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住持在做法時，隨口說了一句。

“爾等還未選擇拜入哪堂。下次考核，是點光堂的慧空師弟所主持。等到各派考核來一輪，就可選擇加入哪堂。”

李修緣眼睛一亮。

沒想到自己被拉來開小灶，還有額外的好處。

下一次考核的類型都被自己提前摸清楚了。

自己如今的處境，也被稱為“修行磨礪期”。

在這世間，儒、釋、道三家修士，雖不必入朝為官，卻能受朝廷供奉，享人間香火。

可朝廷豈會白白供養閑人？故而設下“不進則退”的規矩，定期清理那些混日子的庸碌之輩。

當然，李修緣的供奉還未真正到手，現在的他，連被稱作“蛀蟲”的資格都沒有。

也不知朝廷那些繁瑣的流程還要多久，這供奉何時才能落到自己手里。

所謂的“磨礪期”，共有一年光景，其間需經歷兩輪考核。

若皆不能通過，便會被逐出佛門，斷了修行之路。

若能闖過，便可進入下一階段的“精修期”，時間更長，考驗也更嚴苛，如此循環往復。

直到修士自行離開三家，入世尋道，才算真正結束這場修行。

像接下來舉行的考核，被稱為實地考核。

也就是把一眾僧人聚集起來，共同考他們的操作。

三派九堂，并不都會參加實地考核。

有的是幾種合在一起，有的是干脆不考。

比如到時的布施派，不會參加考核。

行善積德皆于日常的一言一行之中，無須考核，一眼便能看出。

又比如戒律和歷劫，沒法實地考核，到時會和點明三合一來一次筆試。

點明派作為主佛派最為看重之輩，則會增加一次單獨的實地考核。

不知不覺間，石臺上的光芒已經消失。

李修緣瞪大眼睛，卻只看到一片殘影，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開小差時間太長了。

只有一片光芒閃過，仿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石臺中央的白玉佛像已經開光完畢。

“此法可學會了？”

“回大住持……弟子沒看清楚。“李修緣尷尬道。

大住持并不意外，反而微微點頭：“能看清多少？“

李修緣只能回答：“就看到手指動了一下，然后旁邊的佛像就亮了，然后白玉佛像也跟著亮了，具體細節還不清楚。“

大住持沉吟片刻，再次抬手：“這次，老衲放慢速度。“

他指尖的金光緩緩流動，如書法般一筆一劃勾勒佛印。

李修緣全神貫注，瞳孔中倒映著那道金光。

這次倒是看得清晰，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牽引，清晰感知到佛力的流轉軌跡！

“這次如何？”大住持演示了一遍，接著詢問。

李修緣深吸一口氣：“弟子感覺差不多了……可以試試。“

他學著大住持的樣子，聚精會神的回憶剛才所觀望細節，抬手點向另一尊未開光的木雕佛像。

“嗡——“

他的指尖也泛起金光，雖不如大住持那般凝實，卻流暢地畫出了完整的佛印！

旁邊的佛像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愿力被李修緣所調動，緩緩注入旁邊的佛像。

木雕佛像微微一顫，跟隨李修緣指尖轉動，隨即綻放出淡淡的光暈，雖不如白玉佛像那般璀璨，卻已具備靈性。

此法果真不同凡響。

這么大的一尊佛像，若是讓李修遠以前來開光，沒個三天三夜，怕是都不行。

“不錯，此般開光之法已然初具雛形。”

大住持點了點頭，隨手打出一道佛光向石臺中央的白玉佛像。

光芒由佛像內部朝外部散發，頓時整個屋子里亮堂起來。

李修緣覺得自己渾身陷入一陣暖意之中，頗有福至心靈之感。

等到他將自己所開光的那一尊佛像點亮，就只有一陣輕微的光亮。

宛如太陽底下點著的一盞蠟燭，可以說是毫無作用。

同時，他還注意到，他所施展法術的另一個對象，也就是石臺旁邊擺著的三尊佛像，光芒似乎暗淡了幾分。

可見此法對于原本之物，也是有著巨大損耗。

但方才大主持所施展此法時，卻沒有這個現象。

或許是自己法術還未修行到家導致的？

李修緣默默思考著，卻聽見耳邊傳來大住持的聲音。

“你且再次練習，我去前院一趟。”

李修緣啞然失笑，剛才的教導，使得大住持把前面的那些師兄給遺忘了。

現在大主持終于想起了，前院還有一眾僧人等著，隨即趕了過去。

經閣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接下來的時間里，李修緣不斷嘗試開光不同的法器。

起初，他的佛光尚且微弱，但隨著一次次練習，他的手法越來越純熟，佛光也愈發凝實。

當他第三次嘗試時，木雕佛像的光暈已如滿月般明亮！

當他第五次嘗試時，一串普通的檀木念珠竟自行懸浮，環繞著他緩緩旋轉！

大住持從前院回來，靜靜看著正在施法的李修緣，心中感慨萬千。

此子天賦，當真恐怖如斯！

若是加以培養，日后必成大器。

只可惜，他不在相國寺一脈......

李修緣卻渾然不覺，只是沉浸在修行的喜悅中。

他似乎能感覺到，每一次開光，自己的佛力都在增長，甚至連體內的靈力都變得更加精純。

“大住持，弟子好像……變強了？“他有些不確定地問。

大住持頷首：“開光之法，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你每開光一件法器，便等于在錘煉自身佛力。“

李修緣恍然大悟，隨即興奮道：“那弟子再多練幾次！“

大住持失笑：“貪多嚼不爛。倒也不必心急，回去好好消化吧。“

李修緣恭敬行禮：“弟子謹遵教誨。“

離開大住持的禪房時，李修緣發現自己的腳步比來時輕盈了許多，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更加綿長。

這就是跟著大住持的好處嗎？

回去的路上，李修緣卻是注意到一個，之前來時沒有注意到的告示牌。

上面大書幾個大字：

“七日后將舉行點光堂的考核，由慧空法師主持。”

原來是早就貼出來了，他還以為是大住持特意告訴自己的。

李修緣心里忽然又泛起一股悵然若失之感。

還以為能獲得更多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