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踩在石佛頂，池婉落地后雙手合十，“我佛慈悲，我們無意冒犯，為了探查水患，救助百姓，抱歉抱歉啦。”

池木川則用匕首刮些石佛碎屑。

他將石屑湊到鼻下，反復聞嗅確認后皺眉道，“是普通的石頭。”

隨即，池木川又試圖暴力抬起石佛頭，但事實證明，它的頭確為實心，任憑池木川怎么用力也抬不起。

低頭的原因不在頭上，難道在脖子處？

池木川帶著池婉跳到石佛肩膀觀察。

不過很遺憾，佛首與脖子連接處一切正常，從碎屑來看，也是普通石頭。

少年皺眉。

難道石佛低頭，真的是佛祖顯靈，提醒世人危機？

身處百米高空，還沒任何安全措施，池婉心臟砰砰跳。

池婉牢牢抓住石佛袈裟凸痕，小心翼翼伸腦袋張望。

下方來往參拜的行人小如螞蟻。

一陣風吹來，池婉飛快縮回身子，緊緊抱住石塊。

池木川研究石佛，池婉四處警惕替他望風。

她無意間轉頭看向面露慈悲的佛首時，陽光混著青芒一閃而過。

沒等池婉細看，池木川攬過她飛速撤離！

池婉余光中，袖子紅黃相間的干枯大手正抓向她們剛才的位置。

周圍景物變換，幾個起落間，池婉回到佛寺禪房內。

許蘅和裴昭還沒回來，池木川擺弄石佛碎屑，陷入困境。

猶豫再三，池婉不確定開口，“剛才站在肩膀時…我似乎看到了一絲青色的光芒。”

池木川頓時抬頭，“青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時，陽光的金色中參雜了一絲青，”池婉苦惱道，“我再想細看，就有人來抓我們了。”

“具體在哪里？”池木川認真詢問，“不論是不是錯覺，我們必須回去確認。”

池婉仔細回想，“似乎……在石佛的左臉？”

“臉？”池木川沉思，“我確實沒將注意力留在它的臉上，過會再去一趟。”

池婉黛眉微蹙，對此保持消極態度。

估計接下來的幾日，寺廟都會嚴格看守石佛，他們再想上去，很難。

忽然，池婉靈光一現，“既然站在石佛肩膀能看到，不如我們站的高些？”

池木川瞬間會意，兩人向西鈴外群山山巔而去。

可惜，山翻了一座又一座，池婉再也沒尋到剛才的青光。

“真是我的錯覺吧……”夕陽西下，池婉歉意道，“耽誤這么久。”

“早上我們已被發現，本來今日也做不了什么，”池木川溫聲安撫她，“等入夜我們再去。”

夜幕黑沉，遠處的犬吠刺破寂靜。

兩道身影再次掠向石佛。

而等待他們的，是兩位僧袍老者。

夜的黑遮不住池木川視線，他瞇起眼，感受石佛一左一右肩膀上閉目僧人的實力。

七階！

池木川面色凝重。

他對池婉道，“你去確認石佛左臉的青光，我攔住他們。”

即便白跑一天，池木川竟還相信她沒看錯！

池婉懷著被信任的感動，重重點頭。

她被送至石佛肩膀，池木川轉身迎上僧人的大掌。

池婉深呼吸，忍住高空恐懼。

好在夜已深，周圍漆黑一片，看不清距地面的高度。

她扶住石頭，一步步挪向白天站的地方。

半空中，三道身影在暮色中形成對立。

老僧枯瘦的指節泛起青灰，灰袍無風自動，周身騰起如煙似霧的渾厚氣勁。

那灰芒并非純粹的黯淡，倒似古寺青磚上經年累月的苔痕，沉淀著百年佛法的滄桑。

灰霧中隱約浮現出卍字佛印，梵音自虛空而生。

對面，少年金色內力耀眼。

他抬眸的剎那，周身驟然炸開萬道金芒！

金色氣浪以他為中心呈環形炸開，他雙手結印，掌心凝出實體化的金符，在空中劃出流星軌跡。

兩股內力相觸，灰霧與金芒在半空撕咬成太極陰陽圖，

老僧的灰袍在氣浪中獵獵作響，灰霧中的金色被寸寸熔解。

少年額角青筋暴起，七竅滲出金紅交錯的血線，但池婉還在尋找線索，他不能后退！

池婉滿心擔憂，卻逼得自己將心神放在石佛之上。

可任憑她怎么看，白天的青光都不再出現。

眼見金色越來越弱，她急得冷汗打濕衣襟。

怎么辦……到底在哪……

就在金光即將被灰霧完全壓制的剎那，鉛灰色的云層忽然裂開一道縫隙，月光從缺口中漏下來。

青光再次晃了池婉的眼。

“找到了！”

她沒辜負池木川的信任！

激動情緒驅使下，她不顧高空危險，踩著坑坑洼洼的石頭凹痕，爬去石佛臉上的青光。

準確來說，冒青光之處是石佛半閉半睜的眼睛。

池婉伸手向石佛的眼眶，竟真被她扣下一塊石頭。

她借月光看去，詫異發現，是另半塊青銅符！

上面的紋路與許蘅那塊剛好對應！

“哥哥！”來不及細瞧，池婉呼喚，“找到了！”

暗淡的金色瞬間脫離戰場，卷起池婉向遠處天際而去！

背后，兩僧人卻并未追趕。

他們對視片刻，兩人下落至地面。

“阿彌陀佛。”

“都是因果緣分。”

月光如銀汞瀉地，浸透龍口潭的每一寸波紋。

白日里渾濁的潭水，此刻竟顯出詭異的清透。

池木川盤膝修煉，身側的池婉拿著青銅符左看右看。

許蘅與裴昭順著池木川在禪房留下的印記，改來龍口譚聚集。

見二人的身影，池婉忙問道，“你們打聽到線索么？”

許蘅嘆氣，搖搖頭道，“我們問過方圓十里的百姓，包括年紀上百的老人，全都沒聽說過用童男童女祭祀河伯。”

“好事情呀，”池婉道，“證明你父親和爺爺不相信祭祀平水患的方法。”

“可…這才是我最疑惑的。”

許蘅再次拿出祭文端詳，“若父親不信，此等邪術燒掉或扔掉即可，為什么要夾在盒子內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