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讓店家送些水過來!”
唐喜看了一會,打了個哈欠,打開門下樓準備去打些水。
來到樓下,客棧大堂已經有了不少人。
這家客棧“迎客來”是這座縣城最大的客棧,不僅提供住宿,他們家的酒菜也是這邊最好的,就這早上的功夫,這大堂里已經坐了八九桌客人。
“客官,您早上要用點什么?”
跑堂的伙計看見唐喜從樓上下來,熱情的招呼著。
“你們這早上有些什么?”唐喜找了個空位置坐下,問道。
“我們這里早上包子,饅頭,點心一應俱全,全看客官您想要點什么。”伙計嘿嘿一笑,介紹道。
“我要些包子饅頭和粥,另外能麻煩小哥幫我送些熱水到天乙字號房嗎?”唐喜從口袋里找了幾個銅板,塞給了面前的伙計。
“沒問題,等會就幫您把東西送上去。”面前的伙計將銅板塞入自己的衣兜,殷勤地說道。
唐喜點完要的東西,依舊停留大堂里,她找掌柜的借了把傘,打算去看看他們的馬車。
這是馬車改建好以來第一次下雨,不知道馬車有沒有漏雨之處,里面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被打濕。
唐喜撐著油紙傘來到停放馬車的后院,馬車車門依舊上著鎖,她繞行一圈,未發現有破損之處,打開車門,車廂里依然干爽,只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帶著些微的潮氣。
等到天晴以后要通風,唐喜心道。
檢查完畢以后,她重新鎖上車門,回到了大堂。
“聽說了嗎?”
“什么?什么?”
“那家...沒了!”
“不會吧,不是昨晚還好好的......”
大堂內有著不少人在議論著什么。
“掌柜的,謝謝您的傘!”唐喜將油紙傘還給了那正趴在柜臺上聽別人討論的掌柜。
“您客氣了,不知客官昨夜睡得可好?”掌柜的那滿臉的絡腮胡子抖動咧出一個熱情的笑來。
“不錯,您家不愧是這秀縣最大的客棧!”唐喜笑著夸獎道,“看這天氣,我們怕是還要再住上一陣。”
“沒問題就好!”掌柜的一聽唐喜也許還要住上一陣,不由地欣喜起來。
唐喜看著大堂里討論的人們,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向著掌柜的打聽道:“掌柜的,大家都在討論些什么?”
“唉,可惜了啊”見唐喜打聽,掌柜的嘆了口氣道:“都是些命苦的孩子。”
“這條街的街尾杏花巷的姜家姑娘,跳井死了!”掌柜的語氣沉重,“那姜家姑娘可是個好孩子,能干,勤快,長得也好看,就是命不好。”
唐喜站在柜臺旁聽著掌柜的講著姜家姑娘的事:姜家姑娘原先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是縣里都知道的郎才女貌,只待姜姑娘及笄便可請媒人上門,結為姻親。
奈何世事無常,姜家姑娘及笄那年,其父因意外患病臥床不起,她家中四處求醫問藥,奈何病情始終未見好轉,家中銀錢積蓄也如同流水般消耗殆盡。漸漸家境殷實變得債臺高筑,其母沒有辦法,只好將姜姑娘嫁給縣里的黃老爺做續弦。
黃老爺雖然年紀稍長,但家境殷實,這個決定對姜姑娘來說是個沉重打擊。今日本是成親的好日子,但姜姑娘不愿,昨夜投井死了。
“那,那個青梅竹馬,沒幫幫她們家嗎?”唐喜將柜臺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遞給了掌柜的。
“嗐,那小子就是個窮書生,他們家窮的都快沒飯吃了!“掌柜的將茶水一飲而盡,“還不是靠姜家接濟,偏偏也是個心氣兒高的,非要考什么秀才!”
唐喜看著面露不忿的掌柜的,連忙又給他倒了杯茶。
“那小子屢次不中,白白拖了姜家姑娘這么久,昨晚上還有臉來我這里喝酒!”
掌柜的忿忿不平,唐喜眼看著唾沫星子都快噴自己臉上了,連忙尋了個借口上樓。
“回來了,伙計把朝食送上來了。”推開門,金鏡正在給剛睡醒的月兒洗漱。
“嗯”,唐喜回道,隨即也鞠了捧水,洗漱一番。
據老板所講,昨夜看到的那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應該就是新娘子的那個青梅竹馬。
可惜,一對有情人陰陽相隔,唐喜默默想到。
不過,那個黃老爺也挺倒霉的,本來歡歡喜喜娶嬌妻,現在紅事變白事,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心情。
黃老爺是什么心情,唐喜不知道,但是金鏡心情好像不好,她是看出來了。
“你怎么了?”
唐喜看著眼前悶悶不樂吃著包子的金鏡,她剛剛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自己洗個臉的功夫,就心情不好了。
“男女不同席,雖然月兒還小,但我幫她穿衣洗漱,還是...還是不妥。”金鏡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道。
“是我疏忽了,我之后會幫忙小月兒穿衣洗漱的。”唐喜連忙道,說著添了一碗粥遞給金鏡,“來,喝點粥,今天這天氣,早上出發怕是不可能了。”
“我!月兒!月兒也會努力!月兒會自己穿衣服的!”月兒舉著小手急急地大聲說道。
“真棒!月兒真厲害!”唐喜夸獎道。
她往自己碗中添了些粥道:“吃過朝食,我等會兒上街買點食物,你和月兒待在客棧。”
“嗯,注意安全。”金鏡點頭。
“姐姐要早點回來,要幫月兒帶糖人!好不好!”月兒拉著唐喜的衣袖,眼巴巴地求道。
“好,給你帶,但是月兒要好好吃飯哦!”唐喜看看月兒身前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食物道。
“嗯!”月兒用力地點點自己的小腦袋,開始努力地吃起面前的食物。
用過飯,唐喜撐傘走在濕滑的石板上,心中盤算著要買的東西:月兒的糖人,點心,再補些米糧,干貨......
噠噠噠的踏水聲響起,唐喜一時不察,被撞倒在了地上。
“你這人......”地上濕乎乎的,泥水濺了唐喜一身,正當她準備跟眼前這人說道說道時,就被人扶了起來。
比起她被濺濕的衣服,眼前這人比她淋濕的還厲害。
青衣被已被雨水浸濕,緊緊地貼在他瘦削的身軀上,長衫下擺沾滿泥污,頭發也被雨水打亂,幾縷濕漉漉的發絲貼在他因寒冷顯得有些發白的臉上。
“你沒事吧,我,不好意思,我趕時間!”那人說完就往街道的盡頭奔去。
這人,好像是昨晚上坐在客棧里的那個書生。唐喜看著那人遠去的方向,他好像還是昨晚上那個新娘子的青梅竹馬。
這么急往那邊去,是不是知道姜家姑娘投井了,要去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