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玻璃門開合的機械音第三次響起時,蘇漫終于放下冰美式。便利店冷氣在膝蓋上結出細密的霜,她盯著手機屏幕上21:47的時間顯示,指腹無意識摩挲著牛皮紙袋邊緣——里面裝著給周明遠的生日禮物,一支萬寶龍鋼筆。
地鐵口灌進來的風掀起香檳色裙擺,她彎腰去按腳后跟被磨破的傷口,蕾絲襪黏在血痂上發出細微的撕裂聲。手機突然震動,母親發來的語音帶著麻將碰撞的脆響:“囡囡啊,明遠給你買生日蛋糕了吧?找個時間帶他回家......“
“叮咚——“
自動門又一次打開,穿高中制服的女生舉著甜筒嬉笑跑過。蘇漫望向收銀臺旁最后一盒提拉米蘇,奶油邊緣已經有些塌陷。三天前周明遠摟著她路過櫥窗時說:“生日那天我親自下廚,米其林主廚的惠靈頓牛排配方我研究透了。“
二十二點整,手機電量跳紅。她起身時打翻的咖啡在方案書上洇出褐斑,那是為云洲集團新品發布會準備的提案,扉頁右下角還畫著周明遠Q版頭像。
02
雨絲斜切過霓虹燈牌時,蘇漫正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追公交。香奈兒鏈條包勾住傘骨,傘面“嘩啦“翻折成可笑的喇叭花。泥水濺上小腿的瞬間,她聽見地鐵口傳來熟悉的輕笑聲。
“遠哥你看這個包好不好看?“
透過垂落的傘骨縫隙,林曉薇舉著手機貼向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實習生今天換了蜜茶棕卷發,蕾絲袖口下銀光閃爍——浪琴經典款月相表,去年蘇漫跑遍三家專柜才搶到的周年禮物。
傘柄在掌心硌出深紅印痕。
周明遠低頭調亮手機屏的剎那,林曉薇突然踮腳吻在他頸側。蘇漫清楚看見男人后頸那顆痣,昨晚她還在那里咬出過淡紅齒痕。
“砰!“
牛皮紙袋撞上消防栓,鋼筆盒裂開細縫。林曉薇受驚兔子般縮進周明遠懷里,蘇漫盯著男友扶在實習生腰際的手——無名指上還戴著他們的情侶戒。
“漫姐?“林曉薇突然泫然欲泣,“我和周總監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蘇漫彎腰撿起鋼筆,金屬筆夾在路燈下折射冷光,“只是趁我加班在監控盲區偷情?還是用我電腦偷方案時順便接個吻?“
03
打印機吞吐聲撕開晨霧。
蘇漫把粉底重重按在眼下,鏡子里映出姜妍舉著咖啡倚在隔間門口:“林曉薇今早坐周明遠車來的,行政部都傳瘋了。“
“她負責云洲提案。“蘇漫旋上口紅,玫瑰豆沙色蓋住蒼白的唇,“今早總監親自宣布的。“
姜妍的Gucci墨鏡滑到鼻尖:“那個你做了三個月的案子?“
“董事侄女需要鍍金履歷。“蘇漫對著鏡子調整珍珠耳釘,“我的原始方案今早被鎖進加密文件夾了。“
茶水間的磨豆聲突然中斷。
“漫姐對不起!“林曉薇抱著馬克杯眼眶通紅,“我不知道總監會這樣決定,要不我把項目還給你......“
“怎么還?“蘇漫按下咖啡機開關,“像還周明遠那樣,用完再丟給我?“
奶泡在杯口堆成坍塌的雪山。林曉薇突然抓住她手腕,滾燙美式潑在兩人交疊的手背:“漫姐為什么要誣陷我!“
尖叫聲引來看熱鬧的人群時,蘇漫看見實習生腕內側新鮮的吻痕,和她今早在周明遠鎖骨發現的如出一轍。
04
提案會投影儀藍光刺痛視網膜。
“本次創意以'破繭'為核心概念。“林曉薇切換PPT,蝴蝶破繭動畫竟是蘇漫親手設計的未公開版本,“通過城市女性掙脫束縛的意象......“
總監贊許的點頭卡在脖頸。
大屏幕突然跳轉監控畫面:凌晨兩點的辦公室,林曉薇正將U盤插入蘇漫的電腦。
“感謝林小姐展示我的半成品。“蘇漫推開會議室門,耳畔珍珠隨步伐輕晃,“完整版在這里——“
她按下遙控器,真正的提案如利劍出鞘:被篡改的數據恢復原貌,偷拍的曖昧照片與轉賬記錄在屏幕上炸開煙花。
林曉薇跌坐在旋轉椅上,腕間浪琴表帶突然斷裂。
“蘇漫!“周明遠從客戶席沖上來,卻被她反手亮出的開房記錄釘在原地——正是他今早說去見客戶的時間。
玻璃幕墻外,陸家嘴的霓虹第一次照清蘇漫眼底的星芒。她對著客戶席主位微微欠身:“讓顧總見笑了。“
男人轉動尾戒抬眸,西裝口袋露出半截燙金邀請函,依稀可見“收購協議簽署儀式“的字樣。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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