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同學聚會歸來后,劉菲爾的那番話始終在我腦海里盤旋不去。我不停地思索著,為什么曾云翔要在殺害那些人之后,將尸體放置在廣陸天安別墅區呢?看如今公安局的情形,似乎還壓根不知道那些尸體就藏在那兒。這說不定會是一個極具決定性意義的關鍵證據,可我到底該不該把這事兒告訴劉菲爾呢?
倘若我將此事告知劉菲爾,而警方最終還是沒能抓到曾云翔,那我無疑是徹底激怒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家伙。以他的手段,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我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但要是我選擇不把這消息透露給警方,我有沒有可能跟曾云翔達成某種交易,從而讓他放我一馬呢?
我在這兩難的抉擇中反復權衡利弊,內心糾結萬分。因為我心里很清楚,一旦我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手中就再沒有能與曾云翔談判的籌碼了。更關鍵的是,我實在不想讓警察過多地了解我和曾云翔之間錯綜復雜的糾葛,我害怕這會讓事情變得愈發棘手,到時候局面恐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萬一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得不向警方求助,可警方真的有足夠的能力將曾云翔及其背后的勢力一舉拿下嗎?只要行動過程中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紕漏,我這條小命怕是就難保了。
回想起親眼目睹曾云翔那奢華的別墅群,以及他對趙青書痛下狠手的場景,我深知這個人心狠手辣,簡直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狠角色,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思來想去,我最終決定暫且按兵不動,先把米小高找出來一起商量對策。畢竟在這要命的關頭,我們倆就像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命運緊密相連。
于是,我拿起手機撥通了胡鑫的電話。
“喂,老胡,有個十萬火急的事兒得跟你商量商量。”我焦急地說道。
“你自己先想法子應付著吧,我這會兒實在抽不出身。按照之前咱們說好的,明天晚上十二點在店里碰面。”胡鑫說完,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靠,這小子也太不靠譜了!”我忍不住罵道。沒辦法,看來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米小高了。
我打開手機,點開劉菲爾的微信對話框,給她發了條消息,詢問她知不知道米小高現在的行蹤。
沒過多久,劉菲爾就回復了我,她說她之前調查過,米小高在一家名叫悅色的酒吧駐唱。
得到消息后,我立刻趕到了悅色酒吧。可酒吧老板卻告訴我,米小高早就不在這兒工作了,而且走的時候也沒說她要去哪里。這一下,線索算是徹底斷了。無奈之下,我只好百無聊賴地回到家里,默默等待著和胡鑫約定的時間到來。
日子在煎熬中度過,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了約定的那天。此時,距離八月初四只剩下四天時間了。我早早地就來到了店里,滿心期盼著胡鑫能早點出現。他倒是很守時,夜里十二點整,準時邁進了店鋪。
過了一會兒,店里果然進來了一對男女,不過卻不是之前見過的那對。這兩人看上去比之前那對要年輕一些。一見到我,女人的第一句話便是帶著哭腔喊道:“大師,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這對夫妻并沒有抱著孩子,而是手里拿著一張紙。
“大師,我的孩子被人下了詛咒啦,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們解開這個詛咒啊!”女人說著,情緒激動得差點給我跪下來。
胡鑫走到女人身旁,把那張紙接過來遞給我。我定睛一看,這不正是那天我隨手畫的所謂“鬼畫符”嘛。
胡鑫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瞬間反應過來。記得當時胡鑫讓第一次來的那對夫婦把這張符放在男方弟弟的女兒枕頭下,這么看來,眼前這對夫婦應該就是男方的弟弟和弟媳了。胡鑫見我有所反應,知道我領會了他的意思,只見他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擦了幾下,又朝我眨了眨眼睛。
“啊……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個主意!”我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他突然好心說不收那對夫婦的錢,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我于是裝模作樣地盯著這道符,煞有介事地端詳了一陣,然后開口問道:“你們最近是不是做過什么虧心事啊?”
這對夫婦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女人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怎么可能做什么虧心事呢。”
我故意嘆了口氣,說道:“冤冤相報何時才是個頭啊……這世間的福禍本就是因果循環,種下惡因必然會自食惡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家女兒恐怕是時日無多了。”
女人一聽,“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大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我們找村里的算命先生看過了,他說必須要來BJ,找一家掛著白燈籠、凌晨還營業的舊貨鋪,找到一位楊先生才能救我們家女兒。”
我心里暗自琢磨,這個算命先生應該就是之前指點第一對夫婦來找我的那個人,可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呢?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胡鑫,心想,難道是這小子發展的下線?
從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推測,很可能是這對夫婦請了個心狠手辣的所謂“大師”,給他們哥哥家的孩子下了蠱,害死了第一個孩子,之后又想故技重施對付第二個孩子。結果在自己女兒的枕頭下發現了這張可疑的符咒,所以被嚇得亂了方寸。我這不過是隨手亂畫的符,要是行家應該一眼就能看出破綻。我猜,幫他們下蠱的人或許已經告訴過他們這符咒是假的,但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多了總會怕遇到鬼。這對夫婦心里不踏實,又請村里的算命先生給瞧瞧,那算命先生肯定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把他們嚇得疑神疑鬼的。再加上這個弟弟看到哥哥一家回去后的樣子,以為他們也請了什么厲害的“黑心大師”。
人性啊,果然就是如此復雜。胡鑫這家伙還真是深諳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
既然我畫的符咒是假的,那他們的女兒現在應該沒什么異常反應。這對男女除了求我救救他們女兒之外,并不主動透露其他信息,我覺得他們這是在試探我,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他們所期待的“真正大師”,同時也想驗證一下村里算命先生跟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回憶起第一對夫婦抱來的那個孩子,渾身冰冷得像冰塊一樣。那么,要想嚇唬住眼前這對夫婦,就得說些與之相反的癥狀才行。要是描述得和之前一樣,那就意味著我下蠱的方式和他們找的那個“黑心大師”一樣,這才符合常理。
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也開始信口胡謅起來:“你家這個女兒的情況恐怕沒那么容易解決。整個中國,知道這種符咒的人那可是寥寥無幾,我也只是曾經聽說過而已,沒想到今天竟然真讓我見到了。”
女人一聽,仿佛瞬間找到了救星,急切地說道:“大師,大師,太好了,我們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們問過好多人,都說沒見過這種符咒。我們認識的一個大師說這是假的,讓我們別害怕,可我們女兒這兩天老是做噩夢,我們就趕緊坐飛機來BJ了,一路上花了不少錢呢!”
看來,和我推理的情況八九不離十,我心中暗暗竊喜。
“這符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它可是世間三大最惡毒的符咒之一,而且這是一種反噬符咒。只有在你曾經加害過別人之后,才會被下這種符咒。所以說,你們也并非什么善良之輩。要是你們想讓女兒得到救贖,就必須得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否則,你女兒在三日之后,將會體內如烈火焚燒,痛苦萬分,直至化為灰燼。這種懲罰極其殘忍,會把你們曾經施加給別人的痛苦千百倍地返還到你們自己身上。”
這對男女聽完我的話,臉色瞬間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兩人面面相覷,隨后男人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對女人說道:“我早就說過,這么做不會有好下場的!”
女人突然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現在出了事才知道怪我?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要不是你那個狠心的老爹當初那么做,我至于這樣嗎?”
男人見女人發起飆來,趕忙安撫她:“別吵了!現在先想想辦法救救妞妞吧!不然……不然她就……”
女人根本停不下來,依舊大哭大鬧著。男人的這句話就像點燃了一顆炸彈,讓女人的情緒徹底爆發,一時之間難以平復。
“如果你們還有家庭內部矛盾需要解決的話,那就先回去吧,我也準備關門歇業了。”我假裝做出一副收拾東西、準備趕人的樣子。
女人見狀,立刻停止了哭鬧,轉而苦苦哀求道:“大師,大師,您別走,我不哭了,求求您趕緊救救我們家妞妞吧!”
我故意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道:“好吧,不過我之前也說了,這詛咒極為厲害,你們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破除。”
男人連忙點頭:“好的,大師,那我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呢?”
我看了一眼胡鑫,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其中一個人的命。”
聽到這話,這對男女嚇得臉色慘白如土,頓時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過了好半晌,男人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緩緩搖了搖頭:“一命償一命,這不是很正常的道理嗎?”
這對男女再也不吭聲了,全都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女人又小聲地抽泣起來。
“楊老板,您忘了?明天就是八月初一了,是不是可以用那個辦法?”胡鑫顯然也明白了我的意圖。
我裝作剛反應過來的樣子:“哦,對呀!看來你們兩口子運氣不錯,這次只需要損失一些錢財,就能夠救你們女兒了。”
夫婦倆一聽,頓時面露喜色。
“那真是太好了!大師,請問需要多少錢呢?”
我看了看胡鑫,然后說道:“一條人命的氣數總共七七四十九條,要想破解詛咒,就得一條一條地連通,所以需要七七四十九千。”
這對夫婦聽后,連連稱是,并表示明天下午五點之前一定會把錢準備好送過來,說完便匆匆離開了店鋪。
“好了,今天總算是能松口氣休息了。”我長舒了一口氣。
胡鑫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楊老板,今天表現得相當不錯,繼續保持啊。”
“對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我突然想起了米小高的事情。
胡鑫擺了擺手,說道:“我剛給你算了一卦,你最近運勢大兇,依我看,還是別多管閑事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