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比想象中還要破敗。十幾間茅草屋圍成一個圓圈,中央是個已經干涸的水井。奇怪的是,雖然天色尚早,村里卻不見一個人影,門窗都緊閉著。
“有人嗎?“云瑤怯生生地喊道。
沒有回應,只有風吹過茅草發出的沙沙聲。紫月用紫靈珠感應,發現每間屋里都有人,但他們似乎都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我們不是壞人!“紫月提高聲音,“只想借宿一晚!“
依然無人應答。就在五人準備離開時,最靠近水井的一間屋子門縫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向他們招了招。
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間屋子,門吱呀一聲打開條縫,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探出頭來:“快進來,天黑前必須進屋!“
五人擠進狹小的屋內。老婦人立刻關緊門,又用木棍頂住,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
“多謝婆婆收留?!白显露Y貌地說,“為什么村里人都...“
“噓!“老婦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天黑你就知道了?!?
她給每人倒了碗渾濁的茶水,又拿出幾個干硬的饃饃。雖然簡陋,但對饑腸轆轆的旅人來說已是美味。
通過交談,他們得知這里叫“無影村“,曾經是北境著名的商貿中轉站。但三年前開始,村里每到夜晚就會出現“無影人“,專門抓走發出聲響的村民。
“無影人?“云澈皺眉,“長什么樣?“
老婦人搖頭:“沒人看清過。只看到一團黑影,走過的地方連影子都沒有。“
正說著,外面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不是自然的日落,而是一種詭異的、如同墨汁浸染般的黑暗迅速籠罩了整個村莊!
“來了!“老婦人顫抖著吹滅油燈,“別出聲!“
五人屏息靜氣,透過窗縫觀察外面。黑暗中有某種東西在移動——確實如老婦人所說,那東西經過的地方,連月光都無法留下影子。
紫月嘗試用紫靈珠感應,卻發現那東西根本沒有生命氣息!不是活物,也不是死靈,更像是...某種概念的具現化?
無影人似乎在搜尋什么,挨家挨戶地“看“。當它靠近老婦人的屋子時,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楚星河悄悄握緊劍柄,云澈的星瞳微微發亮,隨時準備戰斗。
就在這緊張時刻,云瑤突然打了個噴嚏!
雖然她立刻捂住口鼻,但細微的聲音已經傳出。屋外的無影人立刻轉向這邊,以驚人的速度撲來!
“準備戰斗!“紫月一把拉過云瑤護在身后,紫靈珠紫光大盛。
木門在無影人面前如同紙糊,瞬間被撕得粉碎。眾人終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個由純粹黑暗構成的人形,面部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睛“,身體不斷扭曲變化,仿佛液體般不穩定。
楚星河強撐病體揮出一劍,劍氣穿透無影人身體卻毫無效果。云澈的星芒珠藍光也只能暫時逼退它,無法造成實質傷害。
“物理攻擊無效!“青鸞噴出青焰,同樣收效甚微。
無影人突然伸長手臂,一把抓住云瑤的肩膀!小姑娘頓時面色慘白,仿佛生命力在被快速抽走。
紫月情急之下,第六神藏全力發動!她雙手按在地面,極寒之氣瞬間蔓延,將無影人雙腳凍住。與此同時,紫靈珠的生命之力順著冰層逆流而上,竟然真的逼退了無影人!
“它怕生命能量!“紫月恍然大悟,“用生機之力攻擊!“
九心海棠立刻從神藏空間現身,灑出一片粉色花粉。這些花粉蘊含強大生機,落在無影人身上如同沸水澆雪,頓時讓它痛苦地扭曲起來。
無影人見勢不妙,突然化作一團黑霧想要逃走。云澈早有準備,星芒珠藍光化作牢籠將其困住。
“說!誰派你來的?“云澈厲聲問。
黑霧中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幽冥...深淵...主人...“說完,它竟然自爆了,黑霧消散得無影無蹤。
隨著無影人消失,村莊的詭異黑暗也迅速退去,月光重新灑落大地。村民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看到紫月五人安然無恙,紛紛跪地叩拜。
“恩人啊!“老婦人淚流滿面,“三年了,我們終于能睡個安穩覺了!“
紫月扶起老人:“無影人是從幽冥深淵來的?“
老婦人點頭:“聽路過的修士說,深淵里最近出了個'無影王',專門派手下收集活人精氣?!?
這個情報讓五人憂心忡忡。幽冥深淵的情況比想象中更加復雜危險。
次日清晨,村民們熱情地準備了豐盛的早餐送別恩人。臨行前,老婦人塞給紫月一個小布包:“這是我年輕時在深淵附近采的'明心草',能抵御那里的邪氣。“
紫月道謝收下。五人繼續向北方進發,隨著靠近幽冥深淵,氣溫越來越低,植被也越來越稀少。第三天中午,他們終于站在了一處懸崖邊,下方就是傳說中的幽冥深淵——
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裂谷橫亙在大地上,如同被天神用斧頭劈出的傷口。深淵中翻滾著詭異的黑霧,即使正午陽光也無法穿透。最令人不安的是,站在崖邊能聽到深淵中傳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仿佛有無數冤魂在下面哀嚎。
“根據玄冰令的標記,入口應該在那邊?!俺呛又赶蜃髠纫粭l蜿蜒向下的狹窄小路。
五人小心地沿著險峻的小路下行。隨著深入,光線越來越暗,溫度也越來越低。紫月不得不持續運轉“冰魄“神藏抵御寒氣。
約莫下降了千丈深度,小路突然中斷,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兩側立著兩尊面目猙獰的惡鬼雕像。
“幽冥洞...“青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幽冥洞內漆黑一片,連星光都無法穿透。紫月用紫靈珠照明,也只能照亮方圓三丈的范圍。洞壁濕滑陰冷,不斷有水滴落下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
“小心腳下?!俺呛幼咴谧钋懊妫L劍隨時準備出鞘,“據說這里有幻境陷阱?!?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紫月急忙上前,卻發現前方空無一人——楚星河就這么憑空蒸發了!
“楚師兄?“云瑤驚慌地喊道,回聲在洞中久久不散。
紫月嘗試用紫靈珠感應,卻驚訝地發現楚星河的氣息完全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分散找!“云澈當機立斷,“但別走太遠,保持喊話聯系。“
紫月與云澈一組,云瑤與青鸞一組,分頭搜尋。沒走幾步,紫月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紫色大殿中!
“這是...紫靈宮?“紫月認出了夢中見過的場景。
大殿盡頭,一個眉心有月印的女子背對著她,正在與一個藍眸男子激烈爭吵。紫月立刻認出那是紫靈仙子與星皇!
“九珠合一必將引來災禍!“星皇的聲音充滿痛苦,“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
紫靈仙子轉身,紫月震驚地發現她右眼竟然是琥珀色!“因為這是唯一拯救蒼生的方法!'它們'已經滲透進來了,只有重啟九極星圖才能修補界壁!“
“代價呢?“星皇抓住紫靈仙子的肩膀,“億萬生靈涂炭?“
紫靈仙子甩開他的手:“總比全滅強!“
爭吵間,殿外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一個侍衛慌張跑進來:“不好了!幽冥殿主帶人攻進來了!“
畫面突然切換。紫月又站在一片火海中,紫靈仙子渾身是血,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她將一枚紫色玉鐲戴在嬰兒手腕上,然后交給一個斷臂男人:“帶她走...找天機子...“
斷臂男人——紫月現在確定那是她父親墨鋒——含淚接過嬰兒:“師尊已經...墮入幽冥了...“
紫靈仙子凄然一笑:“那就去找星皇...告訴他...計劃...繼續...“
畫面再次切換。這次紫月看到百花谷主——不,應該說是戴著百花谷主面具的幽冥殿主——正從一個琥珀色眼睛的少女體內抽出一縷紫色能量,注入自己右眼!
“乖女兒,再忍忍。“殿主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等娘親完全融合紫靈之力,就能打開幽冥之門了...“
少女痛苦地抽搐著,卻無法反抗。紫月震驚地發現,那少女的容貌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幻境突然破碎,紫月重新回到幽冥洞中。云澈正焦急地搖晃她的肩膀:“紫月!醒醒!“
“我...看到了真相...“紫月聲音發顫,“百花谷主...不,幽冥殿主...她在融合紫靈之力...“
云澈臉色凝重:“我也看到了幻象。星皇留下的記憶...九珠合一的真相...“
兩人正欲交換信息,洞深處突然傳來云瑤的尖叫!紫月和云澈立刻循聲趕去,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云瑤懸浮在半空中,被無數黑色絲線纏繞,如同提線木偶。她面前站著個黑袍人,正將手按在她額頭,似乎在抽取什么。
“放開她!“云澈怒吼,星芒珠藍光如箭射向黑袍人。
黑袍人輕松躲過,兜帽下傳出低沉的笑聲:“星髓族的小皇子...來得正好。“
他松開云瑤,少女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紫月急忙接住,發現她只是昏迷,暫無生命危險。
“你是誰?“紫月厲聲問,同時暗中運轉雙珠之力。
黑袍人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俊美卻陰鷙的臉:“幽冥殿左護法,墨鋒?!?
紫月如遭雷擊——這張臉與她記憶中的父親一模一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眼前這人眼中只有冰冷與瘋狂。
“父親...?“她不確定地輕喚。
黑袍人冷笑:“別叫得那么親熱,容器。你只是紫靈那賤人制造的工具罷了?!?
云澈擋在紫月身前:“你不是墨鋒!墨鋒是天機門弟子,一直在對抗幽冥殿!“
“曾經是。“黑袍人——或者說占據墨鋒身體的存在——獰笑,“但現在,我是幽冥殿主的忠實仆從。“
他突然出手,一道黑光直取紫月眉心!云澈勉強用星芒珠擋下,卻被震飛數丈,重重撞在洞壁上。
“為什么背叛天機門?“紫月強忍心痛質問,“為什么拋棄我?“
“為了力量!“黑袍人狂熱地張開雙臂,“殿主答應給我永恒的生命!至于你...“他輕蔑地掃了紫月一眼,“不過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紫月終于明白,眼前的“父親“早已被幽冥殿主控制,不再是那個將她放在玄天宗山門前的慈父了。
“那我娘呢?“她咬牙問,“紫靈仙子真的死了嗎?“
黑袍人突然大笑:“死?那個賤人狡猾得很!她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識藏在紫靈珠里,就等著借你的身體復活呢!“
這個信息如同晴天霹靂。紫月不由自主地摸向頸間的紫靈珠,難道體內那個偶爾蘇醒的意識真的是...
沒等她多想,黑袍人再次出手!這次他直接召喚出三個無影人,將紫月和云澈團團圍住。
“殿主要你的眼睛,小皇子?!昂谂廴岁幧卣f,“至于你,容器,乖乖交出紫靈珠吧!“
三個無影人同時撲來,紫月倉促應戰。第六神藏全力運轉,掌心冰刃橫掃,逼退一個敵人。云澈則星瞳全開,星芒珠藍光如網,暫時困住另外兩個。
“沒用的?!昂谂廴死湫?,“無影人沒有實體,你們的攻擊...“
他的話戛然而止。紫月突然變招,紫靈珠與玄冰珠同時發動!生命之力與極寒之氣交織,形成一種奇特的能量,竟然真的傷到了一個無影人!
“不可能!“黑袍人震驚地看著那個無影人痛苦地扭曲著,“你怎么會...“
紫月不給敵人喘息之機,雙手合十,眉心五瓣蓮花印記光芒大盛:“紫靈玄冰破!“
一道紫藍交織的光柱從她掌心射出,瞬間擊穿兩個無影人!這些看似無敵的怪物在雙珠之力面前如同冰雪遇沸水,迅速消融。
黑袍人見勢不妙,突然化作黑霧想要逃走。云澈早有準備,星芒珠藍光化作牢籠將其困住。
“解藥!“云澈厲聲喝道,“你給云瑤下了什么毒?“
黑袍人陰笑:“噬魂散而已...沒有解藥...“
紫月上前一步,紫靈珠貼近黑霧:“父親...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真正的墨鋒在哪?“
黑霧中傳來瘋狂的大笑:“死了!二十年前就被殿主吞噬了!你們永遠找不到...“
話音未落,黑霧突然劇烈翻騰起來!一張痛苦的人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月兒...快走...深淵底層...封印...“
“父親?“紫月震驚地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殘存意識而已。“黑袍人的聲音重新占據主導,“殿主馬上...??!“
一聲凄厲慘叫后,黑霧突然炸開,消散得無影無蹤。地上只留下一枚破損的銅錢——與天機子消散后留下的如出一轍。
“他死了?“云澈警惕地環顧四周。
紫月搖頭:“不,是控制他的力量被切斷了?!八捌疸~錢,“父親...墨鋒可能還活著,被囚禁在深淵底層?!?
云瑤此時醒了過來,虛弱地靠在紫月懷里:“我...看到好多幻象...幽冥殿主...她不是人...“
“什么?“紫月和云澈異口同聲地問。
云瑤顫抖著描述她看到的畫面:一個由無數黑影組成的巨大存在,寄生在百花谷主體內,正通過某種儀式試圖打開通往“它們“世界的通道...
“所以幽冥殿主是'它們'的一員?“紫月想起幻境中看到的景象,“而百花谷主只是宿主?“
青鸞從洞頂飛下:“難怪要收集九珠...九極星圖確實是鑰匙,不過是打開兩界通道的鑰匙!“
遠處傳來腳步聲,楚星河和九心海棠終于從各自的幻境中脫困,趕來匯合。五人交換了幻境中看到的信息,拼湊出一個可怕的真相:
幽冥殿主——或者說寄生在百花谷主體內的那個存在——來自另一個維度,正試圖用九珠之力打開通道,引大軍入侵。而紫靈仙子與星皇早就知道這點,所以一個主張毀滅九珠,一個主張用九珠修補界壁。
“我們一直被誤導了?!俺呛涌偨Y道,“九珠合一確實能成神,但成神的會是'它們',而我們這個世界將淪為煉獄!“
“那現在怎么辦?“云瑤怯生生地問,“繼續深入還是撤退?“
紫月握緊手中的銅錢:“繼續前進。父親——或者說他的殘存意識——提到了深淵底層的封印。那里可能有對抗幽冥殿主的關鍵?!?
五人整頓裝備,繼續向洞穴深處進發。隨著深入,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凝重,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洞壁上開始出現詭異的壁畫,描繪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吞噬星辰的場景。
“我們被監視著?!熬判暮L耐蝗徽f,“這里的植物...它們有意識?!?
紫月嘗試用“花語“神藏溝通,卻只接收到混亂的恐懼情緒。這些植物在害怕什么?
轉過一個彎,前方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現在眼前,中央是個漆黑的祭壇,壇上懸浮著一顆散發著邪惡氣息的黑色珠子!
“幽冥珠!“青鸞驚呼,“別靠近它!“
但已經晚了。幽冥珠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突然黑光大盛!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祭壇旁浮現——是凌雪,或者說那個酷似凌雪的女子!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芭游⑿χ鴱堥_雙臂,“紫靈之女與星皇子,我等候多時了。“
紫月震驚地發現,女子的右眼此刻已經變成了與百花谷主一樣的淡紫色!而更可怕的是,她身后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黑影,形狀與壁畫上的恐怖存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