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水簾在身后閉合剎那,林秋寒聽見唐雨柔擰動機關鎖的脆響。兩人墜入的并非深潭,而是懸在絕壁間的鐵索橋。橋身蛛網密布,七十二具風干的尸首穿著各派服飾,脖頸皆系著六扇門的追魂索。
“這是天工閣的'過河卒'。“唐雨柔拽著他貼壁疾行,金絲在鐵索間織成音障,“每具尸體都帶著當年秘案,六扇門用他們鎮守...“話音未落,追魂索突然繃直,尸群竟如提線木偶般結陣攻來。
林秋寒揮刀斬斷三具尸傀,刀刃卻被第四具尸體的鐵拂塵纏住——這招武當流云卷的起手式,分明是七年前失蹤的清虛道長獨門絕學!唐雨柔甩出青銅錢打碎尸傀天靈蓋,露出內部機簧:“小心!這些是改良過的唐門千機傀儡!“
前方出現分岔洞口,左側石壁刻著漕幫龍頭標記,右側則是六扇門殘月符。唐雨柔突然將林秋寒推向右側:“你走這邊!“自己卻迎著尸群沖向左側通道。林秋寒遲疑的剎那,聽見她傳音入密:“疤面人的破軍刀法第九式有破綻,攻他曲池穴!“
幽深洞穴中傳來金戈之聲,林秋寒握刀的手忽然被冰絲纏住。冷香襲人,身著月白襦裙的蒙面女子從石隙飄出,袖間寒綾如靈蛇卷走斷水刀:“林公子好狠的心,竟讓唐姑娘獨闖死門。“
林秋寒旋身扣住女子脈門,驚覺她內力陰寒刺骨,分明是失傳已久的玄冰訣。女子面紗被氣勁掀開半角,露出與棺中尸體相似的刀痕胎記!
“冷月夫人?“后方傳來方天鏡的怒吼,“你這朝廷欽犯也敢現身!“破軍雙刀卷起罡風,女子卻輕笑擲出斷水刀。刀身撞上雙刀的瞬間,竟借力飛回林秋寒手中,軌跡暗合少林達摩院的“燕子回巢“。
三方混戰一觸即發。冷月夫人的寒綾纏住方天鏡左腿,林秋寒趁機使出斷水刀第一式“江凝“,刀光如月下寒潭封住退路。方天鏡突然棄刀后仰,袖中射出六枚喪門釘——這手法竟是唐門外姓弟子禁用的“閻王帖“!
唐雨柔的驚呼從左側通道傳來,伴隨機關弩箭的破空聲。林秋寒心神微亂,斷水刀被方天鏡掌風掃偏三寸。冷月夫人突然噴出血霧,寒綾卷著林秋寒撞向石壁暗格:“接住羅盤!“
青銅羅盤入手剎那,林秋寒看見盤面二十八宿逆向旋轉。方天鏡的刀鋒已觸及后心,冷月夫人竟用身體擋住利刃!鮮血濺在羅盤上,內盤浮現出星圖,正與亂葬崗地宮的璇璣鎖相合。
“去少林...找慧明...“冷月夫人氣息漸弱,扯下半塊殘月玉牌塞入他懷中。林秋寒這才發現,她耳后的朱砂痣與母親生前畫像如出一轍。
石壁轟然閉合,將方天鏡的咆哮隔絕在外。林秋寒在密道中踉蹌前行,羅盤指針突然瘋狂轉動。前方出現青銅巨門,門環是反向雕刻的佛像,掌心托著的正是斷水刀缺口形狀。
刀身嵌入佛手的瞬間,地宮劇烈震顫。十八尊銅人破土而出,擺出鎮遠鏢局獨創的“八方風雨陣“。林秋寒瞳孔收縮——這陣法父親只演示過一次,當時在場者除了趙三虎,只有...
銅人的齊眉棍已攻到面門。林秋寒本能地使出母親傳授的“回風舞柳步“,驚覺銅人陣隨之變招。當第七次踏中離位時,他忽然想起趙三虎鐵拐上的刻痕——那根本不是打斗痕跡,而是操控銅人的機括紋!
斷水刀插入陣眼石縫的剎那,銅人全部跪地。青銅門緩緩開啟,露出布滿孔洞的甬道。墻上磷粉自發燃燒,映照出二十年前的血字:“林遠圖留書于此——見字速毀羅盤!“
懷中的羅盤突然發燙,林秋寒發現星圖正在消失。他急忙用斷水刀拓印,刀刃刮下的銅粉卻組成新圖譜——竟指向少林達摩洞方位。身后傳來機括聲,唐雨柔渾身是血地撞進門內:“快走!方天鏡啟動了流沙陣...“
話音未落,地面開始塌陷。兩人在墜落的青磚間騰挪,唐雨柔突然甩出金絲纏住梁柱:“抓住我!“林秋寒握緊她手腕的瞬間,瞥見她肩頭滲血的蓮花刺青——與傀儡尸透骨釘的紋樣完全一致。
流沙中浮現七口鐵箱,正是鎮遠鏢局滅門夜出現的描金檀木箱。唐雨柔用青銅錢撬開銅鎖,箱內竟是二十套六扇門官服與漕幫賬冊!最底層的血書卷軸上,按著七枚不同指紋,其中一枚食指缺痕與趙三虎完全吻合。
“這是當年七省總鏢頭聯名狀...“唐雨柔話音戛然而止,袖箭射滅突然出現的鬼火。沙堆里升起石碑,刻著“天啟四年六月初七,江湖十九門會盟于此“——正是殘頁記載的暗鏢日期!
方天鏡的冷笑從頭頂傳來:“少鏢頭可知,令尊當年押送的'紅貨'究竟是什么?“他甩出燃燒的卷宗,泛黃紙頁間赫然畫著斷水刀全貌,“這是打開前朝龍脈的鑰匙,而你們林家,不過是守墓人!“
唐雨柔突然擲出毒蒺藜,拉著林秋寒跳入突然出現的暗井。墜落過程中,她撕開衣襟露出心口刀疤:“這才是真正的輪回盤印記...我們十年前就該死了...“井底寒潭映出兩人倒影,林秋寒驚見自己右掌浮現出與冷月夫人相同的星圖胎記。
潭底傳來機括轉動聲,八條鐵索捆著青銅棺升起。棺蓋開啟的瞬間,數百只血鴉傾巢而出,鴉爪皆綁著六扇門的火雷符。爆炸聲中,唐雨柔將林秋寒推入棺內:“記住!下次見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