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漕河染成猩紅。林秋寒背著唐雨柔踏過浮尸,每一步都踩碎半片殘甲。唐雨柔的灰翳眼瞳滲出清淚,噬心蠱焚盡的創口竟生出新肉,宛如枯木逢春。
“你看河底。“她突然抓住林秋寒衣襟,指尖顫抖著指向水中倒影。混龍舟殘骸里,九口漆箱正緩緩下沉,箱縫滲出的昆侖赤泉遇水即燃,將整片水域化作沸騰的血池。
林秋寒瞳孔驟縮——赤泉中浮沉著數百具尸體,皆著鎮遠鏢局鏢師服飾,胸口卻烙著倭國菊紋。“徐文昭用活人煉蠱?“他揮刀挑起一具尸骸,尸身竟未腐爛,皮膚下似有活物蠕動。
唐雨柔的金絲纏上尸腕,突然發出琴弦震顫般的嗡鳴:“是《蠱神經》的'傀儡引'!他們以活人為鼎爐,將蠱蟲種在...“話音未落,河面炸開數道水柱,十二具濕尸破水而出,脖頸系著六扇門銅牌,眼眶卻爬滿唐門火蓮紋!
“退后!“林秋寒斷水刀橫掃,刀氣劈開濕尸瞬間,尸體竟如煙花般爆裂,迸出的蠱蟲組成“卍“字陣撲面而來。唐雨柔扯下發間銀簪,簪頭爆出磷火,在空中繪出《河圖》卦象:“坎位生門,走!“
兩人沖進蘆葦蕩時,身后傳來木料扭曲的咯吱聲。回頭望去,混龍舟殘骸竟在赤泉中重組,船首菊紋與虎符相融,化作猙獰的鬼面。“不是重生,是陣法!“唐雨柔咳出黑血,金絲纏住林秋寒手腕,“《漕幫密檔》有載,此乃...“
話音被號角撕裂。十二艘赤旗船從暮色中駛出,船頭立著蒙面倭人,手中倭刀卻刻著工部火漆。林秋寒突然笑了,刀尖挑起河中浮木,木紋竟顯出密檔殘頁——正是嘉靖三年工部尚書親筆批注的“混龍舟建造圖“。
“原來二十年前,你們就在造這鬼東西。“他踏浪而起,斷水刀劈開倭船桅桿,掉出的火藥桶上印著“金陵衛“字號。唐雨柔的金絲纏住飛濺的火星,火星落地竟化作苗疆金蠶蠱,將倭人啃噬成白骨。
徐文昭的狂笑從旗艦傳來:“晚了!龍脈已入混龍舟!“船底升起九道鐵鏈,鏈端鎖著九具青銅棺,棺蓋刻滿《推背圖》讖言。林秋寒瞳孔驟縮——其中一具棺材上,赫然躺著冷月夫人的殘月佩!
“阿姐!“他揮刀斬向鐵鏈,刀鋒卻被棺縫滲出的赤泉熔成鐵水。唐雨柔突然咬破指尖,在棺蓋上繪出《洛書》星圖:“以血為引,倒轉河圖!“星圖亮起的剎那,整條漕河逆流倒灌,混龍舟在漩渦中扭曲變形。
徐文昭從旗艦躍下,倭刀直指唐雨柔后心:“賤人敢壞我大事!“林秋寒反手擲出斷水刀,刀柄暗格彈開,半枚虎符與倭刀菊紋相撞,迸出漫天星火。星火墜入河中,竟將赤泉點燃成金色火海。
“這是...“唐雨柔突然笑了,金絲纏住火海中浮沉的《漕運總圖》,圖上山川突然流動,化作二十年前林父手書的“民心即龍脈“五個血字。徐文昭在火中慘叫,皮膚下涌出無數蠱蟲,每只蠱蟲背上都烙著“嘉靖“年號。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霧靄時,混龍舟已化作青銅熔漿沉入河底。林秋寒抱著昏迷的唐雨柔踏上渡口,腳下突然傳來震動。河床裂開縫隙,一具白玉棺槨緩緩升起,棺中女子手持鎮國刀,眉心點著朱砂——正是冷月夫人!
“阿姐...“林秋寒伸手欲觸棺蓋,唐雨柔的金絲卻纏住他手腕:“別碰!那是...“話未說完,棺槨突然爆裂,無數《河防志》竹簡如利箭射出。林秋寒揮刀劈開竹簡,卻見每片竹簡都刻著相同的讖語:
龍脈出,天下哭;
民心死,江山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