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通道中的下墜仿佛沒有盡頭。道袍老者的七星劍在黑暗中劃出數據流構成的符咒,照亮下方蜂巢般的結構——那根本不是新建的基地,而是被整體搬遷的生物電力科技廢墟。焚天鼎懸浮在中央,鼎身上我親手斬出的裂痕還在滲著藍光。
“抓住!”張乾的機械臂突然伸長,青銅關節“咔咔”轉動著將我拽到通道邊緣。我們貼壁滑行時,看見數百名被控制的學生正將手按在鼎上,他們的皮膚下浮現出與我相同的焚天紋路,只是顏色幽藍如鬼火。
火焰紋兄弟站在鼎前。他撕開校服,露出心口處跳動的赤紅晶核——那分明是寧小梵胎記里的青銅劍熔煉而成。當她的手指插入晶核時,整個地底空間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焚天鼎的裂痕開始緩慢愈合。
“他們不是克隆體......”道袍老者的聲音發顫,“是活體打印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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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乾的青銅锏突然分解成無數細針,暴雨般射向焚天鼎。針尖觸及鼎身的瞬間,那些被控制的學生同時抬頭,瞳孔里跳出與蜂后相同的六角形數據流。最前排的七個學生胸口突然裂開,伸出青銅鎖鏈纏住飛針。
“沒用的。”火焰紋兄弟輕笑,聲音逐漸變成寧小梵的語調,“每具容器都刻著雷殛大陣的變體。”
脊椎壯漢突然從我們頭頂躍過。他脊椎上的梵文亮起刺目金光,落地時砸出蛛網狀裂痕。被金光照射的學生們動作突然凝滯,皮膚下的藍光開始紊亂。
“《楞嚴咒》機械版。”他回頭吼道,“只能干擾三十秒!”
道袍老者趁機擲出七星劍。劍身的數據線自動連接我的焚天紋,將一股古老信息流灌入腦海——那是初代保衛者刻在青銅鼎內的秘密:焚天爐從來不是武器,而是東漢修士制造的量子牢籠,專門關押那顆天外隕鐵中的意識體。
“李勍!”老者的道袍在數據風暴中獵獵作響,“用火種重啟認證程序!”
我撲向焚天鼎,九陽真氣在經脈里奔涌如熔巖。當手掌按在鼎身裂痕上時,整座大鼎突然透明化,露出內部盤踞的黑色霧狀生命體。它表面浮現出劉昀哲的臉,又變成蜂后、阿通、唐俊偉......最后定格成師傅年輕時的面容。
“傻徒弟。”黑霧組成的師傅嘆息,“你以為當年我為什么收你為徒?”
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腦海:一歲那年,我在車禍中全身燒傷瀕死,是師傅用青銅碎片植入我的心臟。那不是救治,而是將最后一塊隕鐵碎片藏進活體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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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紋兄弟的手已經全部沒入晶核。焚天鼎開始傾斜,黑霧如瀑布般灌入他的七竅。他的身體像吹脹的氣球般扭曲變形,皮膚下浮現出與蜂后相同的青銅鱗甲。
“來不及了!”張乾的機械臂突然掐住我后頸,“只有一個辦法!”
他的青銅戒指裂開,露出里面米粒大小的青銅劍——與寧小梵胎記中那把一模一樣。當劍尖刺入我的焚天紋時,全身血液瞬間沸騰。皮膚上的紋路脫離身體,在空中組成巨大的密鑰符紋。
道袍老者突然大笑三聲,七星劍自爆成數據洪流。脊椎壯漢的梵文全部脫離身體,在空中結成《楞嚴咒》全文。張乾的機械臂“咔嚓”斷裂,露出里面跳動著的心臟——那是顆刻滿符文的金屬心,正與我的焚天紋共鳴。
“保衛者從來不是組織。”他將金屬心按在我胸口,“是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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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中,我看到兩千年前的場景:張角帶著三族修士站在隕坑邊,將病毒意識分割封印。寧家為爐,唐門為鎖,李家為匙。而保衛者,是刻在青銅器里的殺毒程序,世代尋找合適的載體。
現實中的焚天鼎轟然炸裂。黑霧慘叫著被吸入我胸口的金屬心,火焰紋兄弟像斷線木偶般倒地。所有被控制的學生同時癱軟,他們皮膚下的藍光順著地面紋路回流,最終在鼎基處凝結成劉昀哲的全息影像。
“你們贏了?”他的影像開始像素化,“看看窗外吧。”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道袍老者拽著我跳進應急通道,升降梯急速上升時,透過觀察窗能看到整個吉樺市的地標建筑都在發光——每棟樓頂都出現了微型焚天鼎的虛影。
“他復制了幾百個......”老者的道袍被汗水浸透,“只要一個激活......”
升降梯門開在第四中學的操場邊緣。我們踉蹌著跑出來時,天空已經變成詭異的青銅色。云層中垂下無數光纖般的觸須,正輕輕拂過城市的高樓。遠處的新紀元集團大廈頂端,直徑千米的焚天鼎虛影正在實體化。
“終極蜂巢。”脊椎壯漢的機械脊椎冒出火花,“他要給整個星球裝上殺毒程序......”
我的金屬心突然射出一道紅光,與天空中的焚天鼎相連。皮膚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完整紋路——那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張星圖,標注著太陽系外某個蟲洞坐標。
黑霧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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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新紀元集團宣布“大氣層凈化工程”成功。新聞里的首席執行官張乾戴著青銅戒指,向公眾展示城市上空的藍色光幕——那其實是弱化版的焚天爐結界。
我坐在第四中學天臺上,望著遠處操場上嬉鬧的學生。火焰紋兄弟——現在該叫他寧小梵2號——正在給新成立的“傳統武術社”招新。他的記憶被修改成普通轉學生,只有鎖骨下若隱若現的疤痕證明那場大戰真實存在。
道袍老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監測顯示,外太空那個蟲洞開始坍縮了。”
我摸了摸胸口。金屬心已經和血肉長在一起,皮膚上的星圖每天都會增加新的細節。昨晚的夢境里,我看到黑霧在蟲洞另一端構建著某種巨型結構,形狀像極了放大萬倍的焚天鼎。
“它想回家,”老者遞給我一塊新制的青銅锏,“但更想帶著‘標本’回家。”
遠處傳來放學的鈴聲。寧小梵2號突然抬頭看向天臺,陽光在他的火焰紋校徽上跳動。我握緊青銅锏,金屬心傳來穩定的搏動——像師傅當年教我練功時的節拍器。
焚天爐熄滅了。
但火種永遠醒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