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時間很快過去，江曉然和鴿子他們扎在城中村幾乎沒出來過，倒是苑偉忙的兩頭跑，除了折騰新公司的手續之外，還要到處收購二手的硬件。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幾人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時，迎接他們的不只是劉朝陽和爆炸頭，還有嶄新的辦公環境。

100多平的辦公室在當時算是奢侈中的奢侈，全新的電腦配置，一水的全木質家具，還貼心地做了隔出了會議室和實驗室。

只是看到一群打扮怪異的人抱著大箱小箱從面包車下來的時候，劉朝陽也是吃了一驚。

這就是他在電話里說的頂級人才？怎么看都像是一群怪胎。

但他絲毫不敢怠慢，挨個和這些人主動握手，并客氣地把他們請到了新公司。

時代科技，這是江曉然選的名字。

幾杯水倒上之后，劉朝陽主動開口詢問起軟件的開發進度，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系統已經全部完成并且通過壓力測試了，但軟件需要壓盤和注冊，還需要一些時間。這些箱子里放著的都是手工定制的核心硬件，外面買不到也就徹底杜絕了復制性。所有的材料清單和費用詳情都在這張報表上，另外要幫新同事租幾個單間，最好離公司近點的。”

江曉然扔出一疊本子，疲憊的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劉朝陽看著上面的數字暗暗吃驚，他這一個月的時間可是沒閑著，專門請了人來給自己講解電腦的知識，還招了名特別助理，目的不言而喻。

可當那個眼鏡男看到江曉然的小本子后，第一個動作就是摘下木框眼鏡揉眼，嘴巴大的像只蛤蟆。

“25個主板，5000塊錢？這二手貨吧？”

“網卡呢？沒有網卡怎么上網啊？”

“硬盤倒是沒錯，這個傳輸速度可以保證……不對不對，這價格怎么這么低？江總……你這……”

江曉然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累的不想說話還是懶得爭論，倒是光頭滿臉不爽，直接對著蛤蟆眼鏡開始開炮：

“不懂就瞎說，別小看這200塊錢的主板，就算你拿個440LX出來，都跑不過這貨。”

蛤蟆眼鏡滿臉寫著不信，要知道440LX主板可是今年5月剛剛發布的最新芯片組主板，不僅采用了四層PCB+2盎司銅箔設計，還突破性支持AGP 1x接口，這可是當時天花板級的配置，內存都能支持到512MB。

盡管還沒上市，但預估價格不會低于1500一張。

劉朝陽看火藥味開始彌漫，急忙出來打諢：

“我相信江總這么做必定有這么做的道理是吧？小段原來在日子國的NEB從事硬件研發工作，不久前被我高薪挖來。但畢竟剛剛來公司，要多聽多看多學習。至于其他幾位新同事也一樣，大家沒事多交流下，共同進步，共同進步對吧？”

“NEB很厲害么？用不了多久，咱們國家的硬件水平就會甩出他一大截。”江曉然哼了一聲，不再繼續說話。

鴿子則是懶洋洋地吹出個白色泡泡，滿臉不屑地回懟：

“不就是用錢堆出來？背點參數就能當專家，那還不如弄個錄音機天天放磁帶呢。江哥，我不想和這種人一起工作，你之前說的還算不算數？”

江曉然終于睜開眼睛，他指了指角落里剛剛拆開的紙箱，平靜地回答：

“只要裝上CPU和電源，這些主板每個都能支撐不低于10臺無盤站的網吧，而且兩年之內出現任何問題我來負責。如果專家先生不信，隨便拿你做的哪些日貨來比比。”

蛤蟆眼鏡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眼里的興奮和質疑頻繁交織：

“這樣吧江總，現在有三個電腦屋已經裝修好了，電腦也都到位，能不能請您現在就指導一下，我也有個學習的機會。”

“麻煩劉總備車，苑偉搬東西。辛苦你去買10瓶健力寶，另外帶一盒大大泡泡糖，不要卷的那種。”

江曉然一揮手，眾人立刻忙碌了起來，劉朝陽正愁不知道該怎么辦，這下可有了臺階，急忙讓華雯雯叫車在樓下等著，自己則是呼哧呼哧抱起了紙箱子。

只不過在出門的時候還被光頭懟了一句：

“別摔了，摔壞一個你都賠不起。”

……

黃色大發面包車穿過滿是梧桐樹的街道，拐到紅磚門臉時，里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江曉然一路都沒眨眼，他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里倒也有點佩服劉朝陽的商業頭腦。

盡管現在還比較冷清，一旦學生放學加上大人下班，這里會成為人流最交集的地方，是個黃金地帶。

電腦屋里還飄著油漆味，應該是剛剛裝修完不久，10臺電腦排成U字型，每個桌子的下面還做了鏤空的金屬格擋，這是江曉然特別要求的。

三人相互點頭，開始干活。

主板箱子打開的時候，蛤蟆跌掉了眼鏡，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主板。

就算自己絞盡腦汁都無法形容這些硬件是怎么集成到這二手貨上的。

“那個……江總啊……”他陪著笑臉來到江曉然面前小心提醒：“按照行業標準，咱們應該先做兼容測試，而且……”

“看著就好。”江曉然一句話就把他懟了回去。

蛤蟆眼鏡哪還敢說話，只能站在一邊瞪著倆眼看眾人動手。

“讓開讓開，別擋地方。”

光頭拎著電烙鐵晃過來，高溫松香的味道嚇得他連著退了幾步。

“config.sys需要調整下。”

“BIOS也得再刷一遍。”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電腦屋里飄蕩，苑偉快速在小紙條上準確地記錄下每個人所說的話，然后又準確無誤地放到對應人的身邊。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繼續著。

劉朝陽看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完全無法形容。

如果江曉然有洞察心思的能力，這時候一定會偷笑：

這一個月我到底學了什么啊？

“老大搞定了，可以開始測試。”鴿子的手指滑過水晶頭耳環，輕蔑地看向不遠處的蛤蟆眼鏡。

“確定沒有搞錯吧？”江曉然提醒鴿子，因為他手里捏著兩個版本，一個是完整版，一個是閹割后的版本。

在看到鴿子發出OK的后，他松了口氣。

“開始吧。”

隨著10臺大屁股顯示器同時亮起，蛤蟆眼鏡從褲兜掏出剛買不久的秒表，按下啟動鍵。

這一切看在江曉然眼里是那么熟悉，只不過上次是在城中村，而這一次是電腦屋。

BIOS自檢，8秒！

TSR預加載，5秒！

目錄服務握手，7秒！

內存映射構建，5秒！

……

蛤蟆眼鏡連著按了三下金屬按鈕才暫停下秒表，可剛剛的指針就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插進了自己的眼睛：

27秒的啟動時間，比傳統的無盤站系統縮短了四分之三還不止，這群人是怎么做到的？

而更可怕的是江曉然突如其來的冷峻目光：

“誰讓你擅自配備軟驅的？知不知道一個要300塊錢，10個就是3000！”

江曉然罕見地發火，把蛤蟆眼鏡嚇的直哆嗦：

“可是江總，這沒有軟驅，怎么……”

江曉然拉著他的耳朵來到服務器前，敲了幾下代碼，蛤蟆眼鏡下巴開始打顫——

這不是Novell的NDS架構，而是自主編寫的目錄服務。

而且這種主板……哪怕是最新型的NEB產品都沒辦法比，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記得，咱們國家的技術水平不比任何一個國家差。還有，我不管你是誰，再亂來，你就給我從哪來回……”

一道白光忽然亮起，江曉然驟然轉頭，目光落在華雯雯手中相機的時候，眼神很是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