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是在三百多年前還只是一只沒有擺脫獸性的普通山魈,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就和你在外面見到的那些山魈一樣。因為誤食了一顆朱果,僥幸開智,經過一百年的修煉,在兒郎們的幫助下,擁有了這座山的部分權柄。”
老山魈佝僂的身子在月光和螢火的照耀下拖出扭曲的陰影,似是有什么東西藏在里面。
最終,齊墨還是跟著老山魈,向它所說的那個神廟走去。
不僅是因為老山魈的默認下,齊墨留下了夜宵控制住了它不少的族人,還因為他相信他手中的長明燈能夠安然護住他。
他的陰德可還沒有燒完。
老山魈走在前面,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神廟的前面是一片開闊平坦的土地,大概有一股足球場般大,而在平地的正中間,有一座占地約三十平米的祭壇。
祭壇很是簡陋,由一塊塊相對較規則的石頭堆砌而成,在祭壇上,無數動物的顱骨鋪滿一地。
在祭壇的正中央,有一座有石頭雕刻而成的巨大山魈像,在石像的眼睛處,是兩顆發著幽光的巨大夜明珠。
石像同樣地十分簡陋,要不是有那些山魈的參考,齊墨差點認不出來這是一座山魈石像。
“那些傻孩子,硬是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才把我這尊丑模樣給雕了出來。”
老山魈的手掌輕輕撫摸石像的紋路,滿臉褶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是族里唯一擁有智慧的那只山魈,也是族里最強的,是我帶領著它們,來到了這座山谷里生存,作為感謝,它們為我建造了這座石像。”
“在族群長年累月的祭拜下,我居然掌握了信仰之力的吸收和使用,并且能用這這些信仰之力撬動這座山的力量,獲得部分權柄。”
齊墨聽著,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在心中默默提高了警惕。
“那你說的所謂的約定,又是什么意思?”
雖然從《陰德薄》那邊可以猜測這只老山魈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他齊墨還是對這個“約定”感到好奇。
“大概兩百年前,山下是沒有清水村的,住在山下的,是一窩你們人族的土匪。”
“那些土匪劫掠過路的商隊和路人,遇到男的就當奴隸,遇到女的就拉回山寨當泄/欲還有繁衍的工具,無數的人慘死在了山寨里,慘死的人被埋葬在了一處絕地,被一個法師封印,不教他們化作厲詭索命。”
說到這里,老山魈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看了一眼齊墨的臉色。
可惜齊墨的臉色沒有什么變化。
不是說齊墨對于那些土匪做的事情無動于衷,而是齊墨不確定老山魈說的是真還是假,哪怕是真的,對于這種沒有親身經歷過的苦難,齊墨很難有感同身受的想法,只能是同情他們的遭遇,在心里唾棄那些土匪。
齊墨當然知道老山魈在看自己的笑話,畢竟同族之人自相殘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這種時候要是變了臉色,那才叫老山魈看了笑話。
看到齊墨沒有什么反應,老山魈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繼續說道:
“之后,有個被俘虜來到人族少女,逃到了這里,遇到了我,她稱呼我為‘洞神’,祈求我的幫助,哪怕是作為一只山魈,我也是看不過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于是我答應了她。”
聽到這里,齊墨隱蔽地翻了個白眼,就這只老山魈身上滔天的怨氣,誰會相信他是個好的?
老山魈沒有發現齊墨的小動作,繼續說著:
“但是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她要留下來,成為我的新娘,同時,解救下來的人,他們要在山下建立一個村落,每隔三十年,就要為我獻上一名十六歲的女子。她答應了,于是我就救下了他們,幫助他們建立了現在的清水村。”
話剛說完,齊墨和老山魈剛好走到了神廟,老山魈領著齊墨走進去,站在一個神龕前,然后拿出來一卷看起來就很牢的黃皮紙,上面寫著老山魈和清水村民的契約。
感受著黃皮紙上的契約之力,齊墨陷入了沉默,這只山魈沒有在騙他,它確實和清水村的村民簽訂了每隔三十年獻祭一位落花洞女的契約。
但過程是不是真的,齊墨就不確定了。
齊墨看了一眼神龕里的神牌,神牌上面刻畫著一些齊墨看不懂的符號。
“那是哪位神靈的神牌?”齊墨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座山的山神。”
老山魈轉過身,身子正好攔在了齊墨和神龕的中間,遮擋住了齊墨的視線。
“山神?既然有山神,為什么你還能占有這座山的權柄。”
齊墨對于這只老山魈說的話更加懷疑,這只老山魈一直都很不老實,從剛剛講述自己的來歷開始,那些話的真實性就很經不起推敲。
如果它說的都是假話還好,但是為了博取齊墨對于信任,它偏偏是半真半假的說,以至于齊墨都不太確定它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祂已經隕落了,因為沒有香火的供奉。我之所以為他制作神龕,只不過是為了感謝祂留下的權柄罷了。”
“夏嫣然,你知道吧?這一屆的落花洞女。”
看出來老山魈不想多說那座神龕的事,齊墨也就沒有多問,只是在心里暗暗留意,然后提起保金水心上人的事。
“當然知道,她啊,就在后門的房間里休息,你要不要跟我進去看看她?”
老山魈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轉身領路,但是卻悄悄握緊手里的手杖。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齊墨抓住機會,一條由無數根墨斗線編織而成的趕尸鞭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朝著老山魈的后背狠狠地抽了過去。
而就在齊墨抽過去的同一時刻,老山魈亦是揮起手中的骨杖,轉過身來,朝著齊墨霹了過去,攔下抽來的趕尸鞭。
“我還以為你能繼續忍下去。”
老山魈搖了搖頭,手中的動作卻毫不猶豫,身子靈活地跳動躲避,一點也不像是上了年紀的樣子。
“前面不過是為了從你這里了解清水村的隱秘才和你虛與委蛇,現在,既然你連裝都不愿意裝了,我也沒必要陪你繼續玩下去了。”
剛剛老山魈說讓他進里面的房間,齊墨就在神廟后面的院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很明顯那里有著齊墨現在不能應付的東西在等著齊墨。
“聰明人總是活不長的。”老山魈嘆息,手里的骨杖一揮,一根根骨刺頓時包住了神廟的大門和墻壁,將齊墨關在神廟里。
“可惜,人族小子,你錯就錯在不應該跟我走到這里,從你踏進神廟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甕中之鱉!”
老山魈獰笑一聲,接著開始手舞足蹈,嘴里嘰里咕嚕的念著讓人聽不懂的禱詞,齊墨能感覺到,來自后院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