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的劍劈開木箱時,黏稠的糖漿突然凝成沈知意的字跡:“智力障礙者,砒霜要配酒喝。”懸崖下方傳來馬蹄聲。三百北狄殘部舉著火把逼近,為首將領的彎刀上挑著個撥浪鼓——正是景曜胞弟兒時的玩物。當火光照亮青銅棺陣時,景曜的瞳孔猛地收縮:每口棺材內壁都刻著完整的北狄布防圖,朱砂標記處正是他此刻站立的位置。
景曜的劍鋒劈開漫天雪霧,刀刃上的砒霜在寒風里泛起青煙。欽天監道人指尖彈出一串冰珠,珠子撞上劍刃炸成靛藍毒霧:“將軍可知這三百口棺材里,養著沈姑娘試藥十年的心血?”
毒霧中突然伸出數十條冰蠶觸須,景曜旋身后撤時,靴底碾碎一枚蜜棗核。糖衣裂開的剎那,整座懸崖的青銅棺突然震顫,棺蓋縫隙里涌出黏稠的糖漿——遇寒氣瞬間凝成蛛網,將北狄騎兵連人帶馬黏在冰面上。
“春蟲蟲貨!”道人袖中甩出桃木劍,劍穗銀鈴撞上蛛網。冰蠶從鈴鐺里鉆出,噬咬糖漿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景曜趁機劈開最近一口青銅棺,寒氣撲面而來——棺中整整齊齊碼著三百壇蜜棗,每顆棗核上都刻著“景”字。
“兄長小心!”
少年清冽的嗓音突然刺破風雪。景曜猛然回頭,見胞弟的虛影立在第七口棺材上,赤瞳映著棺內寒光:“這些棗核浸過我的心頭血...是破蠱陣的...”虛影突然扭曲,道人擲出的冰蠶王穿透幻象,毒牙直逼景曜咽喉。
斷劍撞上冰蠶王的瞬間,景曜的虎口震出血珠。血滴落進青銅棺的蜜棗堆,糖衣突然炸裂,飛出的蠱蟲幼蟲在空中結成北斗陣。懸崖下的暗河突然沸騰,裹著冰塊的河水沖上崖壁,將三百口青銅棺沖成錯亂的星圖。
“沈知意!”景曜突然對著風雪怒吼。暗河漩渦中升起半截焦黑的《漕運志》,永昌十三年的殘頁在冰面上滑動,拼出沈懷安的字跡:“蜜棗為引,暗河為媒,破陣需焚星。”
道人突然癲狂大笑,撕開道袍露出滿身星宿刺青:“晚了!”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向冰蠶王,巨蟲身軀暴漲數倍,口器中射出數百根冰蠶絲,將景曜牢牢纏在青銅棺上。冰蠶絲觸及皮膚處泛起黑斑,竟是當年沈知意試藥時中的狼毒。
景曜的瞳孔突然收縮——冰蠶王腹部隱約透出人影,那蜷縮的姿態分明是……
“沈姑娘的滋味可妙?”道人劍尖挑破冰蠶王的腹腔,青紫色的臟器間裹著具蒼白軀體。沈知意雙目緊閉,腕間銀鈴已與蠱蟲神經長在一處,隨著冰蠶王的蠕動發出細微的叮咚聲。
景曜的嘶吼震落崖頂積雪。斷劍突然迸發青光,劍柄纏著的襁褓布滲出黑血,血珠遇風凝成冰針,將冰蠶絲根根釘死在棺蓋上。他徒手撕開纏在沈知意身上的蠱蟲經絡,指尖觸及她頸側時,一道冰藍色蠱紋突然浮現——正是當年蕭景明臟腑間的冰蠶王印記。
“智力障礙者……”沈知意忽然睜眼,瞳孔中流轉著星圖,“蜜棗核...”她猛地咬破景曜手腕,含著他的血吻上冰蠶王額心。巨蟲發出凄厲嘶鳴,周身星宿刺青突然離體,在空中拼出完整的北狄布防圖。
道人桃木劍劈落的瞬間,暗河突然炸起滔天巨浪。三百口青銅棺被水柱沖上半空,棺中蜜棗遇水融成糖漿,裹著蠱蟲卵潑灑在北斗星位上。沈知意腕間銀鈴盡碎,鈴舌中藏的砒霜粉混著糖漿,在冰蠶王背上蝕出“焚”字。
“哥哥...接住!”
少年虛影再次浮現,將半枚翡翠扳指拋向暗河。景曜的斷劍插入冰面,劍氣掀起的冰墻將道人攔在十丈之外。扳指嵌入暗河漩渦眼時,整條河流突然靜止——河底露出三百具玄鐵騎的冰雕,每具心口都釘著刻有生辰的青銅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