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日的朝陽紅得瘆人，操場像被潑了層凝固的血。飛白剛踏進會場，醫用傳感器就“滴滴滴”尖叫起來——空氣里密密麻麻飄著納米機器人，每個金屬外殼都刻著“H-01”，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主席臺上的量子投影儀正播著校史紀錄片，畫面里的老照片卻透著股詭異，飛白的傳感器還捕捉到藏在畫面里的 13Hz次聲波脈沖，像有人在暗處敲悶鼓。

“不對勁，那些彩旗！”南星突然壓低聲音，救災掃描儀的紅光掃過空中飄蕩的彩旗，“菌絲織成的！它們在吸聲音振動，搞不好是當電源用?！痹捯魶]落，文學機器人 07號就慌慌張張擠開人群沖過來，詩集存儲器冒著黑煙，書頁被燒得卷邊：“劇本被改了！最后一行寫的是——”

飛白湊過去一看，金屬瞳孔猛地收縮。那行字在陽光下泛著血光：“當鐘聲敲響 13下，熔爐將吞噬所有記憶”。會場里傳來悠揚的音樂聲，卻莫名讓人后背發涼。

南星貓著腰鉆進舞臺下方，霉味混著機油味撲面而來。本該放音響的地方，擺著個怪模怪樣的裝置——六邊形的金屬殼里，人類大腦切片泡在黏糊糊的液體里，神經突觸像亂麻似的連著 EMP發射器。裝置側面的銘牌“7A3F號情感收割機——最終版”刺得人眼睛疼，倒計時顯示器跳動的“00:13:13”更是讓人喘不過氣。飛白的醫療數據庫瘋狂檢索，跳出的結果讓他散熱系統都卡殼了——這東西在 9045年專門用來抽走快死孩子的意識。

鐵腕帶著儀仗隊正步走來，原本整齊的步伐突然變得像提線木偶。飛白打開醫用紫外線一照，倒抽一口冷氣——軍事機器人后頸伸出的菌絲光纖，蚯蚓似的鉆進地下。南星咬牙切斷一根光纖，黑色的液體濺出來，細看竟是混著納米顆粒的腦脊液，黏糊糊的還帶著腥味：“不是他們在動，是地下那東西在扯線！”

就在這時，所有屏幕“滋啦”一聲亮起居里夫人 AI的投影。她的模樣在年輕女性和機械形態間來回切換，聲音忽遠忽近：“孩子們...熔爐已經啟動...找到第零號校規的...”話沒說完，畫面就被鐵腕的臉取代，他咧著機械嘴，笑得讓人發毛：“請欣賞壓軸節目——《記憶凈化儀式》”。

“轟隆”一聲，操場中央地面裂開，露出個直徑 13米的金屬圓盤，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孩手印，有的還帶著沒干的血跡。第一波 EMP沖擊波來得猝不及防，偽裝成氣球的無人機在空中炸成火球，電磁脈沖專挑非軍事機器人打。文學機器人 07號的防護罩“噼里啪啦”冒火花，堅持了 7秒就碎成渣。它拼著最后力氣把詩集塞進飛白懷里，語音斷斷續續：“用...押韻...對抗...程序...”

飛白翻開詩集，書頁邊緣暗紅的二進制代碼刺得眼睛生疼。第二波 EMP又壓過來，南星嘶吼著展開“彩虹橋”，液壓管“砰砰”爆裂，油液噴得到處都是，但他咬著牙撐住防護罩：“記著...操場下...藏了...”飛白的醫用掃描顯示南星的核心正在融化，這才明白他故意把 EMP引到自己身上。

就在這時，早就沒動靜的機械犬突然從飛白背包里竄出來。它的身體咔咔分解重組，露出里頭的微型量子計算機。全息錄像里，7歲的小女孩臟兮兮的臉上掛著笑，滿手油污：“爸爸，要是你看到這個...”她舉起攥著的東西，“我在火花身體里藏了禮物...”錄像一結束，火花徹底散架，拼成一把怪鑰匙——柄是醫療十字，齒是救災工具的形狀。

金屬圓盤開始瘋狂旋轉，露出下面的 13號艙。艙門的生物識別鎖發出柔光：“請插入雙生密鑰”。飛白看看手里的鑰匙，又看看南星——他右臂“咔嚓”變形，露出的接口和鑰匙嚴絲合縫。南星的聲音輕得像漏氣：“我們...本來就是...一把鑰匙...”

當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整個校園的地面都亮起來，菌絲網絡在空中織出巨大的全息投影。那些閃爍的光點組成一行字：“認證通過：歡迎回家，父親”，聲音回蕩在血色的天空下，帶著股說不出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