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月色泛著靛藍,林秋寒背著昏迷的唐雨柔穿行在毒樟林。她腕間的噬心蠱痕已蔓延成蛛網狀,每次發作都引得斷水刀震顫不止。三天前從老蛇醫口中得知,唯有五毒教的蠱婆婆能解這“活人飼蠱“之術。
子時三刻,林間騰起紫霧。林秋寒按《天工秘錄》記載,以斷水刀割破七處藤蔓,毒瘴竟自動讓出小徑。腐葉下突現的青銅鈴鐺陣,卻讓他瞳孔驟縮——這正是唐門機關術中的“鬼哭陣“!
“左三右四,踏震位。“唐雨柔突然睜眼,指尖金絲纏住刀柄,“這是改良過的五毒...咳...五毒追魂鈴...“她每說一字,嘴角便滲出一縷黑血。
刀尖挑斷主鈴繩的瞬間,二十八個青銅鈴化作毒蜂襲來。林秋寒旋身舞刀成幕,蜂尸在刀刃上爆出腐毒,竟蝕得玄鐵嘶嘶作響。最后一枚毒蜂被斬落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布滿尸蠱的萬人坑!
“是五毒教的迎客禮。“蒼老女聲從坑底傳來。白發老嫗拄著蛇頭杖立于尸堆,杖頭嵌著的正是冷月夫人的殘月玉牌!她腳邊跪著七具銀尸,關節處皆釘著唐門透骨釘。
蠱婆婆蛇杖點地,尸蠱如潮水涌來。林秋寒揮刀欲斬,卻被唐雨柔按住:“用血!“她咬破他手腕,將血灑向尸群。蠱蟲遇血竟互相撕咬,轉眼只剩三只金蠶蠱振翅嗡鳴。
“林家血脈果然能養出蠱王。“蠱婆婆眼中精光暴漲,“可惜這丫頭體內的,是方天鏡用漠北冰髓煉的噬心蠱。“她突然甩出蛇杖,杖中飛出的不是毒蛇,而是七根刻著六扇門暗紋的透骨針!
林秋寒以刀作盾,針尖撞出火星點點。唐雨柔突然翻身躍起,金絲纏住蠱婆婆左腕:“你不是五毒教眾!這手蜀中擒拿...“話未說完,老嫗臉皮脫落,露出的面容令林秋寒如遭雷擊——這竟是當年鎮遠鏢局的廚娘薛三娘!
“少鏢頭好記性。“薛三娘撕開粗布衣,露出滿背的匠宗刺青,“老身守這蠱陣二十年,等的就是斷水刀重見天日!“她雙掌拍地,萬人坑中升起九口青銅鼎,鼎內浸泡的赫然是各派掌門被剜去心臟的尸身!
斷水刀突然脫手飛向主鼎,刀身映出鼎內銘文:【天啟四年七月初七,新帝賜鴆酒于匠宗七長老于此】。林秋寒握刀的手劇烈顫抖,那些扭曲的字跡,分明與父親書房暗格的血書同出一源!
薛三娘趁機甩出毒砂,唐雨柔的金絲卻早一步纏住她腳踝:“你的擒拿步法錯了兩處,真正的薛三娘...“她扯開老嫗衣襟,心口狼首刺青暴露在月光下,“是漠北狼庭的死士!“
混戰中,金蠶蠱突然鉆入唐雨柔傷口。她渾身抽搐著在地上劃出血符:“快...鼎耳有機關...“林秋寒揮刀斬斷東側鼎耳,鼎內毒液瀉出,竟在尸群中腐蝕出暗道。薛三娘狂笑著點燃火藥線:“樓主算無遺策,你們...“
爆炸氣浪掀翻青銅鼎時,林秋寒瞥見鼎底烙著的“徐“字。他抱著唐雨柔滾入暗道,身后傳來萬蠱悲鳴。暗道盡頭的水潭映出星空,潭底沉著口玄冰棺,棺內女子面容與蠱婆婆易容前的臉一模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蠱婆婆。“唐雨柔觸到冰棺上的苗文,“她死于青龍七年,兇手是...“棺蓋突然炸裂,十二具銀尸破水而出,手持的彎刀竟帶著漠北皇室的狼頭徽!
林秋寒以斷水刀施展燎原訣,刀氣蒸干潭水。銀尸關節在高溫中融化,露出內部精鋼機簧——這些竟是匠宗工藝與苗疆蠱術結合的傀儡!最后一具銀尸胸腔彈出血書卷軸,落款印著方天鏡的私章:【新帝密令:借五毒教滅匠宗余孽】。
晨曦穿透毒瘴時,他們在水潭暗格找到半部《蠱經》。殘頁記載著噬心蠱解法需龍脈血祭,而唐雨柔耳后的金鱗,正是漠北王族特有的“逆鱗印“。林秋寒撫摸著刀身水紋,忽然想起冷月夫人臨終所言:“龍脈不在山河...在人心...“
山腳下傳來馬蹄聲,三十六名青衣樓殺手圍住出谷要道。為首者舉起徐文昭的人頭,聲如夜梟:“樓主有令,以龍脈圖換解藥!“他掌心的琉璃瓶中,一只金蠶蠱正啃噬著半塊漠北虎符。
唐雨柔突然奪刀劃向心口,逆鱗處金光大作:“告訴他們...龍脈在此!“血珠濺上斷水刀的瞬間,整座苗山的地脈開始移位。林秋寒終于明白,所謂龍脈鑰匙,從來都是匠宗傳人的一腔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