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陸宇就將全身的靈氣都調(diào)動起來，握緊雙拳隨時出手。

臉上卻是裝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他茫然地看著老道長，“老道長，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小子，都被我戳穿了，你還裝什么傻呢？”

老道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老道長，我是真不懂你在說什么，不過我確實是有癔癥。”

陸宇指了指腦袋，無奈地笑了笑，“并非是想瞞著道長，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當(dāng)年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整個玄玉大陸關(guān)于道一門的事情早已抹平。

除卻一些參與其中并活下來的宗門老怪以及中流砥柱之外，年輕一輩幾乎都不知道。

就連老道長也只是偶然從一本早已絕版的雜書上，看到過一小段關(guān)于道一門的記載。

道一門，曾經(jīng)玄玉大陸實力斷檔第一的宗門。

從上到下，門內(nèi)所有人，幾乎全死在了那場驚天動地的圍剿之中。

大戰(zhàn)結(jié)束之后，各宗門將道一門的余孽歸為邪修，派出無數(shù)高手組成清剿小隊，又將道一門殺了一輪又一輪。

六百年過去了。

按道理說，不可能有幸存者才對。

可陸宇使出的道法，與雜書記載中道一門的道法血貫長空很相似。

而且陸宇與當(dāng)年發(fā)瘋的道一門弟子一樣，同樣患有癔癥。

不過……

若陸宇真是道一門的弟子，對付那邪祟怎會如此磨嘰？

“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老道長眉頭緊鎖，看陸宇的神情，似乎他對道一門并沒有太多的認(rèn)知。

先前陸宇還說是意外墜落仙人洞府，所以才得到的傳承……

這并不是假的，而是確有其事？

老道長拂了拂長須，眼神頻頻閃動，“若是如此，這小子算不得道一門的弟子，倒是不用趕盡殺絕，但也絕不能放他離開。”

任何一個與道一門有關(guān)的都是禍害，畢竟雜書中說了，道一門那群瘋子發(fā)起瘋來才是最可怕的，并且越瘋越強。

為了進一步確認(rèn)陸宇的危險性，老道長握住了手中的拂塵，“小子，你這癔癥得了多久了？”

陸宇心中警鈴大作，知道對方雖然被自己迷惑，但也沒有完全相信自己。

這一句就是試探，一旦答得不好，免不了一場大戰(zhàn)。

可眼前的老道長，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家伙。

腦袋快速思索一陣，陸宇捂著腦袋，緊皺眉頭，“我……我記不清了，天火降臨之后，我就什么都記不得了。”

天火？灰蒙山天火？

老道長神情一凜。

凡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那并不是什么天火。

而是小羅寺的大悲和尚發(fā)現(xiàn)了邪修，聯(lián)合天蠶谷和千面教的高手，一同圍剿產(chǎn)生的天地異象。

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若是普通邪修，大悲和尚一人就能捉拿，哪用得著那么多人？

而陸宇恰巧又是相同時間犯得癔癥，相同地點得到的道一門傳承，似乎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小子，你說的那仙人洞府在哪？有沒有見過仙人的模樣？”老道長繼續(xù)試探。

“老道長，你問那么多過分了啊！”

陸宇故作一絲警惕，“什么仙人不仙人的，我沒看見，就只看到一張寫著道法的黃紙，別的一概不知，那黃紙我記下道法后就燒掉了！”

燒了也好，道一門的道法流傳開來也是禍?zhǔn)乱粯丁?

老道長暗自點頭。

道一門那群瘋子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把道法送給他，他都不帶看一眼的。

看到陸宇緊張的樣子，他滿臉不以為然，但對陸宇的說法卻因此信了幾分。

天火發(fā)生距今未到一個月，想來這小子修煉道一門的道法也不可能超過這個時間，就算再瘋也瘋不到哪里去。

若是自己施展全力，將其控制住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一趟雖然找不到沈青書，得不到對方身上的道玄觀令牌。

但有了陸宇這意外之喜，等到了奉安城交給三大門派，非但沒有白忙活，反而還能賺的更多。

還有那一本賬簿，為了穩(wěn)固城主之位，段言譽那負(fù)心漢怎么也得大出血一筆。

老道長想到這，終于是放下心來，老臉上滿是笑容：“呵呵，既然你不愿說，我也不問了。”

說完，老道士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陸宇并不知道老道長打著什么算盤，眼見對方?jīng)]有因此發(fā)難，暗暗松了一口氣。

經(jīng)過剛才那一幕，他總感覺那老道，似乎留了一手。

并且，現(xiàn)在要找個地方安頓，能不起沖突最好不起沖突。

正當(dāng)陸宇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時，老道長又回來了，手里還牽了一匹馬，正是剛剛逃掉的馬兒。

“把馬車的頂給拆了拿去修底座，剛好把金軍馬車的樣式改一改，免得還沒進到奉安城，就被守城士兵給射成篩子。”

老道士將韁繩交給陸宇，主動幫忙修整馬車，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敲敲打打一陣，馬車算是修好了。

老道士坐在車頭閉目養(yǎng)神，遲雨睡眼惺忪地趕車，陸宇和南婆邪神卻是坐回了車廂。

為了避免自己再次陷入熟睡回到現(xiàn)實，陸宇主動讓孫符益配了穩(wěn)固神魂的藥水。

“按照你的要求，劑量我加了一倍，按照之前的效果，應(yīng)該能頂三五天。”

陸宇從孫符益手中接過藥水，一口飲盡。

當(dāng)藥水入口的那一刻，那股隨時隨地會被撕裂靈魂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陸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看到了什么？”

孫符益小心翼翼地開口解釋：“我知道你身上有不少秘密，但我是大夫，我只是想了解你的病情。”

陸宇看著孫符益清澈眼神中的擔(dān)憂，跟程醫(yī)生一樣，知道對方是真的為自己好。

他伸手摸了摸孫符益的腦袋瓜，目光望向夜空，“如果我說，這個世界對于我來說……是假的，你會怎么想。”

本以為孫符益會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只是點了點頭，“當(dāng)初知道師傅死了的時候，我失去了所有的目標(biāo)和牽掛，我也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并且一心只想著復(fù)仇，把董錦榮殺了，我也不打算繼續(xù)活著。”

陸宇聞言，轉(zhuǎn)頭看了孫符益一眼。

兩顆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滿是哀傷，只是強忍著沒有落淚。

孫符益仰頭，也看向了夜空，“直到遇到了你們，跟你們經(jīng)歷了生死，我才打消了死的想法。”

“為什么？”陸宇有些意外。

“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除了師傅，我還有你們，哪怕這世界是假的，但只要有你牽掛的人，假的又有什么所謂呢？”

孫符益將藥包放在胸口上抱緊，兩行淚水緩緩滑落，小臉上卻多了一絲真摯的笑容。

陸宇聽到這句話，心神震顫，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