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標準音A？

影山虛視線偏向他的同班同學(xué)，中野牧。

雖然說他一開始所吹出來的標準音A略微有那么一些偏差，不過他的音色卻非常好聽。

有一股靈動的感覺。

你能很清晰地從他的雙簧管中聽出他與其他雙簧管不一樣的感覺。

其他的雙簧管，在標準音上雖然要比中野牧稍微準上那么一些，不過他們的音色卻有一些扁，一些干澀。

聽上去不夠潤。

這人的音色……原來是這樣的嗎？

影山虛稍微回憶了一下之前國中的時候，他跟著學(xué)校樂隊去參加全國大賽的情況。

當時他們演奏的作品是莫40，莫扎特40號交響曲。

那一首作品中的缺點影山虛說了很多。

不過那一首作品的優(yōu)點……

算了。

一時間影山虛還真的想不起來。

即便他們兩家演奏的時間間隔并不久。

音樂比賽就是這樣。

由于大家的選曲并不會有那種特別出格的內(nèi)容，所以相較于聽出那人的優(yōu)點，眾人更會關(guān)注的是那人的缺點。

除非說他的優(yōu)點太過于耀眼，能直接讓人忽略掉他的缺點。

很明顯。

中野牧的音色并不足以覆蓋掉當時南高的缺陷。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影山虛對于他的印象并不多的原因。

至于其他的……

樂團眾人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響起。

跟之前在樓下聽的簡單版不同。

這一次并不僅僅只有幾個樂器的加入。

這一次是所有樂器的共同嗡鳴。

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

短笛長笛單簧管雙簧管……

小號圓號長號大號……

每一個樂器都在快速調(diào)整著他們的音準，確保他們的音色在同一條線上。

即便在樂團中許多人的譜架上放著雅馬哈的校音器，但是很明顯，在場眾人并沒有在這個時候去使用它。

影山虛默默點頭。

這一點很好。

雖然說校音器可以幫你快速地找到一個標準的音高，確保你的音高不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但是……

樂團的校音并不是為了準確！

樂團的校音是為了讓所有人都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讓大家的音準不會偏差太多。

因此，就算樂團的雙簧管音準出現(xiàn)問題，他們的標準音相比較國際標準的440hz標準音有所差異，也不會有特別大的問題。

大家整體都偏，總比一兩個樂器在中間顯得特別突兀好。

樂團的校音給了周圍那群過來參觀的新生很大的震撼。

音樂聲響起的那一刻，驚訝聲此起彼伏。

而樂團的一些老人，雖然背對著那群新生，可是他們臉上那群得意的神情幾乎快要溢了出來。

看得影山虛一臉無奈。

不是，校個音就給你驕傲起來了？

影山虛還沒有來得及吐槽，那站在上面擔(dān)任臨時指揮的人便開口道。

“中村老師等下過來，我們先將今天的內(nèi)容重新過一遍，隨后進行分組練習(xí)，聽到了嗎？”

“是！”

眾人點頭。

那位臨時指揮說完后，看向站在那邊圍觀的新人，想了想，對著他們道。

“接下來是我們的社團正式活動時間，可能會稍微有些枯燥，并且不會給各位太多講解，如果對加入管弦部有興趣的，可以繼續(xù)參觀，若是對我們社團沒興趣的，也可以隨時離開，抱歉。”

說罷，那人抬起自己的手，視線看向樂團的眾人，略微抬起，劃了一個標準的四拍，輕聲道。

“所有人注意……三，四！”

他的聲音落下。

樂團眾人立刻拿起他們手中的樂器，跟著指揮的手勢，開始演奏起他們手中的樂器。

還是今天早上的那個樂曲。

還是今天早上所出現(xiàn)的問題。

圓號冒泡，小號吹呲。

雙簧管在中野牧的補強下略微有些提升。

弦樂組的平衡則是完全被打破。

不過現(xiàn)在的這位管弦部部長似乎聽不出特別多的問題。

他只是自顧自地在前面打著節(jié)奏，帶著眾人呆板的前進。

而眾人也只是自顧自地抱著自己手中的樂器，絲毫沒有任何配合地演奏著自己的內(nèi)容。

果然……

這樣的樂團不太行啊。

即便是排練，這樣的樂團也不太行。

整個樂團就好像是完全松散的。

這根本不能稱之為是樂團。

他們現(xiàn)在的演奏，甚至連一開始的校音都有所不如。

此時此刻已經(jīng)有一些人選擇離開。

影山虛的視線也不由得轉(zhuǎn)移向門口。

如果樂團就這個水平實力的話，那么還是算了吧。

他感覺就算他加入進去，這支樂團可能也沒有多少的潛力。

就算樂團里有一些看上去還不錯的學(xué)生。

就算他班上那位叫做中野牧的人音色還不錯。

但是……

影山虛提了提他肩膀上的琴包，邁步向著教室門口走去。

走過去的時候，剛好老師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影山虛略微頷首，兩人擦肩而過。

而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音樂似乎已經(jīng)向著高潮走去。

而越是到高潮。

音樂越是單薄。

在那單薄的音色下，一些稀疏的閃光點被分攤的破碎不堪。

影山虛越聽越感覺難受。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停在了教室的門后。

教室門將他與學(xué)校樂團分割，形成了兩個世界。

影山虛從自己的琴盒中掏出他那一把用了數(shù)年的中提琴，略微撥動，聽著琴弦與琴弦之間的共振，快速將音與樂團的眾人校準。

主和弦，屬和弦，五級五和弦……

影山虛閉上眼睛。

聽著耳邊音樂傳來的聲音，將其在自己的腦中解構(gòu)。

音樂聲單薄，和弦沒有支柱。

所以……

影山虛將他已經(jīng)完全浸滿松香的琴弓抬起，搭在他手中的琴弦上，輕輕拉動。

低沉，如同男中音一般帶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他輕輕地將他的聲音搭在音樂之上。

如同最為正統(tǒng)的男性一般，將音樂給支撐。

原本聽上去略微有些坍塌的聲音，在影山虛手中中提琴的加持下，逐漸變得穩(wěn)固。

雖然影山虛的音可能并不是作曲上本身的音。

但是……

有他的加持。

音樂有了骨架。

音樂有了力量。

他的聲音逐漸傳染到門后的樂團眾人身上。

樂團眾人原本聽上去略微有些干澀的音樂，瞬間變得飽滿。

原本拉的不太對勁的音，也逐漸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教室內(nèi)。

老師原本只是環(huán)抱著雙臂，看著樂團眾人排練，什么都沒有管。

但是……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

聽著那幫助樂團重新建立起骨架的聲音。

他不由得一愣。

這個聲音？

這個音色？

這是？！！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那緊閉的教室門，三步并兩步地去將屋門打開。

然而下一秒。

音樂聲消散。

音樂已經(jīng)走到了結(jié)束。

而屋外則是空無一人。

望著空空蕩蕩的走廊，老師愣在原地。

“老師！”

管弦部部長毫無知覺地走了過來，雙手舉起手中的指揮棒，對著老師道。

“老師，我們的排練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請您指導(dǎo)。”

“啊，這樣……”

老師迷茫地喃喃道。

他伸手接過那根指揮棒，視線卻一直放在走廊上。

那人是誰？

拉出那個聲音的人是誰？

雖然音并不對，但是對音樂的支撐卻讓人感覺到害怕。

學(xué)校里，有這樣實力的人嗎？

他想了半天沒有得出一個結(jié)論。

他將視線收回，想要問問看社團部長，看看他有沒有什么想法。

不過看著部長那清澈純真的眼神，他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默默點頭，捏起自己手中的指揮棒，走到舞臺中，對著眾人道。

“好了，讓我們重新開始練習(x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