椅上,一襲赤色蛟袍、身姿挺拔的裕王端坐于紅漆太師椅上,左右兩側柳傳聲、陳生二人披甲執戈,滿臉肅然。
管家老林走進來道:“王爺,人帶來了?!?
裕王想也不想問道:“各郡少了幾個?”
裕王雖樣貌看上去年輕,但年齡比董昭等人小不了幾歲,已知世事艱難,人心詭譎。
尤其是,他與齊詩悅母親相戀之時,其講述過不少十宗弟子與各國大大小小官員的恩怨情仇,彼此常有摩擦,鬧出人命也是尋常。
是以,他如此發問。
管家老林道:“王爺料事如神,淮水城郡守方奎少了七個,祁水城郡守董昭少了五個,淮陽城郡守李濟少了三個,至于淮南郡守沈懋,則是一個不缺?!?
“哦?”裕王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茶盅,訝異道:“沈懋居然一個不少?”
老林道:“是,王爺,沈懋方才說了一句話,說他只是‘本本分分,盡職盡責’罷了?!?
裕王點了點頭,道:“讓沈懋進來,其他人等著?!?
旋即,老林帶著沈懋繞過屏風,來到裕王身前。
沈懋其人樣貌尋常,見到裕王,彎腰拱手道:“下官淮南郡守沈懋,參見王爺?!?
語氣平淡無波,沒有見到裕王的緊張,也無自己因表現絕佳被單獨叫進來的興奮。
裕王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見其舉止看似木訥,實則心有操守,暗自點了點頭,如今國朝情況危急,就需如此官員。
“平身吧。”
“謝王爺?!鄙蝽缴淼?。
裕王也并不多說,揮揮手,柳傳聲從旁拿出一個帶鎖的小木匣,走回站在裕王身側。
裕王道:“沈懋,你第四門功法可曾圓滿?”
“回王爺,下官資質愚鈍,尚未圓滿。”沈懋老老實實道。
裕王又問:“那你需要多少時日?”
沈懋稍作沉吟,就道:“可能,尚需兩年時間,下官資質駑愚,辜負王爺看重,還望王爺恕罪?!?
裕王笑了笑,道:“你回去吧,今晚子時來此,我有一樁好處與你,是你贏得的?!?
沈懋木訥的眸子閃了閃,雖有些好奇,“好處”究竟是何,那匣子中的物品,是妖魔結晶,他已猜到,但今夜的好處,顯然不是妖魔結晶。
他并未多想,道:“是,王爺?!?
沈懋轉身離去,迎面就瞧見方奎“詢問”的眼神。
來不及交流,后腳林管家就走了出來,沖著除了沈懋之外的三人道:“王爺有令,給你們各自五日時間,五日之后,湊齊各自十位下屬,王爺便不追究?!?
“湊不齊,王爺便會如是上報今上?!?
董昭、方奎聞言,倏忽瞪大眼眶,啞然失色,沒想到裕王會如此不講情分。
五日湊齊各自下屬,聽上去如意,實則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概凡二轉武者,九成九都是七國十宗成員,尋找一個“野生”的二轉武者,如同大海撈針。
再者,便是運氣好,尋到第二門功法圓滿的一轉武者,他們手頭也沒有足夠的妖魔結晶供彼等使用,近年來,各自郡城轄地連個妖魔影子都未曾見過,別說妖魔結晶了。
例如董昭,手里就只有兩顆一痕妖魔結晶,一顆是留給次子董仁的,另一顆,則用來吊著府里的丫鬟們忠心耿耿。
方奎一想到自己要五天找到七個二轉武者,頭大如斗,口無遮攔,道:“林兄,能不能讓王爺通融通融,幫兄弟度過這一關,今后我唯你馬首是瞻!”
董昭:“……”
嗯,這句話,他怎么在哪來聽過。
未等老林做答,裕王帶著柳傳聲、陳生二人走來,目生寒光,毫不留情地叱咤道:“通融?我大齊培育出的英才健兒,被你們霍霍一空,還讓本王通融!”
說著,一字一頓道:“癡心妄想!”
方奎想要出言狡辯,一抬頭,對上裕王那雙寒芒暗藏的雙目,不禁打了個激靈,只覺得周身發冷,如墜冰窟。
裕王又道:“還有,被彼等害死的二轉武者,其死后獎賞一律按照大齊會典規定置辦,相應事物,你等五日之后一同籌齊,交付老林,由老林核實下發給他們的家屬,不得延誤!”
方奎冷汗已經打濕了衣襟,自成為郡守之后,他還未如此狼狽過,感受著裕王如山如岳的氣勢,久違的想起恐懼是何種滋味。
他瞥了一眼董昭、李濟二人,就見董昭與李濟似乎格外淡定。
董昭手下之人沒死,只是失蹤,那李濟憑什么如此?
“老林,帶他們出府?!痹M趿粝逻@句話,便帶著柳傳聲,陳生二人走進書房,邊走邊道:“今夜,你們二人也同沈懋來此,一齊體驗體驗好處?!?
陳生不明所以,柳傳聲到底見多識廣,心中已經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謝王爺。”二人齊聲道。
裕王溫和的笑了笑,讓二人如沐春風,道:“你二人跟著我也有十數年了,功勞不少,苦勞更不必說,倒不用這般客氣?!?
說著,他看向柳傳聲,問道:“傳聲,你最近有沒有發現詩悅似乎有些不對?”
柳傳聲聞言,稍作回憶,發覺自張硯離開王府之后,他就再沒在王府前院見過齊詩悅,哪怕一面,便道:“王爺,屬下不知,應該是王爺多慮了吧。再說,近日,顧小姐日日同鄉主在一起,不會出岔子的。”
裕王聞言,點了點頭。
也是,便是齊詩悅不懂事,顧清秋是個懂事的,再不濟,還有李玉蓉。
這邊正說著話,忽有老林來報:“王爺,淮陽城李濟有話稟報王爺?!?
“嗯?什么話?”裕王擰了擰眉。
老林搖了搖頭,道:“他說要見到王爺才肯說,而且還說要和王爺單獨聊?!?
什么話,還鬼鬼祟祟見不得人?
裕王稍作思索,又想起李濟十個手下只沒了三個,勉強能用,便揮了揮手,讓柳傳聲、陳生二人各自忙事。
老林引著李濟進來之后,也隨之離開。
裕王開口道:“說吧,什么事,若是求情,讓我網開一面,那就不用說了?!?
李濟的確是來求情的,但仍是開口道:“王爺,我昨日見到了方奎打算上報的折子,其上言明,其失去的七個手下,俱是因潛入妖魔意外身亡,有理有據,便是報上去,死無對證,最多只能治他個不察之罪?!?
“彼心思詭譎,奸害我大齊棟梁,卻逍遙法外,屬下實不忍直視,有一言,請王爺恭聽?!?
裕王聞言,摩挲著頜下蓄著的短須,劍眉微蹙。
嗯,他知道李濟是來檢舉立功的,可是他不想就這般放過李濟。
轉而開口道:“不說別人,既然你找我單獨談話,我有一言問你,你手下的三人,是跟哪一宗門,還是你哪個仇家起了沖突?”
“呃……”李濟怔了一下,白凈的臉蛋上,悲天憫人的表情散了幾分,心思電轉之間,如實回答,道:“稟王爺,是下官該死?!?
“去歲六月,下官偶然瞧見曾經結仇的五仙閣弟子,便讓他三人伏擊,未曾想,那人已經突破三轉武者,那三人因此罹難喪命,是下官有罪,還請王爺責罰!”
說著,李濟的愈發愈發誠懇,到最后,眼含淚珠,語氣都有幾分哽咽,真摯無比。
他十分清楚,類似方奎之類的小把戲壓根瞞不住裕王,與其隱瞞,等裕王查清之后秋后算賬,不如如實相告。
他也清楚,自己演技精湛,但無法瞞過裕王,雙方實力差距過大,自己自覺完美的演技,在對方眼中滿是破綻,畢竟他沒騙過自己,又如何能騙過裕王。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態度,挨打要立正!
言罷,他小心翼翼觀察著裕王的神態,隨著裕王閉目不語,書房之內的氣氛愈發沉重,一向云淡風輕的他額頭見汗。
許久,裕王道:“你再說說,方奎的事情,有關他的事,你應該查出來了吧。”
李濟聞言,長舒一口氣,道:“方奎那七位手下,都是今歲與天劍宗沖突而死,天劍宗追擊叛徒,曾與朝廷協商,封閉淮水郡城數日。”
裕王點了點頭,那件事他也聽說過,當初的劍術先生張硯,還跟天劍宗叛徒重名來著,壓下心中思緒,道:“你繼續說?!?
李濟道:“封閉期間。方奎之子看中天劍宗一位女弟子,追求,不過,遂心生恨意,方奎極為寵溺其子,聽聞后,便派手下將那女弟子抓來?!?
裕王品了口茗,李濟頓了一下,剛要解釋自己所言不虛,見裕王只是單純口渴,便繼續講述。
“誰知,那女弟子是個扮豬吃虎的,也是三轉武者,先后擊殺方奎手下七人,直到方奎趕來,那女弟子遙遙遁走。”
裕王眉頭漸漸擰緊,天劍宗弟子擊殺齊國朝廷命官,按理能討個說法,但……事出有因,他也不能拿那女弟子如何,也不愿為難那女弟子,畢竟是方奎及其子不是人。
算是吃個啞巴虧。
裕王又問道:“那董昭的手下是怎么回事?他當著我的面,鬼鬼祟祟做鬼不成?”
若說誰最讓裕王生氣,便是董昭。
因其與他同居祁水城,結果董昭手下十個屬官直接歿了一半,他是不是也有監察不利的責任,雖無太大影響,但說出去不好聽。
李濟稍作沉吟,確信自己并未收到相關信息,道:“王爺,董昭的五位屬官,可能是真如其所說,被他派去各縣城彈壓了,他當著王爺的面,最多也就是搞點財物,不敢弄出武者命案?!?
“最好如此。”裕王淡淡道。
董昭在祁水城的大動作,他都知曉,包括那什么勞什子幫派,雖有些不正規,但養活了祁水城上萬百姓,他也就沒計較。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卻說方奎自離開王府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幾人之中,就他手下歿者眾,日后多是逃不過責罰,入窟戍邊,妖魔結晶還會被扣留。
思及此處,他念頭一轉,想到了一個法子:戴罪立功,檢舉不法!
于是,便驅散手中僅剩的三個手下,再次來到裕王府,對著角門前兩個護衛道:“二位兄弟,勞煩通報一下你們管家老林,我有事想見一趟王爺?!?
未幾,一護衛帶著老林前來。
老林面色不免,心中些許有幾分古怪,暗道,李濟找王爺有話稟告也就罷了,怎么方奎也有。
他問道:“你要稟何事?王爺正忙,我可帶話與王爺?!?
方奎剛要開口,而后猛地捂住嘴巴,將到喉嚨的話憋了回去,檢舉李濟,且不說讓李濟知道會如何,便是讓董昭知道,暗地里也會被戳脊梁骨。
此事,不能告于外人。
他就道:“我有要事稟報,事關機密,只能與王爺單獨談談?!?
老林面色變化些許,聲音微不可查的變調,道:“好,你跟我來吧,王爺如今在外書房與人議事,你跟在外等候。”
“好,好。”方奎邊道謝,邊感嘆王爺真是日理萬機。
未幾,二人來到外書房前不遠處,在一片養著幾尾金魚的小塘邊的八角涼亭中坐下,有丫鬟來奉上茶水甜點。
老林道:“你在此等候,我先稟報王爺一聲?!?
“嘿嘿,麻煩林兄了,改日請你喝酒?!狈娇肿煨Φ?,幾有些手舞足蹈。
老林暗自鄙夷,幾步走到書房外,聲音不高不低,道:“王爺,方奎前來求見,說有要事稟報王爺?!?
老林伏侍裕王多年,方方面面周到無比,此時之聲,落在涼亭中的方奎、書房中的李濟耳中,都只是一陣了無意義的風聲,但裕王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書房之內,裕王聽得老林的匯報,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古怪,拿起茶盅稍作遮掩。
李濟卻將此視作逐客令,畢竟“舉茶送客”,再者,正事談完,之后便是他絮絮叨叨的“匯報工作”,裕王不耐煩也是應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