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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冥轎行

江南有座霧隱鎮,鎮外官道旁立著座斑駁的石牌坊,上面刻著“望鄉“二字。老輩人說,這牌坊是給過往亡魂歇腳用的,每逢雨夜,就能聽見木轎吱呀聲從牌坊下傳來。

鎮西有個年輕的貨郎,名叫周明。他父母早逝,靠著走街串巷賣些針頭線腦為生。這年深秋,周明去鄰縣送貨,回程時天色已晚,走到望鄉牌坊時,忽聽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只見夜色中緩緩行來一頂青布小轎,四個轎夫身著黑衣,面無血色,轎簾緊閉,只隱約透出一絲慘白的光。周明心中發毛,加快腳步往前趕,可無論走多快,那轎聲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后。

突然,轎簾“唰“地掀開,露出一張涂著厚厚白粉的臉。轎中女子朱唇輕啟:“小哥,可否順路捎帶我一程?“周明嚇得渾身發抖,撒腿就跑,卻發現雙腳像被釘住般動彈不得。

女子輕笑一聲,轎簾重新放下。緊接著,一股陰風襲來,周明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自家床上,渾身冷汗淋漓。以為只是做了場噩夢,可第二天一早,他的貨擔里竟多出一雙繡著金線的紅繡鞋,鞋面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周明心慌意亂,正要將繡鞋扔掉,隔壁王婆來串門。看到繡鞋,王婆臉色驟變:“這是冥婚用的嫁鞋!你莫不是遇上冥轎了?“

原來,霧隱鎮有個詭異的習俗。每逢月圓之夜,若是有未婚女子意外身亡,家人便會為她舉辦冥婚,找個年輕男子配陰婚。被選中的男子,會在深夜遇到冥轎,若是應了轎中女子的話,就等于應下了這門親事。

周明聽后,雙腿發軟。王婆嘆了口氣:“還好你沒應聲,不然性命難保。不過那女鬼既給了你信物,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當晚,周明將門窗緊閉,在床頭擺上辟邪的桃木劍。可到了子時,一陣悠揚的嗩吶聲劃破夜空,緊接著,熟悉的轎鈴聲由遠及近。周明躲在被窩里,大氣都不敢出。

“吱呀——“門被推開了,冷風灌進屋子。周明偷偷掀開被角,只見那頂青布小轎就停在堂屋中央,轎簾無風自動。

“郎君,為何躲著我?“嬌柔的聲音響起,轎簾緩緩升起。這次,周明看清了轎中女子的模樣:一襲大紅嫁衣,頭戴鳳冠,只是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周明渾身顫抖,抓起桃木劍就要刺去。女子卻不閃不避,輕聲說道:“郎君莫怕,我并無惡意。我本是鎮東李員外家的小姐,因拒婚投井自盡,家人怕我做孤魂野鬼,才要為我辦冥婚。那日見郎君面善,才......“

說著,女子竟落下淚來。周明見她哭得可憐,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那你為何要找上我?“

女子哽咽道:“我在井底被困多年,怨氣難消。若能與郎君結為冥婚,便可借著陽壽消解怨氣,重新投胎。只要郎君答應,我定保你一生平安。“

周明猶豫不決。這時,窗外突然傳來陣陣鬼哭狼嚎,陰風大作,無數黑影在窗外晃動。女子神色一變:“不好!是守井的惡鬼來了!它們不想讓我離開!“

只見那些黑影穿墻而入,張牙舞爪地撲向女子。女子嬌喝一聲,嫁衣瞬間化為白幡,與惡鬼纏斗在一起。周明見狀,抄起桃木劍加入戰斗。

激戰中,周明發現那些惡鬼都害怕桃木劍上的符文,于是專挑惡鬼的要害攻擊。女子則趁機施展法術,將惡鬼一一封印。

經過一番苦戰,惡鬼終于被消滅干凈。女子虛弱地說:“多謝郎君相助。如今我已功德圓滿,可以安心投胎了。這雙繡鞋,就當是謝禮吧。“

說完,女子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周明這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拿起繡鞋,發現鞋底刻著“李巧娘“三個字。

第二天,周明按照繡鞋上的名字,找到了李員外家。李員外聽說此事后,老淚縱橫。原來,他的女兒李巧娘確實是因為拒婚投井自盡,這些年來,他一直愧疚不已。

為了感謝周明,李員外不僅給了他豐厚的報酬,還認他做了干兒子。從那以后,周明的生意越做越大,還娶了個賢惠的妻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只是,每當月圓之夜,望鄉牌坊下依然能聽見那悠揚的嗩吶聲和吱呀的轎鈴聲。有人說,那是李巧娘在向過往的行人道謝;也有人說,那是新的冥婚又開始了......

而那座望鄉牌坊,依舊靜靜地立在官道旁,見證著一個又一個神秘而恐怖的故事。每當有人路過,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生怕聽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轎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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