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秘境反殺

貧民窟的黎明來得格外溫柔，世界樹幼苗的微光透過破損的穹頂，在潮濕的磚墻上投下齒輪藤蔓交織的影子。陸凡蹲在臨時搭建的木棚前，看著三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正用他合成的“萌芽土壤”培育苔蘚——這是綠藤秘境崩潰后，貧民窟第一次出現自然生長的植物。

“陸哥，苔蘚又長高了！”扎著臟辮的少年小鐵舉著破陶罐跑過來，罐底的根系上竟纏繞著細小的齒輪紋路，“你說這玩意兒能擋住稅吏的機械犬嗎？”

陸凡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機械觸手的根須輕輕觸碰陶罐：“等它們長成藤蔓，能把機械犬的齒輪咬碎。”他抬頭望向廢墟中央的幼苗，三米高的樹干上，每片葉子都倒映著秘境主們忙碌的身影，“就像咬碎領主府的齒輪那樣。”

自從三天前切斷基因鎖鏈，貧民窟的秘境主們便自發聚集在幼苗周圍。陸凡發現，他們的靈魂點鎖鏈不再連接向星際艦隊，而是與幼苗的根系形成微弱共鳴——這是轉化桌與世界樹共生的副作用，也是抗稅者同盟最初的雛形。

“陸凡！”熟悉的呼喊從巷口傳來，沐紅綾帶著個戴圓框眼鏡的中年人擠過人群，后者懷里抱著個布滿齒輪的鐵皮箱，“這是老鐘的師弟，‘齒輪匠’老鐘，擅長改造機械組件。”

老鐘放下鐵箱，鏡片后的眼睛亮如晨星：“第731次輪回時，我給你父親的轉化桌加裝過反收割芯片。”他打開箱子，里面堆滿了用源質粉塵浸泡的機械零件，“聽說你的機械觸手能吸收稅骸能量？試試這個。”

陸凡伸出手臂，機械觸手·世界樹之觸在老鐘的工具光線下顯形。老人掏出枚刻著藤蔓紋路的齒輪，按進觸手關節：“前輪回抗稅者的備用能源，能在切斷靈魂點時維持三分鐘動力——當年你父親就是靠這個，在齒輪墳場多撐了十分鐘。”

金屬碰撞聲中，齒輪與觸手的根須自動融合，陸凡感覺有股熱流涌入指尖：“謝謝，老鐘……他臨終前還在保護我們。”

老鐘的動作頓了頓，從口袋里摸出半枚齒輪吊墜：“這是老鐘讓我交給你的，說等世界樹幼苗扎根，就帶你們去‘齒輪墳場’深處的抗稅者基地。”他壓低聲音，“那里藏著前9998次輪回的抗稅者日志，還有……你母親的完整記憶晶體。”

陸凡的呼吸驟然停滯。母親臨終前的低語再次在耳邊響起，他接過吊墜，發現內側刻著“林秋·第731次輪回·根系終端”——那是母親在抗稅者同盟的編號。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傳來高頻震動。幼苗的葉片集體轉向西北方，那里的虛空海正泛起齒輪狀的漣漪，十二道攜帶著稅骸能量的光束，正穿透敘事層邊緣。

“星際艦隊的‘稅骸彈幕’！”沐紅綾的佩劍自動出鞘，“他們要在幼苗成熟前摧毀貧民窟！”

陸凡站起身，機械觸手的根須紋路在預警中亮起：“小鐵，帶大家躲進幼苗根系！老鐘，麻煩加固臨時屏障！”他轉向沐紅綾，“你去啟動幼苗的‘源質護盾’，我去解決帶隊的稅吏。”

當他躍上廢墟頂端時，十二具新型機械稅吏已破界而來。這些稅吏的軀體由星際合金構成，關節處纏繞著活物般的稅骸觸手，核心晶體上刻著與第10000次輪回實驗體相同的銀色瞳孔。

“檢測到轉化桌宿主。”為首的稅吏舉起槍管，“奉星際文明之命，回收第9999次實驗體。”

陸凡的組件掃描功能自動啟動，視野中稅吏的核心顯形為復雜的齒輪結構，中心嵌著塊刻有“趙少康·基因改良版”的晶體：“你們用他的基因做誘餌？”

“答對了。”稅吏的槍管突然分裂成六根細刺，“但這次，我們帶來了能解析世界樹源質的——”

話未說完，陸凡的機械觸手已穿透它的核心。進化后的“稅骸核心即死解析”能力首次發動，銀色瞳孔的晶體在源質粉塵中崩解，露出里面藏著的加密影像：第10000次輪回的實驗體正站在齒輪熔爐前，手中握著母親的靈魂水晶。

“阿凡……”水晶中傳來母親的聲音，卻是經過機械處理的合成音，“別相信任何攜帶齒輪徽記的——”

影像突然被刺耳的電流聲打斷。其他稅吏的稅骸觸手已纏上幼苗根系，陸凡看見小鐵抱著陶罐躲在根系縫隙中，眼中倒映著逼近的機械爪。

“破碎重構：稅骸觸手·共生體。”他將分解稅吏得到的源質粉塵注入幼苗，“這次，換你們嘗嘗被反吞噬的滋味。”

世界樹幼苗的根系突然爆發出強光，那些曾吸收稅骸能量的藤蔓，此刻長出齒輪狀的利齒，反向纏住稅吏的機械臂。陸凡清楚地看見，稅吏核心的靈魂點正順著根系回流，匯入幼苗根部的轉化桌殘骸——那是父親的轉化桌與他的轉化桌融合后的共生核心。

“不可能！”稅吏的機械音帶著驚恐，“世界樹幼苗怎么會吸收稅骸能量——”

陸凡沒有給它說完的機會。機械觸手·世界樹之觸化作三道尖刺，分別刺入稅吏的關節、核心與基因鎖，在組件掃描的輔助下，精準切斷了所有能量回路。當第一具稅吏化作源質粉塵時，他看見遠處的虛空海裂縫中，第10000次輪回的實驗體正冷冷注視著這一切，機械心臟處的轉化桌碎片，與他的觸手產生不祥的共振。

“陸哥，快看！”小鐵的呼喊傳來。陸凡轉身，發現幼苗根系已編織成巨大的濾網，將稅骸彈幕的能量轉化為源質粉塵，那些曾被視為死亡象征的稅骸能量，此刻正滋養著貧民窟的每一寸土地。

老鐘站在臨時屏障前，用齒輪零件修補著幼苗根系的缺口：“當年你父親說過，真正的反殺，不是摧毀敵人，而是讓他們的武器成為我們的養料。”他指向逐漸崩潰的稅吏陣列，“這些星際合金，很快會變成幼苗生長的肥料。”

沐紅綾從幼苗頂端躍下，玉佩在強光中閃爍：“星際艦隊的主力正在重組，他們這次派來的，是‘齒輪絞殺者’先遣隊，真正的危機——”

話未說完，幼苗的葉片突然集體下垂，像是在哀悼什么。陸凡感覺胸口的懷表劇烈震動，9992的數字下方，“敘事層裂縫開啟”的詞條亮起，而在視野邊緣，他看見某個熟悉的身影正穿過裂縫——那是趙少康，卻穿著抗稅者的服飾，手中握著與老鐘相同的齒輪吊墜。

“第9999次的陸凡，”對方摘下面罩，露出半張機械義臉，“我是第732次輪回的趙少康，也是抗稅者同盟的‘齒輪守望者’。”他扔來枚染血的徽記，“星際文明啟動了‘記憶收割’，他們要抹除所有輪回的抗稅者痕跡，包括你母親的——”

陸凡接住徽記，發現是母親戒指的完整形態，齒輪與藤蔓的紋路間，嵌著枚閃爍的靈魂水晶。他突然明白，為何第10000次輪回的實驗體擁有母親的水晶，為何星際文明急于摧毀貧民窟——他們害怕母親作為“根系終端”的記憶，害怕那些被收割的靈魂點，終將在世界樹的根系里，長成最鋒利的反抗之劍。

“老鐘，準備去齒輪墳場。”陸凡握緊母親的戒指，機械觸手的根須自動與徽記共鳴，“沐姐，你留在這里保護幼苗，告訴所有秘境主——”他望向正在重建的貧民窟，小鐵們已用萌芽土壤搭起防御工事，老鐘的齒輪零件在幼苗根系上閃爍，“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被收割的燃料，而是能反殺的獵手。”

星際艦隊的第二波攻擊抵達時，陸凡已帶著老鐘的師弟鉆進虛空海裂縫。機械觸手在裂縫中劃出金色軌跡，懷表的數字變為9991/10000，表盤內側，母親的記憶晶體投影出第731次輪回的片段：父親在齒輪墳場種下第一株噬稅藤蔓，母親在綠藤秘境刻下“齒輪與藤蔓共存”的誓言。

而在敘事層之外，第10000次輪回的實驗體正將母親的靈魂水晶按進齒輪熔爐，機械瞳孔中倒映著陸凡的身影：“第9999次的你，以為救下貧民窟就是勝利？很快你就會知道，星際文明的‘記憶收割’，會讓所有抗稅者，包括你的母親，徹底從敘事層消失。”

裂縫另一端，齒輪墳場的廢墟中，陸凡看見無數抗稅者的墓碑在發光，每個墓碑上都刻著相同的齒輪藤蔓圖騰。老鐘蹲下身，用源質粉塵激活了其中一座墓碑的全息影像，陸凡看見父親正對著鏡頭微笑，身后是年幼的自己，懷里抱著那臺尚未覺醒的轉化桌。

“阿凡，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世界樹幼苗已經扎根。”父親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記住，星際文明的弱點，藏在他們最引以為傲的齒輪里——當齒輪開始生銹，藤蔓就能找到縫隙。”

影像消失前，父親突然看向鏡頭深處，像是能看見此刻的陸凡：“還有，別相信趙少康的任何版本，無論是第幾次輪回——包括你即將遇見的‘齒輪守望者’。”

陸凡握緊母親的戒指，機械觸手的根須在墓碑間游走，吸收著前輪回抗稅者殘留的源質粉塵。他知道，接下來的反殺，不再是單純的組件戰斗，而是記憶與信念的戰爭——星際文明可以收割靈魂點，可以抹除記憶，但永遠無法收割的，是每個秘境主心中，那株一旦扎根就不會枯死的藤蔓。

當他轉身時，發現老鐘正在修補一座刻著“林秋”的墓碑，碑前放著半枚齒輪吊墜，與他手中的完全吻合。遠處，裂縫中傳來星際艦隊的轟鳴，卻夾雜著貧民窟方向的歡呼聲——世界樹幼苗的第一次開花，正在稅骸彈幕的廢墟上，綻放出齒輪與藤蔓交織的光芒。

這是屬于抗稅者的反殺時刻。陸凡知道，從今往后，每一次秘境主的微笑，每一株萌芽土壤的生長，每一片世界樹的落葉，都是對星際文明最有力的反殺——因為真正的勝利，從來不是摧毀齒輪，而是讓藤蔓在齒輪的陰影里，長成遮天蔽日的希望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