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
彩雀兒站在應闡肩頭,為難道:“道士,真要進去嗎?”
洞穴內的空間,本來就使飛行受限,而且它還十分畏水,不由十分苦惱。
“嗯……”
應闡瞧了一會,卻道:“先不著急。”
彩雀兒驚訝道:“道士不是要處理那什么四目陰蝠嗎?”
“這是不錯。”
應闡笑道:“但我不是非要深入溶洞啊,等到夜間,那些陰蝠自會出來覓食。”
“啊!”
彩雀兒歡快道:“道士好聰明,我還以為又要闖進去呢。”
應闡哈哈一笑,身形在巖壁上幾個騰挪,反而又回到了高處。
他又觀察一圈,有意取出符紙,布個簡單的陣勢,屆時處理四目陰蝠也更簡單。
奈何,他只帶了一沓符紙,這些時日消耗實在不少,為留應急之用,只能熄了此念,遂尋了個平整之地,也不嫌棄濕滑,便盤坐下來,閉目養神。
時間一物,若愿消磨,總是過得極快。
不知不覺,日落月升,清輝遍灑。
不過這處谷地照不見什么月光,隨著入夜,更顯漆黑。
應闡只得一睜雙目,提高了警惕,認真留意起來谷中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他便隱隱聽見一陣肉翅撲棱之聲,從那溶洞深處傳出。
“這般動靜……”
他微微皺了皺眉,手掌已往肩后一摘,取下乾坤弓。
“好快!”
應闡才生出此念,那肉翅的扇動聲已到了溶洞口,他不假思索一拉長弓。
下一瞬,果然便有一團黑影從溶洞中疾飛出來。
應闡目光一凝,半實半虛的箭鋒便已經把黑暗鎖定。
他這一身弓術,分明沒有如何勤加練過,但隨修為提高、神念凝實、目力增長,倒是越來越發犀利起來。
如今,若是再讓應闡與那人面**鋒,即使沒有玄英之助,他也能有一定把握,一箭將之射殺。
小小四目陰蝠,自然不在話下。
夙——!
應闡指訣一松,氣箭霎時撕裂空氣,命中了那一團黑影。
即使他并沒有全力開弓,但這一擊,仍是瞬間將其貫穿,濃濃夜色中傳來一聲嘶叫,那團黑影便從空中栽落下去。
應闡面色微微一變。
這個叫聲,落在修行人敏銳的聽覺中,未免太過尖銳了些,竟使他都有些不適之感。
彩雀兒倒是未受影響,見應闡射落了黑影,頓時便一振翅,飛落到了那團黑影之上,叫道:“哇!好大的蝙蝠,那王道士果然不是騙人……”
應闡才從四目陰蝠的叫聲中緩過來,見狀卻又一驚:“仙子,快些回來!”
“啊?”
彩雀兒正感疑惑,大量肉翅撲棱之聲已從溶洞傳出,緊接著便是接連不斷的尖銳叫聲。
“哇啊啊啊!”
彩雀兒驚聲大叫,急得化作一道虹光,朝著應闡直沖而來。
應闡卻第一時間,摸出符紙貼在雙耳,以此防護耳竅,同時閉了耳識,便是開弓連射!
只眨眼間,便是五發氣箭激射而出,與彩雀兒所化的虹光擦肩而過,射向溶洞。
那溶洞中才冒出幾個黑影,頓時正中箭矢,紛紛掉落下去。
但這溶洞之中,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四目陰蝠,被應闡瞬間射殺了六頭,竟然還在源源不斷地沖出來。
在應闡的視角中,只覺暗沉的峽谷中,忽然飛出團團黑影,無數雙猩紅的眼,仿佛都在向他望來。
他雖閉了耳識,卻也不難想象得到,此時定是叫聲連連,起伏跌宕,這些四目陰蝠鎖定了他這屠戮同族的元兇,頓時齊齊撲殺過來。
應闡雙眼一瞇。
在這無聲的世界中,他的精神和注意力反而高度凝聚起來,又是開弓連射,射殺了數頭陰蝠,發覺無濟于事,頓時奮力朝著弓弦一扯。
崩!
乾坤弓再次接近圓張,卻不見有驚天動地的一箭凝聚出來。
取而代之的,竟是星星點點的寒芒。
“著!”
應闡一聲大喝,乾坤弓上的光寒激射而出,仿佛一場箭雨,攢射而下!
撲通——撲通——
在他暫時無法聽聞的世界中,不知多少四目陰蝠被箭雨射穿,尖叫著栽落下去,有的滾入溶洞,落進暗河,更是水聲四濺。
方才,應闡粗略一掃,見飛出來的四目陰蝠,足有二三十數。
但只在他這一波攢射之下,便已死傷過半。
不過,這四目陰蝠也實在兇悍,死傷了這么多同伴,竟還能夠悍不畏死,甚有一些被箭羽所傷而未致命的陰蝠,都在嘶叫著朝應闡發起沖鋒。
“道士,來了!來了!”
彩雀兒驚惶叫著,應闡聽而不聞。
但他早有準備,放下了乾坤弓,便將胸膛一鼓。
一股無比鋒銳的氣機,被他從肺部的竅穴中,小心翼翼搬運出來,順著喉關,自口而出——
“錚!錚!錚!錚!錚!錚!”
空谷之中,仿佛有數十柄飛劍齊齊鳴嘯。
狂風從應闡口中席卷而出,瞬間化作無數鋒刃,白金之氣四處縱橫,所過之處,血色迸濺,四目陰蝠落如雨下,一雙又一雙猩紅的眼,在夜色中接連熄滅。
金氣剛風,鋒銳無當!
“啊!”彩雀兒瞧得目瞪口呆:“道士,你你你,你的法術都這么厲害了……”
“咳咳,咳……”
應闡才打開耳識便聽聞此言,正要應聲,卻禁不住一陣輕咳。
這金氣剛風,要汲取金之銳氣,藏于肺腑,端是十分兇險。
他修煉時小心翼翼,沒有因此受傷,但這一次為了應對陰蝠,調度金氣猛烈了些,倒是首次嘗到了這滋味。
好在,應闡默默感受了會兒,便知只是受了金氣刺激,還算不上是什么傷勢。
調理片息,差不多已恢復過來,這才把乾坤弓一負,躍入谷底。
谷底無光。
但以應闡的目力,湊的近了,還是能夠瞧地清楚,這四目陰蝠果然駭人,不僅體大如犬,爪牙也如彎鉤一般。
因金氣剛風的斬殺,不如乾坤弓一般精準,有些陰蝠只是被斬斷了翅膀或者身子,還在奄奄一息,竟也朝著應闡低聲嘶叫,兇性不減。
“嘖嘖嘖。”
彩雀兒跟著應闡,又再一次細細看過這些陰蝠,不由說道:“這些東西,果然駭人。”
“還好道士把它們放了出來,甕中捉鱉!不然在溶洞里,還不知道有多難纏。”
“既然已從溶洞中放出來,怎么能叫甕中捉鱉呢?”
應闡一邊與彩雀兒說笑,一邊取出了玉符,要傳訊予都務院知,卻忽然間,眼皮一跳。
“這是……”
他微一側首,望向溶洞,不禁又凝起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