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安尼斯！”史坦尼斯怒吼道。

“你是忘記我說的話了嗎？你竟然偷偷跟小惡魔那種貨色在一起鬼混，跑去絲綢街那種污穢的地方......”

“其實提利昂人還不錯，而且我也一直記著您的教誨，牢記自己的身份，并沒有......”小約翰辯解道。

然而在氣頭上的史坦尼斯根本聽不進去，厲聲呵斥道：

“你那套油嘴滑舌的本領對我不起作用，整個君臨城都知道了你們的荒唐事！

要不是之前出了那件意外，我還被蒙在鼓里，今天非要將你的屁股打爛不可！”

“哎？父親您先別急，您不要聽信那些流言蜚語，聽我慢慢跟您解釋......”

小約翰面對逐漸逼近的史坦尼斯，頓時也慌了神，連連向后退去......

過了一會兒，屋內便傳出了男孩兒凄厲的慘叫聲，連見多識廣的紅堡仆人們，從附近經過時都不禁為之咂舌。

“......啊——！哎呦！”

“......別打了，父親，啊——！”

“......我知錯了，哎呦！”

小約翰被痛揍的聲音不但傳到了屋外，也傳到了墻壁中。

‘一只小小鳥’正寄身于煙道一樣黑暗狹窄的密道內，傾聽著一墻之隔的房間中上演的好戲，他手扒住墻壁上的鐵環，耳朵緊貼著墻壁，默默將聽到的內容記在心里，這是他每日的工作。

又過了不知多久，屋內男孩兒的哀嚎漸漸平息。

“......給我記住，不許跟那個貴族敗類混在一起，再有下次，我就打斷你的腿！”

“......砰！”

那應該是關門聲......

小小鳥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再沒有聽到什么值得關注的聲音，他在心里默默估算著時間，得去向情報總管大人報告了，于是就靈巧地順著密道爬了下去.....

半個時辰后，在紅堡的神木林深處，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他們站在一棵蒼白的心樹之下，悄悄低語著，無人能聽清他們的對話，只有秋風拂過紅葉的沙沙聲......

從那天之后，絲綢街的姑娘們就再沒見過那位小王子。

誤入歧途的男孩似乎就此改過自新，宮廷中因此又少了件值得談論的趣事，紅堡的貴人們再次回歸了富裕且乏味的生活。

......

某天深夜，紅堡正門的城樓上，兩個值夜的衛兵正隨意閑聊著。

“......咱們還在這累死累活的干嘛？

反正就要被裁撤了，還不如找個地方去睡懶覺，或者干脆去絲綢街快活一晚，天亮前再回來，也不會有人發現。”

年輕的衛兵向同伴發著牢騷。

“嘿，你小子可給我老實點，還是站好這最后幾班崗。不然臨走的時候，沒準被揪住這點小錯，不給咱們發遣散金，那時候你再后悔可來不及！”

一旁的大胡子衛兵好心提醒道。

年輕衛兵聽了，頗為不屑。

“哼！反正也沒幾個子兒，還不如當初孝敬杰諾斯那頭豬的錢多。

我不像你，混的時間夠久，早就把本錢撈回來了吧？”

大胡子連連擺手，“唉，不錯啦，多少錢也是錢，你還別嫌少。我可聽說了，幸虧這次負責裁撤的是藍禮大人，給錢還算大方......”

“法務大臣？他不是一直不管事嗎？”年輕人問道。

“唉，這次不一樣，杰諾斯當初是首相大人親手提拔的，結果現在鬧成這樣，首相大人面子上掛不住，這才要嚴肅整頓。

金袍子本就是該法務大臣管理，藍禮大人這次是想躲也躲不開了。”

大胡子衛兵越聊越起勁，又面色凝重地說道：“而且我還聽說，原本是想讓那位鐵面公爵來負責此事的，幸虧被國王陛下否決了，要不然咱們不但一個子兒見不著，反而要倒貼錢才能免災呢！”

“哼！那個史坦尼斯，前幾天咱們辛辛苦苦幫他找兒子，連賞錢都不舍得給，要是這么一比，藍禮大人確實對咱們不錯......

唉，可惜呀，不能繼續在那位大人手下干活嘍！”

年輕衛兵惋惜地搖著頭，忽然他眼珠一轉，興奮地小聲跟同伴商量道：“哎，之前從老圣堂那搜出來的東西......”

“嗯？你可別打那些贓物的主意啊，都已經登記在冊了，少一樣都會惹來大麻煩的！”

“哎呀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膽子去動那些贓款，可是那不還有幾箱紅酒嘛，咱們悄悄喝上幾口，也沒人能發現不是嗎，你說呢？”

“呃......這個嘛......”大胡子還在猶豫。

年輕衛兵見對方有些動搖，便加緊蠱惑著，“每瓶就喝一點，沒人能看得出來......”

“就，就只喝一點點？”

“對，就喝一點兒，權當是那個史坦尼斯補償咱們的辛苦錢。”

聽對方這么一說，原本還有些顧慮的大胡子衛兵也大起膽子來，爽快地說道：

“好！就這么辦！我去找看守庫房的拿鑰匙，那家伙我熟，好說話，咱們仨一起去喝個痛快！”

“好嘞！都聽你的......”

沒過多久，大胡子和年輕人便拿著幾瓶酒回到了城門上，年輕衛兵左右看了看，問道：“剛才那家伙呢？怎么沒跟過來？”

“他去拿幾個杯子。”

“呵，還挺講究，直接用瓶子喝不就得了......”說著他就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將瓶塞撬開。

他先將那瓶遞給了同伴，緊接著又給自己再開了一瓶。

“來，咱們先干一杯！就，就......”年輕人猶豫著該說什么祝酒詞。

升官發財？可自己馬上就要失業了。

健康長壽？自己還年輕的很，這么說反倒感覺像是個老頭子......

于是他便放棄了思考，開心地說道：“就祝咱們早日離開君臨這個臭糞坑！”

“說得好，哈哈哈，干杯！”

“干杯！”

二人歡笑著將酒瓶子輕輕一碰，然后痛飲起紅酒來，完全忘記了剛才商量過的，就只喝一點點......

這時，為他們行方便的衛兵也拿著三個杯子上來，卻見二人已經提前歡飲起來，不禁搖頭失笑。

“唉，你們兩個也太著急了，都不等我......”

“呃啊啊啊啊——！”

剛剛飲下紅酒的二人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他們疼痛難忍，紛紛用手捂著喉嚨......

怎么回事？難，難道這酒里有毒？！

看守庫房的衛兵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幫他們嗎？可是自己也不會解毒啊......

然而就在他猶豫不前的這一會兒，痛苦掙扎的二人突然就從嘴里噴出了火焰！

緊接著從耳朵里，眼睛里，從每一寸皮膚之下都冒出了火......

轉瞬間，火焰就爬滿了全身，兩個火人將周圍的黑夜點亮......

其他的值夜衛兵很快就被火光和慘叫聲吸引過來，他們慌忙地開始救火，同時派人去通知上司。

在沒有任命新的司令前，這樣的大事都要去找法務大臣處理。

可不巧的是，這幾天藍禮跟隨國王一起去御林打獵了，衛兵又不敢在深夜攪擾年邁的首相，就只好去敲響了海政大臣的房門。

史坦尼斯接到消息后，意識到此事的異常，于是就將小約翰也從被窩里薅了出來，帶著機靈的兒子一起來調查此事。

當他們來到現場之后，那兩個自燃的衛兵已經不見人形，成了兩堆殘破的焦炭。

那個管理倉庫的衛兵，此時嚇得臉色煞白，他磕磕絆絆地向他們描述起當時的情景，小約翰一邊聽著，眉頭也皺得越來越深。

最后，他凝視著那些黑乎乎的殘渣，輕聲吐出一個詞。

“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