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看守所的審訊室內，灰白色的墻壁映襯著一片沉寂。顏世明面無表情地坐在金屬桌子對面，雙手被手銬牢牢固定。盡管身著囚服，他仍保持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姿態，仿佛這里不是審訊室，而是某個高檔俱樂部的貴賓室。

秦若霜和陸乘風推門而入，落座在顏世明對面。在他們身后，戴曉軒站在單向玻璃前，雙臂交叉，目光如炬。

“顏世明，“秦若霜率先開口，語氣平靜，“今天我們主要想知道三件藝術品的下落：《湖畔少女》、'龍紋尊'和'曙色天光'。它們現在在哪里？“

顏世明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秦隊長，直奔主題？不先聊聊天嗎？“

“這不是社交場合，而是正式審訊。“秦若霜維持著專業的冷靜，“現在，請告訴我們那三件藝術品的下落。“

顏世明緩緩抬起雙手，手銬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為什么如此急切？藝術品要慢慢欣賞才能領略其中的奧妙。“他直視秦若霜的眼睛，“就像我欣賞你們的追查過程一樣。“

陸乘風：“顏世明，你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藝術品盜竊、綁架警員、公共場合制造混亂、非法持有武器，這些罪名足以讓你在監獄里度過余生。如果你配合我們找回藝術品，法官或許會考慮從輕處罰。“

顏世明輕笑一聲：“多么老套的說辭。陸隊長，你我都知道，我對'從輕處罰'毫無興趣。我在乎的是我的'作品'能夠完整地被世人記住。“

秦若霜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所以你承認那三件藝術品對你來說就是自己的'作品'？“

“是的，但不僅僅是藝術品本身，“顏世明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而是整個游戲，整個過程。從我設下第一個陷阱那刻起，你們每一步行動，每一次判斷，都是我的'作品'的一部分。“

“我們打亂了你的游戲，“陸乘風冷靜地指出，“峰會上的行動徹底失敗了。“

顏世明的表情首次出現微妙的變化，眉頭輕輕皺起：“或許吧。但游戲的價值不在于結局，而在于過程。我讓你重新想起了'引導者'項目，這難道不是成功嗎？“

秦若霜決定轉變策略：“告訴我，你為什么選擇這三件特定的藝術品？它們對你有什么特殊意義？“

顏世明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好問題，秦隊長。每一件藝術品都代表著一種情緒狀態。《湖畔少女》代表憂郁與思考，那種深沉內斂的情感能夠引導觀者進入自省狀態；'龍紋尊'象征權威與力量，它的歷史感和莊重氣息會自然而然地激發人的敬畏心理；而'曙色天光'則體現希望與新生，那種微妙的色彩變化能夠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情緒走向樂觀。“

他前傾身體，聲音變得更加熱切：“當這三件藝術品以特定方式排列，在特定光線和音效的配合下，能夠形成一個完整的心理引導場。這正是'引導者'項目的核心理念——通過環境元素影響人的潛意識決策過程。“

陸乘風不動聲色地看了秦若霜一眼，兩人心照不宣。

“聽起來你對這個理論深信不疑，“秦若霜說，“但科學界并沒有證據支持這種程度的心理影響。“

“科學總是跟在先行者后面的，“顏世明搖頭，“許多現在被廣泛接受的理論，在提出之初都被視為荒謬。'引導者'項目被終止，不是因為它無效，而是因為它太有效了，有人擔心這種技術會被濫用。“

“比如被你濫用？“陸乘風直白地問。

顏世明笑了：“我更愿意稱之為'實踐'。理論不經檢驗就只是紙上談兵。“

秦若霜將一份文件推到顏世明面前：“我們在你的地下室找到了這些資料。你不僅計劃影響峰會與會者，還有更大的野心，對嗎？“

顏世明瞥了一眼那份文件，神色平靜：“每個藝術家都渴望更大的舞臺。“

“你不是藝術家，“陸乘風語氣冰冷，“你是罪犯。現在，告訴我們那三件藝術品的下落。“

房間陷入沉默。顏世明靠回椅背，目光從秦若霜轉向陸乘風，然后落在遠處的單向玻璃上，仿佛能透過玻璃看到后面的戴曉軒。

“你們為什么認為那些藝術品還在我的控制中？“他突然問道。

“因為這是你的保險，“秦若霜直視他的眼睛，“即使被捕，你也要確保自己的'作品'安全。而且你選擇那些藝術品不僅因為它們的文化價值，更因為它們對你的理論有特殊意義。你不會輕易放棄它們。“

顏世明輕輕點頭：“不愧是犯罪心理學專家。沒錯，我確實不會輕易放棄它們。但我也不會輕易告訴你們它們的下落。“

陸乘風前傾身體：“那么，你想要什么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顏世明眼中閃過一絲興趣，“有趣的提議。我想要的很簡單：公開承認。“

“公開承認什么？“秦若霜問道。

“公開承認'引導者'項目的存在，以及它的效果。承認我的理論是有科學依據的，而不僅僅是一個瘋子的妄想。“顏世明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不在乎坐牢，但我不能接受我的一生心血被當作笑話。“

秦若霜和陸乘風交換了一個眼神。秦若霜緩緩站起身：“我們需要討論一下。“

兩人離開審訊室，進入隔壁，戴曉軒所在的觀察室。

“這個要求很棘手，“戴曉軒皺眉，“公開承認可能會引起恐慌，甚至給一些人不良啟發。“

“但找回那三件國寶級文物是首要任務，“陸乘風指出，“而且他的所謂'理論'確實有一定科學基礎，只是效果被他夸大了。我們可以部分滿足他，承認這種技術的存在，但需要強調它的效果有限。“

“更重要的是，“秦若霜補充道，“顏世明的自負是我們的突破口。他渴望被認可，渴望證明自己的理論。如果我們能滿足這一點，他很可能會配合。“

戴曉軒思考片刻，點頭同意：“好，但要謹慎處理，不能給他太多操作空間。找回藝術品是第一位的。“

兩人重新回到審訊室。顏世明依然保持著那種近乎優雅的坐姿，仿佛在等待一場期待已久的演出。

“我們可以承諾，“秦若霜開口，“在法庭上不會否認'引導者'項目的存在，并且會提交你的研究資料作為證據材料，讓它成為公開記錄的一部分。但前提是，你必須先告訴我們藝術品的確切位置，且必須是完好無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