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對岸傳來鐵鏈斷裂聲。三百童尸突然睜眼,赤瞳映出北狄文字:“龍脈醒,天下易。”沈知意脊椎傷口中鉆出冰蠶絲,將童尸縫成北斗陣。最末那具童尸突然咧嘴一笑,腐爛的指骨插入自己胸腔,掏出的竟是顆跳動的蜜棗核。
“阿姊...疼...”
童尸的哀鳴令景曜頭痛欲裂。記憶如潮水翻涌——六歲那年冷宮井底的銀鈴,十歲時太醫院送來的“補藥”,還有蕭景明試藥時潰爛的傷口...原來皆是沈懷安用童尸煉蠱的殘局!
沈知意突然咬破景曜手腕,含著他的血吻上童尸額心。蜜棗核遇血炸開,飛出的蠱蟲幼蟲在空中結成星網。欽天監道人的殘魂在網中掙扎:“瘋子!你們可知喚醒龍脈的代價!”
“是萬蠱噬心。”
沈知意反手將剜骨刃刺入自己丹田,“我爹早教過我...”她扯出條冰蠶王摔在星網上,“用這個喂飽它們!”
冰蠶王在星網上瘋狂扭動,分泌的毒液蝕穿密室穹頂。月光如銀瀑傾瀉而下,照見整座葬骨關的地脈——三百口青銅棺正在移動,棺蓋上的蜜棗核生根發芽,藤蔓纏著冰蠶絲爬滿山崖。
景曜背起沈知意躍上冰臺。斷劍劈開藤蔓時,汁液濺在《漕運志》上顯出密文:“龍脈非地氣,乃三百童尸怨念所化。”沈知意突然抽搐,脊椎傷口中鉆出鎏金鎖鏈,末端拴著塊龍形玉佩——正是當年先帝賜給景氏的聘禮。
“接?。 ?
童尸陣中突然飛出個油紙包。景曜單手接住,里面裹著的蜜棗核突然發燙——核上刻著的不是生辰,而是沈知意六歲時在冷宮墻上畫的涂鴉:歪歪扭扭的葬骨關,關隘處標著血紅的“家”。
暗河突然沸騰如煮,裹著冰塊的河水沖塌密室。沈知意腕間銀鈴盡碎,鈴舌中藏的砒霜粉混入龍髓香。景曜突然看清水中倒影——三百童尸的臍帶末端,都連著自己后心的“囚”字烙印。
“兄長可知...我們本該是兄弟?”
沈知意突然開口,嗓音變成少年清冽。她扯開衣襟,心口黥印正在滲血——那分明是景曜胞弟的胎記!冰晶中浮現二十年前的畫面:產婆將雙生子浸入龍髓香,沈懷安顫抖著剜出次子脊骨...而密室暗格里,欽天監道人正將女嬰放入冰棺!
景曜的斷劍哐當墜地。記憶如利刃剖開迷霧——冷宮井底的女尸不是旁人,正是被調換性別的胞妹!那些年試的“毒藥”,實為壓制她龍脈覺醒的蠱引!
“沈知意...不...阿曜...”
景曜的手掌按在她后頸刺青上。星軌紋突然離體,在空中拼出北狄王庭的全景圖。三百童尸齊聲念咒,臍帶突然刺入景曜后背的“囚“字,將雙生血脈強行貫通。
青銅棺蓋上的蜜棗藤突然瘋長,殷紅花朵綻開的瞬間,整座冰窟彌漫起甜膩的腐香。景曜的瞳孔被花芯里爬出的蠱童魂靈占據——那些半透明的身影分明長著沈知意幼時的眉眼,指尖卻纏繞著冰蠶毒絲。
“蹲下!”
沈知意突然撲倒景曜,毒絲擦著后頸嵌入冰壁。最末那具童尸的魂靈騎在蜜藤上,腐爛的嘴唇一張一合:“阿姊...為何不要我們...”
景曜的斷劍劈開藤蔓,汁液濺在《漕運志》殘頁上,顯出沈懷安血書的真相:“永昌十三年臘月廿四,剜次子脊骨化女,以鎮雙星煞氣?!彼腿换仡^,見沈知意后背浮現金色星軌——每處骨節都嵌著胞弟的胎發!
“哥...哥...”
三百魂靈突然齊聲呢喃。蜜藤纏住景曜腳踝,尖刺扎入血脈的瞬間,童年記憶如毒液注入:冷宮除夕夜,他隔著墻洞遞出蜜棗,墻那邊伸出的稚嫩小手竟戴著銀鈴鐲——正是沈知意如今腕間的那只!
暗河水突然凝結成鏡,映出二十年前密室場景。景曜眼睜睜看著產婆將男嬰浸入龍髓香,沈懷安顫抖著剜出嬰孩脊骨。冰棺中的女嬰突然睜眼,瞳孔里流轉的星軌與此刻沈知意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