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光芒環繞空地亮起，枝條破土而出，迅速將三人捆縛，另有枝條插向三人心臟。

明珠周身亮起火焰將枝條焚燒殆盡，謝聽云周身閃著劍氣，將枝條切碎，而云蕓身邊出現竹之領域，枝條進入被她抓住，

柳仙人的神識出現在領域內，他環顧四周，最后看向云蕓“果然不凡。”

云蕓冷聲質問“你三番四次試探，到底要干什么？”

柳仙人道“老夫曾被鏡子所騙，放過了心懷叵測的妖魔，如今不能舊路重走。”

“就憑這，我就要被你侵入心神。前輩覺得合理嗎？”

柳仙人問道“鏡子在你那？”

云蕓拿出鏡子“前輩若要，拿走便是。”

鏡中映照出柳仙人的模樣，他避開鏡子“不，這不屬于我。鏡子有神通也會帶來弊端。我只能言盡于此。”

云蕓追問“自濟宗的滅亡和這有關？”

柳仙人沒說話。

“既然如此，我當前輩默認了。”

柳仙人忙道“我可沒說。”

“前輩能讀心，能掐算，可又怎能確定過去與現在一定能決定未來？命運一成不變嗎？天道亙古永恒嗎？”

柳仙人回想起往事，心懷天下的圣女成了以他人性命全自身青春永駐的惡魔，醉心劍術的少年禍水東引，曾夢想學盡相面之術的大師迷失于皮相，慈悲示人的佛陀墜入煉獄……那些人都曾走過迷霧森林，就連下凡的天神，魔域的尊主，拋卻身份差別，都曾得他一句贊許。卻都……

柳仙人收回所有的枝條，頹然的低下頭。

云蕓憑空喚出竹椅竹桌“柳爺爺請。”

她倒了一杯上好的竹茶“仙人修為深厚，自成一方山主，在此領域之內，您是無敵的。”

謝聽云見枝條消失，收了劍氣“這老頭真是磨人，打又打不死，捉還捉不到。”

明珠收起火焰槍“沒聽他說是山神嗎？估計得出了山才能奈何他。”

謝聽云笑笑“你這術法倒是精妙，沒聽說紫瑤派擅長火法。”

明珠微笑“世界之大，前輩沒見過的多著呢。前輩四處云游，廣結好友，真是逍遙自在嗎？”

謝聽云不答反笑“哈哈哈。去看看她怎么還沒醒。不會真落了那老頭手里吧。”

明珠看一眼張開的領域“估摸著是。在外等等，免得出了差錯。”

謝聽云只得停下腳步，尋了一處坐下，見干尸還在原處，他提起劍就地挖起坑。

明珠看他兩眼，繼續關注云蕓那邊。

柳仙人小酌兩口“倒是好茶，從未喝過。這個領域不是你的吧。”

“仙人慧眼，也是機緣巧合偶得靈寶。”

柳仙人放下茶杯“旁的我也不問了，喝了你幾口茶也不能白喝。你拿了劍，按理來說該是自濟宗的宗主，但自濟宗既然亡了，就亡了吧。是該往前看。”

“仙人——”

“好人好心……未必能成好事。”走之前，柳仙人掏出一個褐色的珠子“老夫也認你，森林之內，皆可去。”

云蕓接過珠子“多謝仙人。不知百妖譜在您那嗎？”

柳仙人掏出一本書，與弟子錄差不多的樣式“這山林的物種變化甚多，需得重新書寫了。”

“謝謝仙人。”

仙人隱去的身形片刻復又出現“你們今日遇見的蟲是怨蟲，是慘死之人的怨念聚集而成。山林——沒有外人。”

云蕓睜開眼，明珠上前攙扶“那老頭說什么了？”

云蕓掏出萬向珠和百妖譜“說了很多，最后給了我這兩樣東西。”她看向地上的深坑“前輩，你干什么？”

“人死入土為安啊。”

云蕓收起萬向珠和百妖譜“前輩，我和你一起。”

明珠抄手在旁，看著兩人忙碌。

立了一塊碑，上面卻不知道該寫什么，弟子錄上只有名字并無畫像，且他們都成干尸了，縱使有名字也認不出誰是誰。

想起靈團嘰嘰喳喳的樣子，那時他們是在訴說過往嗎？可惜她一個字都聽不出。最終她拿劍刻下自濟宗弟子三字。

雷鳥似乎有些內疚，躲閃著不敢看云蕓。

云蕓伸出手，雷鳥扭捏著落在胳膊上，虛虛的站著，云蕓摸它的時候還瑟縮了一下，見沒有傷害，親昵的在她手上蹭來蹭去。

明珠上前提起雷鳥的翅膀“小壞蛋，羞不羞。”

雷鳥嘎嘎反駁。

蝶妖緩步走來，屈膝行禮“云姑娘，謝公子，明姑娘，之前多有冒犯，在下錦色。”

云蕓道“沒事——”

謝聽云湊上去“可傷我們心了，不得款待一番，聽說你們妖族有一種酒——”

云蕓扶額，擠到謝聽云身前“沒事沒事。”

錦色抿唇一笑“應該的，只是大家也剛復蘇，只有千年前的老酒。”

“那好呀。”謝聽云捂住云蕓要說話的嘴，“那，我們就在這等著了。”

錦色走后，云蕓一腳踩在謝聽云鞋上，疼的他直跳腳，“前輩，咱們來干嘛的，你怎么能喝酒。還是千年前的酒，萬一變質了，我可救不了你。”

“酒，那是越放越醇。擔心什么，有紫瑤派的門人在，死不了。”

明珠一邊逗弄雷鳥，一邊道“是死不了，封印個千八百年的，也算活著呀。”

謝聽云道“怎么會呢，紫瑤派制藥技術仙門一絕，不得給我們露兩手。”

明珠剜他一眼，終于松開鉗制雷鳥的手，雷鳥嗚嗚嗚的飛向云蕓，云蕓給它一塊靈石，雷鳥見明珠走來，撲棱著翅膀叼著靈石飛走，明珠掃了兩人一眼去追雷鳥。

見明珠去了別處，云蕓拉過謝聽云“大叔，你給我說說各大門派是干什么的，尤其是咱們接下來要去的紫瑤派，我都不清楚呢。”

“紫瑤派擅長制藥，門下弟子多收土屬性和水屬性的，偶有木屬性的弟子，倒從未見過火屬性的弟子，沒想到被咱們遇見了。”

云蕓思忖著這番話，道“我聽明珠說堇珠是他們的祖師，真的嗎？”

“算是，堇珠當年收的弟子建立了紫瑤派，堇珠墮魔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為什么？我看門派里有記載呀。”

“她曾真切的做過許多善事，是很多人的信仰，自濟宗封印的著急，知道實情的幾乎都葬身于此，其他人說了也不會有人聽，再加上又是紫瑤派祖師，所以大家甚至以為封印是堇珠開啟的，這些年來更是神化她。”

“若他們見過封印之下的樣子——”云蕓嘆了口氣，轉個話題“火屬性，大叔你懷疑她？”

“事無絕對，當初和她結伴同行的確實是紫瑤派弟子，她也有紫瑤派令牌且對紫瑤派非常熟悉，也說不好。”

云蕓若有所思的點頭。

“看我采到了什么？”明珠抓著幾只嘰里呱啦的蘑菇飛奔而來。

云蕓湊上前“樹妖身上的蘑菇。”

“你快打開百妖譜看看這是什么，我還沒見過。”

云蕓翻開百妖譜，找到植物一類，點到蘑菇那類，對著描述一一對比，她指著一處“是不是這個。”

明珠看看手里的蘑菇“有點像。快看上面說什么。”

“魔族的鮮血滴落在雷擊未死的毒菇上，吸收枉死之人的怨氣，身帶劇毒——快放下！”云蕓抬手去抓。

明珠一個閃身躲開“沒事，我不怕毒。”

云蕓看了眼百妖譜道“沒了。下面寫這種蘑菇不常見。”

明珠奇道“很常見啊，幾乎每顆樹妖身上都很多。我還以為能吃呢。這么鮮艷的蘑菇若是去了毒素，吃起來一定很香。”

蘑菇聽罷掙扎的更加劇烈。

云蕓道“別了吧。安全最重要。”

明珠遺憾的松開手，蘑菇落地鉆入地下，只看見地面一個個凸起快速遠去，她上前一手摟住云蕓的脖子，一手扯過百妖譜“怎么和弟子錄一樣沒有畫像，看起來費勁。”

云蕓想到什么“明珠，咱們去看那灘水吧。”

明珠轉頭看向謝聽云“前輩去不去。”

謝聽云搖頭“不去，我等著喝酒呢。”

明珠道“咱倆去。”

那灘水還在原地，云蕓滴落一地血在地上，水快速蔓延過來，云蕓一劍插在水中，水里鉆出蠕蟲，她口中念念有詞，清風拂過，蠕蟲身上閃過黑氣，黑氣散去，蠕蟲風化消失，地上的水也很快消失。

明珠摸著干燥的土地“消失的一干二凈。”

云蕓提筆寫下“怨蟲，尸水，以清心咒破解。”

“清心咒是化解雜念的，這些是人的怨念？”

云蕓點頭。

“看來這封印之下藏著太多秘密。我就說這么大的血祭陣法，怎么可能都心甘情愿。那些蘑菇，樹妖，還有這陰暗的蟲子。我看這百妖譜得變千妖譜萬妖譜。”

云蕓道“論跡不論心。”

明珠賠笑“倒忘了您現在是掌門。”她拱手道“掌門海涵。”

云蕓瞪向明珠“再說一句。”

明珠閉嘴，假裝四處張望。

云蕓看著百妖譜突然問道“你會畫畫嗎？”

“不擅長。我倒是知道一種留影術，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切。”云蕓大步上前，我就不信就你會。

明珠笑著大喊“我已經留影了，我還會把它放在百妖譜中。”

云蕓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微笑，掐著嗓子“明姐姐，求你了。”

明珠捧腹大笑，好一會才站起身“好好好。”

兩人邊笑邊鬧回到柳仙人處，謝聽云喝的臉頰粉紅，倚著樹樁睡的正香，錦色見兩人回來，拿出剩下的酒，略帶苦笑“就這些了，本來藏了些，都被謝公子翻出來喝了。”

云蕓忙道“沒事沒事，我們倆不喝酒。有些茶水就行。”

“二位在此稍后。”錦色抱著空酒壇離開。

云蕓注意到酒壇上的標記“那畫的是一條蛇嗎？”

明珠道“聞著味也知道，一股佘姬的味道。你不知道嗎，蛇最擅長釀酒，花最擅長泡茶。”

“真的？”

“騙你干嗎。”

話音剛落，錦色端著茶走進來，云蕓留了心，仔細辨別，似乎真有幾分丹晨子的香味，她又不好詢問。

正這時，佘姬吵吵嚷嚷的跑進來，雷鳥邊飛邊攔，她一見另兩人就揪著錦色的衣領“好你個吃里扒外的蝴蝶，從我那拿酒就為了招待他們，呸，還我酒。”

雷鳥見狀慌忙飛去。

兩人糾纏間，柳仙人跟著雷鳥走來，佘姬忙松開錦色，垂手站在一旁“老大。”

柳仙人拐杖杵地“成何體統！”

佘姬頭低的更低。

柳仙人訓了幾句“是我讓錦色拿酒招待幾位的。”他指著云蕓“太極劍在她手里，當初的諾言，如今仍然有效。以后不得無禮。”

佘姬垂頭悶聲道“是。”

柳仙人走后，丹晨子款款而來，對著佘姬媚笑一下，帶著三分得意七分幸災樂禍，親自斟茶端給云蕓，屈身行禮道“還請宗主海涵。”

佘姬瞪了春風得意的丹晨子幾眼。

丹晨子牽著云蕓的手“宗主，我那有些香粉豆蔻，最適合您這纖纖玉手，可否賞臉。”

云蕓看向明珠，明珠低眸飲茶，恍若未聞，她抽出手“不了，江湖打打殺殺，不適合。”

丹晨子眉頭微皺“唉，我也知這手藝還是千年前的，定入不了宗主的眼。”

云蕓聞此生了好奇，丹晨子執意邀她前去，到底為何，遂道“如此盛情難卻，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丹晨子帶著云蕓離開后，佘姬很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