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鬼使神差般,未經胡鑫同意,就貿然接下了圖書館館長有關青銅劍的這單活兒。
歸根結底,還是看在錢老爺的薄面上,實在不好推脫。
當時只想著,這燙手山芋雖棘手,可價錢必定不菲,卻沒料到,這看似誘人的交易背后,隱藏著足以將我拖入無盡深淵的恐怖危機,而這個道理,是在事后,當恐懼如影隨形時,我才如夢初醒。
那天,胡鑫好似憑空消失一般,不知去了何處,一整天都不見蹤影,電話也始終無人接聽。
直到第二天午后三點,時針分針交匯的那一刻,我準時來到了博物館門口。這座平日里莊嚴肅穆的建筑,此刻在陰霾的籠罩下,竟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
館長親自出來迎接我,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佝僂,面色凝重,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既然合同早已簽下,館長倒也干脆,當場便取出二十萬現金遞到我手中。
那厚厚的一沓現金,在我手中卻仿佛有千斤重,當時的我,滿心被金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絲毫沒察覺到,這或許是一張通往死亡的單程票,極有可能是前腳邁進這博物館,后腳就再也無法踏出這陰森之地。
這些年,在降妖除魔這條險象環生的道路上,我也算歷經風雨,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被我和胡鑫聯手降服了不少,其中的門道多少也摸出了些頭緒。
以往我和胡鑫分工明確,我負責將隱藏在暗處的鬼怪引誘出來,而收伏的艱巨任務則由他承擔。這次,我沒帶上胡鑫,心里暗自打著如意算盤:先獨自去探探路,打個前哨戰。
要是運氣爆棚,說不定能單槍匹馬完成任務,在胡鑫面前好好顯擺一番;要是實在搞不定,再把他叫來救場也不遲。
館長帶著我,腳步匆匆地朝著博物館西邊走去。那里,有一棟孤零零的偏僻小樓,宛如一座被遺忘的孤島,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樓前的三道鐵門,銹跡斑駁,仿佛歲月的利刃在其上刻下了無數猙獰的痕跡。館長費力地打開鐵門,“嘎吱嘎吱”的聲響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宛如來自地獄的哀號。
穿過鐵門,我們走進一個狹小的電梯間。電梯間里彌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味道,燈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館長掏出工作證,在電梯按鈕旁那布滿灰塵的刷卡器上輕輕一刷,電梯發出一陣沉悶的“嗡嗡”聲,緩緩啟動,向著地下深處墜去。
隨著電梯不斷下降,四周的溫度仿佛也在不斷降低,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終于,電梯在地下三層停了下來,發出一聲沉重的“哐當”聲。
隨后,館長又在一個密碼門前,手指快速跳動,輸入一串神秘的數字?!暗巍钡囊宦?,密碼門緩緩打開,一股潮濕陰暗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未知恐怖世界的大門。
館長領著我,在昏暗的燈光下,來到一個玻璃罩前。玻璃罩內,一把青銅劍靜靜佇立,宛如一位沉睡千年的王者。
劍身修長而冷峻,恰似一片在歲月長河中飄零的柳葉,周身爬滿了青色的銹跡,那銹跡宛如古老的符文,訴說著往昔的血腥與神秘,一看便知已歷經千年歲月的洗禮。
“看這劍的模樣……應該是秦朝的劍吧?”我強壓著內心的不安,開口問道。目光落在劍柄上,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劍柄上竟然雕刻著兩條栩栩如生的龍,龍身蜿蜒盤旋,龍鱗仿若活物,仿佛隨時都會騰空而起。如此精湛絕倫的工藝,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
“看來楊老板還是有些考古見識的。這把劍的來歷可不簡單吶,只不過……如果不解決那個麻煩事兒,這劍怕是永遠只能塵封于此,不敢公之于眾啊?!?
館長說著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下意識地緊張環顧四周,仿佛黑暗中隱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什么事?”見他這般如臨大敵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緊張的情緒瞬間蔓延全身。
館長看了看手表,那表盤上的指針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每一秒的跳動都像是死神的腳步聲。他面色蒼白如紙,緩緩說道:“楊老板,你再等兩分鐘,就能親身體會到我所說的恐怖之事了。”
既然館長都這么說了,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在這壓抑的氛圍中耐心等待。雖說只有兩分鐘,可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仿佛時間在這里被惡意拉長。
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想再給胡鑫打個電話,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絲安慰,然而屏幕上依舊顯示著“關機”二字,讓我的心愈發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股濃烈刺鼻的惡臭味,如洶涌的潮水般撲面而來,那味道仿佛是無數腐尸在陰暗角落里發酵的產物,熏得我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忍不住伸手死死捂住鼻子。
“怎么回事?”我壓低聲音,驚恐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館長見狀,一把按住我原本就捂在口鼻處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警告,示意我不要出聲。他的手冰冷而僵硬,仿佛一塊剛從冰窖里取出的石頭。
緊接著,一陣涼颼颼的陰風,如幽靈般從背后悄然吹過,那風仿佛帶著來自地獄的寒意,瞬間穿透我的骨髓,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一個不男不女的詭異哭聲,從黑暗的深處幽幽傳來,那聲音仿佛是被囚禁千年的怨靈在哭訴,透著無盡的哀怨與陰森,嚇得我心臟猛地一縮,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館長湊到我耳邊,聲音低得如同蚊蠅的嗡嗡聲:“楊老板,就是這個聲音,每隔一個小時,這把劍就會發出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我們已經找遍了國內各大專家教授,可都毫無頭緒,如同墜入迷霧之中。最后實在沒辦法,從微信上知道了你,就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干澀地說道:“館長,您說話還真是……直接啊?!?
原本還想問問這位館長尊姓大名,可突然想起胡鑫之前千叮萬囑不要問客人姓名的事,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科學領域的專家我們都已經求遍了,現在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這位民俗專家身上了,楊老板。
要是不解決這個問題,這劍可就永遠無法重見天日,無法展出了?!别^長一臉絕望地說道,眼神中滿是無助與哀求。
“如果只是這個聲音,在展出的時候播放一點音樂掩蓋一下不就行了?”我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提出自己的想法,希望能打破這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
館長卻無奈地搖了搖頭,指著那把青銅劍,眼中滿是恐懼與憂慮:“如果問題如此簡單,那該有多好……”
果然,館長的話音剛落,那把青銅劍就如同被惡魔附身一般,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劍身嗡嗡作響,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沖破這禁錮它的玻璃罩。隨著震動頻率不斷加快,青銅劍的底部竟然汩汩流出黑色的液體,那液體濃稠而漆黑,宛如來自地獄的墨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那種惡臭味愈發濃烈,如實質般的黑暗籠罩著我們,我實在忍受不住,腳步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館長,問道:“館長,難道你沒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嗎?”
館長和胡鑫一樣,臉上露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我在說什么天方夜譚:“沒有啊,哪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皺起眉頭,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這么刺鼻的味道都聞不到?”
館長依舊機械地搖了搖頭,眼神中一片茫然。難道是我突然擁有了什么詭異的特異功能?
我努力回憶,突然想起自己能夠聞到這種奇怪的味道,正是在跟米小高一起去了鬼道之后,見過那個神秘女人以后的事。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她認識我,而我卻對她毫無印象,仿佛那段記憶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無數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旋,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這些黑水流出來后,你們有沒有分析過它們的成分?”我強忍著恐懼,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開口問道。
館長搖了搖頭,臉上的恐懼愈發濃重:“這些黑水并非我們肉眼看到的這般簡單,如果你真的用手去觸碰,是根本摸不到的。
而且,等過了十分鐘之后,一切都會恢復平靜,這些黑水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只是青銅劍的幻象?”我試探性地問道。
館長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可眼神中依舊充滿了恐懼與迷茫。
看來是有什么邪惡的東西附在這把青銅劍上了,只要把那個邪祟趕走,這種詭異的現象或許就會消失。想到這里,我強裝鎮定,叫館長打開了玻璃罩。
我學著胡鑫的樣子,先是戰戰兢兢地朝青銅劍撒了一把米,隨后又將之前準備的一塊紅布小心翼翼地罩在劍上,口中念念有詞。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覺得這樣做或許能起到作用。
奇跡似乎發生了,這把劍竟然真的不再冒黑煙,周圍的一切也暫時恢復了平靜。我心中不禁竊喜,難道驅鬼就這么輕而易舉?
館長見我只用了這么簡單的一招,就把這棘手的難題給解決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對我連連稱贊。
可我看著館長的表情,心里卻有些后悔。我當時應該做得更神秘、更裝腔作勢一些才對,這下可好,館長一看我就這么兩下子就把鬼驅除了,以后怕是再也不會找我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青銅劍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咆哮。緊接著,從劍底部突然升騰起一股黑煙,那黑煙如洶涌的潮水般,朝著我和館長彌漫開來。
我一開始并沒有太過警覺,以為只是虛驚一場,館長也以為這黑煙只不過是尋常的幻象,便沒放在心上。
然而,那黑煙彌漫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就籠罩了我們。在接觸館長皮膚的瞬間,黑煙陡然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順著館長的皮膚迅速蔓延開來。那火焰兇猛異常,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業火,瞬間將館長吞噬。
館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措手不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瞬間陷入了火海之中。他在火中痛苦地掙扎著,滿地打滾,慘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令人毛骨悚然。
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活人被燒的慘狀讓我瞬間嚇蒙了,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四處尋找滅火器。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滅火器,打開開關朝著館長噴去時,卻驚恐地發現,那火焰竟然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越燒越旺。
館長在火中痛苦地翻滾著,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那聲音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痛我的心臟。
我心急如焚,脫下衣服就朝著館長身上砸去,試圖撲滅火焰,可一切都是徒勞,火焰依舊肆虐著,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絕望之中,我跑到門口,拼盡全力一把砸碎了消防警報器。頓時,警報聲大作,那尖銳的聲音在地下室里回蕩,仿佛是死神的喪鐘。
館長的慘叫聲愈發凄厲,仿佛整個地下室都變成了人間煉獄,讓人不寒而栗。
我怎么也沒想到,人被活活燒死的慘景竟然如此恐怖,如此漫長。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救援的人終于趕到了。
可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們交代清楚情況,其中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不小心碰到了那黑煙,瞬間也被火焰吞噬。無論大家用什么方法,都無法讓那火焰熄滅,火勢越來越大,仿佛要將一切都化為灰燼。
“趕緊撤!別滅火了!千萬不要碰到這些黑煙!”我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前來滅火的幾個人聽到我的喊聲,紛紛驚慌失措地后撤。
我和一個年輕人拼盡全力,將鐵門關上,試圖把黑煙和火焰鎖在里面。隨后,我和剩下的三個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地下室。
終于逃到了地面,我們在一個辦公室里暫時躲了起來。我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清了這幾個人的模樣。
其中一位自稱是保衛處處長,他面色鐵青,雙眼通紅,氣急敗壞地看著我。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怒吼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恐懼。
我此刻仍舊心有余悸,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館長被燒的恐怖畫面。我知道,這下闖了大禍了,博物館館長都死了,我肯定是脫不了干系了。
“今天館長叫我來解決一下那個青銅劍的事……”我慌亂之中想起了那份青銅劍合同,趕緊從口袋里拿了出來,遞給保衛處處長,“你們看,這是館長跟我簽的合同。”
保衛處處長將信將疑地拿過合同,匆匆翻了翻,然后指著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小鄧,先不管那么多,你趕緊報警,把警察和消防隊都叫來,這下出的可是大事,咱們誰都脫不了干系!”
那個被叫做小鄧的年輕人聽后,立刻轉身跑了出去。我看著大家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明白大事不妙。
只要和事業單位扯上關系,還死了一個當官的,我就算有九條命,恐怕也不夠用了。
“你們到底在下面都干了些什么?”保衛處處長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我的鼻子大聲質問道。
我剛想開口解釋,他卻不耐煩地擺擺手,惡狠狠地說道:“不用你說,我要去看監控。”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打開里屋的一個小門,走了進去,那里是監控室。
不一會兒,他調出了地下室的錄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這不關我的事啊,誰知道那東西居然會燃燒呢?”我試圖為自己辯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助與絕望。
保衛處處長緊緊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懷疑:“是不是你的責任不是我說了算,而是公安機關說了算!”
我心急如焚,趕緊拿出手機給胡鑫打了個電話。謝天謝地,這次電話終于接通了。
“喂,又怎么了?”胡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絲疲憊與不耐煩。
我顧不得他的語氣,焦急地說道:“老胡,小弟我這下怕是闖了大禍了……”
“有多大?出人命了?”胡鑫的聲音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我無奈地點點頭,聲音顫抖地說:“人也死了,火也燒了,還是在博物館……”
胡鑫在電話那頭嘖了一聲,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你先別急,一會兒到了警察局,你什么都不要說,我會請律師幫你解決?!?
可我萬萬沒想到,警察還沒趕到,博物館就如同被惡魔詛咒一般,突然燒了起來。
警報聲再次尖銳地響起,劃破了原本就緊張的空氣。保衛處處長見狀,驚恐地驚呼:“完了完了?!?
我定睛一看,只見整個地下室都被熊熊大火吞噬,火焰沖天而起,仿佛要將這座古老的建筑徹底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