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膽吐出口煙霧，淡淡的暼了她一眼。

這女人一撅，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說她有城府吧，心事全寫在臉上。

說她沒城府吧，看到好處總能豁出去，臉都不要的性子，一般人沒這干凈利索的行動力。

“你別說專來找我的。”牛大膽揚眉道。

喬月輕輕搖頭：“過來買些紅糖回去，順便就來找你了。”

“還算老實。”牛大膽笑了笑。

喬月臉上堆著笑：“這話說的，我哪兒敢跟你耍心眼子啊？”

“別人都說大膽哥老實憨厚，我卻覺得你腦瓜子靈光，不然怎么會進步這么快？”

牛大膽輕笑道：“奉承話就別說了，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在麥香村，比什么都強。”

“感覺你話里有話。”喬月并不笨，瞬間聽出了點什么，卻把握不住，眼巴巴的看著他。

牛大膽笑了笑：“咱們沒交情，我能提醒一句就夠意思了，聽不聽在你。”

喬月蹙眉，沉默了好一會兒，雖然沒搞懂牛大膽說的話什么意思，但她有種直覺，這人的提醒很重要。

“再提醒一句唄！”她不甘心道。

牛大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喬月一臉懵逼，還是不懂，卻說話算話，羞澀的解開胸前的紐扣。

牛大膽的眼神瞬間直了。

喬月的俏臉刷地通紅，白皙的脖子也紅了，就要合上衣領，卻被牛大膽眼疾手快按住。

“不許動手動腳。”她嬌嗔責怪道，卻欲拒還迎，遮遮掩掩。

牛大膽提了下褲子，深吸口氣，揮手道：“你走吧！以后不許來勾引我。”

這女人能不招惹，盡量別招惹，本性自私狡詐，翻臉跟翻書一樣，是個天大的麻煩。

“哪兒有勾引？”喬月紅著臉噘嘴反駁，“明明是你剛才不老實的。”

然后低頭掃了他大腿一眼，忍不住笑道：“我以為你無動于衷呢！”

牛大膽抽著煙，不說話，也不看她，抬手指了指門口，示意她滾蛋。

“我都這么豁出去了……”喬月小聲嘀咕，表情郁悶，慢慢把衣服合上，扣上紐扣。

她站起身來，咬著嘴唇說道：

“我老家在東北，逃難到北平，進了草臺班子學唱戲，后來遇到了馬仁禮，他勸我讀書，讀書體面，長見識。”

“見識我沒長多少，字倒識得幾個，可惜時局亂糟糟的，我沒法邊唱戲邊讀書，就不再唱戲了。”

“沒了收入后，馬仁禮出錢供我繼續讀書，但我命運坎坷，馬仁禮被他老師牽連，蹲了監獄，書也沒法讀了。”

“今年年初，馬仁禮花錢買平安，出獄后跟我說想娶我，我無依無靠，只得跟他來鄉下……”

話沒說完，牛大膽揮手打斷，皺眉道：“你啰里吧嗦想說什么？”

“我想請教你，像我這種情況，應該不算地主吧？”喬月忐忑問道。

牛大膽點頭道：“單把你擰出來，肯定評不上地主。”

“真的？”喬月眼神一亮，今兒能得到這個答案，就沒有白來。

“煮的！”牛大膽沒好氣道，把煙頭熄滅，起身說：“我要上班了，你沒事兒別呆在這兒。”

喬月笑容滿面點頭，輕輕揮手，蹦蹦跳跳走了。

……

下午又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大風呼嘯。

牛大膽穿上雨衣雨鞋，前往各個工坊巡查。

因為前幾天他專門就安全問題開了會，各個工坊都仔細的排出了安全隱患，倒是沒發現什么紕漏。

當下對牛大膽來說，不求干出多大成績，至少要保證安全和穩定。

所以事關安全和穩定的各項工作，他都絞盡腦汁做在了前面。

織造坊，工人們忙的熱火朝天，因為人少，連經理錢勇都沒閑著。

作坊里的機器都是手工的，脫棉器、紡車、絞車、織布車等都是手工操作，工藝老舊。

主要織造純棉粗布，質地柔軟，手感極佳，透氣性好，無靜電反應，持久耐用。

當下九成產量要供應前線，縣里還下達了生產指標。

“經理，咱們的困難是工人太少了，產量無法提起來。”錢勇抱怨道。

牛大膽揮手道：“別跟我提這個，我也想擴大規模，建大廠，買先進機器，但現實嗎？”

“呵呵，我心不大，只想添些人。”錢勇笑呵呵道。

牛大膽搖頭道：“我請示過姜區長，她說所有的作坊都暫時維持現狀，等戰爭結束后再談發展。”

“話說到這里，我得提醒你，縣里下達的指標一定要保質保量的完成，這個沒商量。”

錢勇滿口答應道：“百分百完成任務，上個月咱們工坊還得了縣里的先進單位。”

“這點兒產量，也能評上先進？”牛大膽有些驚訝。

錢勇笑道：“咱們縣都是小作坊，矮子里面拔高個唄！”

“另外，我聽縣里的朋友說，咱們這些小作坊今后有可能合并，成立紡織廠。”

牛大膽頷首道：“我也聽說過，到時就要祝賀你們進縣城當工人了。”

成立紡織廠，麥香嶺是沒那條件的，只能由縣里組織，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打紡織作坊的主意。

“就怕只停留在口頭上啊！”錢勇擔憂道。

牛大膽微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想太遠，踏踏實實干好眼下的工作。”

到處看了看后，沒有安全隱患，牛大膽邁步離開。

離開前，錢勇給了他一把鑰匙。

上個月牛大膽用糧食，讓錢勇幫忙換了三百斤棉花和幾桶染料，不走公賬。

這不算違規，糧食在當下是硬通貨，幾乎可以換取任何東西，而且以物易物價格便宜。

今天棉花到了，牛大膽的那部分被錢勇存放在工坊所屬的一間小倉庫內，于是順便去取走。

棉花用麻袋裝著，有了這些棉花，可以加工出來許多衣服、棉被、鞋帽了，未來許多年都不再愁沒布用。

回到辦公室，把雨衣掛在架子上后，牛大膽用棉花加工了兩件背心，拿出來穿在身上試了試。

非常舒服，透氣、柔軟、舒適、涼爽、吸汗。

而且空間加工坊加工的布料還具有不縮水，不起球，不變形等諸多優點。

接著，牛大膽又加工了兩件白襯衫，和區里發的襯衫比，質量高一大截，板板正正，舒適合身。

“倒是要多備些紐扣。”牛大膽心道，把衣服換下來，邁步下樓。

雜貨商店賣的日常用品齊全，可以用糧食換，也可以花錢買。

快下班了，又在下大雨，商店里沒客人。

馮小磊站在柜臺后撥弄算盤，鄭彬在邊上稱稱和數錢。

牛大膽規定了，每天下午五點鐘，商店和作坊都要把當天銷售得到的錢糧送到總部入賬入庫。

而馮小磊則充當會計，鄭彬充當出納和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