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僵局
- 受命于天?從縣令開始,打通三國
- 玉谿山人
- 2753字
- 2025-06-05 17:57:23
“郭太守還在攻城?”
張闕看了一眼剛剛掀門而入的曹操。
曹操暗嘆一聲,點了點頭。
“校尉,吾等難道就這么看著郭太守獨自奮戰?”伍瓊拍案而起,慨然請戰,“正如郭太守所言,受詔攻賊,有死而已!我愿率眾支援郭太守,助其一臂之力。”
“德瑜此言何意?難道是說我們其余人都是懼死之人?”曹操也跟著拍案,吹胡子瞪眼喝道:“且不說你我相識十余年,就是你跟著公高也已經數月,更是經歷過了長社之戰。彼時公高率軍渡河放火之時,可有一絲遲疑?”
伍瓊依舊不解,反問道:“那為何如此袖手旁觀?”
“君侯不是不想幫,而是不能幫?!睉蛑静艊@息一聲,搶在張闕之前開口對著眾人解釋道:“不同于其他幾位國相,他們是奉詔來援,有獨立決策之權。君侯和曹都尉是受東中郎將節制的!只要東中郎將一日不下軍令,我們就一日不能出兵?!?
伍瓊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勉強說道:“就算如此,我們不能出兵支援,那其他幾位國相為何也不出兵?”
“誰知道呢?或許有人想等著漁翁之利,有人有心無力,有人瞻前顧后……”戲志才哼了哼鼻子,冷笑不止。
伍瓊無力坐回席上,滿臉都是頹然神色。
曹操拍了拍伍瓊肩膀,權當安慰,隨后擠在張闕身邊坐下,“公高,你以為董公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難道他真不想攻城嗎?那他何必放棄廣宗,千里迢迢北上此地?總不能是裝模作樣給朝廷看的吧?”
“他確實是不想攻城?!睆堦I撇了撇嘴角,一張口便石破天驚。
曹操登時眉頭高聳,欲言又止,隨后卻似想到什么一般,兀自陷入深思。
張闕環視周遭,此處乃是他所居軍帳,在座之人當然都是他的心腹麾下。
目光所至,伍瓊嘴唇亂顫,儼然又是心緒難平了;常林、楊俊不善軍略,每逢這等場合,都是扮演觀眾角色;韓浩還是那副老樣子,抱著手臂,不知道在想什么;潘璋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似乎想從其他人臉上看出端倪來,而典韋……和薛房一樣,毫無想法,只等張闕號令的樣子。
其余人呢,戲志才翻著白眼,程氏兄弟交頭接耳,至于蒯越,張闕根本沒有喊他來……
到最后,張闕將目光落在坐在席末的劉備身上,“玄德,你可有什么想法?”
劉備上身稍稍挺直,對著張闕拱手之后,還沒說話就迎來了帳內眾人的審視目光。
話說此時的劉備已然從一個屯長,被張闕擢升為曲軍候,當然這還只是暫時的,嚴格說起來,曲軍候前面得加個代字,畢竟像這等秩比六百石的職位,已經是官,不是吏了,得通過中樞正式任命。
但這已經是不得了的高升了!
須知道,當初薛房又是捐獻家資,又是舍命相隨,跟著張闕接連打了好幾場惡戰,最后才被封為六百石的假司馬,如今劉備一個不知來路,張闕從野地里撿來的白臉長臂大耳小兒,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當上曲軍候,甚至連身后兩個兄弟都成為屯長,怎么能不讓眾人矚目呢?
目光灼灼下,劉備沒有絲毫懼色,轉而正色言語,“我想君侯的意思是指,董將軍不想‘攻城’?!?
一聲冷哼傳來,潘璋率先發難,“這不是和君侯講的一模一樣嗎?君侯問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此言一出,原本閉目靜坐在劉備身后的關羽,頓時抬眼對著潘璋看去。
潘璋先是一愣,隨即大怒,君侯用這般眼神看我也就罷了,你一個剛剛任命的小屯長,也敢這么看乃公?
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潘璋自從見到這個長了一雙鳳眼和張闕極度相似的關羽之后,就格外的看他不順眼,心中總是升騰著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要與其人好好較量一番。
幸好潘璋在經過了慘敗于典韋的教訓之后,已經沒有那么沖動了,所以此刻胸腹翻涌了幾下,居然硬生生的將忿意強行壓了下來。
這倒是讓托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的張闕有些訝異。
劉備似乎沒有發覺自家二弟和潘璋之間的眼神交鋒,他重復了一遍方才言語,不過卻在‘攻城’二字上加重音節,“董將軍不想攻城。他想的應該是要以野戰來打敗城中的黃巾軍。”
“所以,董公是想示敵以弱,或者說是想要讓城內張寶放松警惕,從而設法誘其出城作戰,然后一舉擊潰其主力,那么下曲陽自然就能順遂而下了。”曹操也已經想明白了,接過了劉備話茬,搖頭嘆息道:“可惜郭太守不解其意,這么一番攻城下來,張寶必然更加警惕,龜縮不出了。”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遙遙看向西方,即便是隔著帳篷,也有隱隱約約的喊殺聲傳來。
一時間,帳內寂寂,大家面面相覷之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不對,若是董仲潁有這般思量,為何不與諸位府君講清楚,反而遮遮掩掩的,難道那些府君還會反對他嗎?”片刻后,伍瓊搖頭反駁。
“可能,還真會反對……”張闕這樣常常以惡意揣摩他人的,早就想透了其中關竅,不過有些話他不好說,于是乎,遞了個眼神給了戲志才。
戲志才撓了撓下巴,有些無奈的對著疑惑的眾人解釋起來,“董將軍乃是隴西人,成長于涼州,他麾下嫡系部曲無論是涼州軍還是河東軍,幾乎全是騎兵。騎兵之于攻城,完全無用。所以董將軍若是想攻城,就得啟用其余幾位國相太守的部曲。若他選擇不攻城,而是誘敵野戰,那么他就能用麾下嫡系兵馬作戰了。”
“哦,我明白了,若是以攻城戰剿滅張寶,指揮平亂的大功當然是他董仲潁的,但是他麾下部曲就一點功勞都沒有了,更別想染指城中繳獲分配。反之若是野戰獲勝,則是那幾位國相太守寸功難得!”
伍瓊恍然大悟,隨即手邊幾案再度遭殃,被他敲得砰砰直響,“這些國家大員,個個佩青掛銀的兩千石,居然全都自私自利到了這般地步,將個人功業凌駕于國事之上!”
張闕搖了搖頭,伍瓊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走極端,剛剛還交口稱贊郭典呢,現在連這位也一起罵上了。
“倒也不能一概而論,郭太守應當是囿于守土之責,畢竟下曲陽乃是在他轄境之內,故此行事操切。至于張純則是想要保全實力,不見兔子不撒鷹。馮巡呢,老實人,手中兵力不多也不強,無論他幫誰,都與大局無礙。而李燮,一開始估計還想著調和融洽眾人關系,可那次宴飲前拂袖離去,顯然也已經對董仲潁心生不滿了?!?
張闕神色凝重的對眾人說道:“甚至于董仲潁,他之所以這么在意麾下部曲的軍功,也是有理由的。要知道羌兵向來貪戀軍功,錢帛。我觀董仲潁麾下部曲,羌兵并不在少數,若真是寸功不得,這些羌兵只怕會擅自作亂?!?
在座眾人聞言之后都有些茫然,即便是曹操也是如此。
張闕嘆了口氣,羌亂對于中原人來說,是個遙遠的詞匯,但是在涼州可是持續了百年之久。
不親臨涼州,哪里知道該地的局勢之混亂,前后四次大亂,將整個西涼攪的天翻地覆。無論涼州上層世族,還是底層民眾,早已經對漢室離心離德。
張闕知道,不用多久,再過幾個月,涼州就要爆發第五次羌亂了。
而靠平羌亂起家的董卓對于這一點也是有著清晰的認識,所以才會盡力照顧羌兵,絲毫不敢對其有半分放縱之意。
畢竟此時的董卓哪有什么野望,一心一意想的恐怕都是當個大漢忠臣,為國分憂,奈何他非要放棄廣宗,選擇下曲陽,又遇上了郭典這么個倔牛,導致自己落入了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僵局。
“說來說去,那現在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發問的是聽了好半天,彎彎繞繞覺得自己腦子已經亂成一鍋粥的張飛張益德。
張闕笑了一聲,攤開雙手。
“吾輩人微言輕,且靜觀其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