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碑前的白菊還沾著晨露,我蹲下身,指尖擦過寧小梵的名字。石縫里突然閃過一點金屬光澤——半截被燒變形的火焰紋徽章卡在那里,背面刻著「保衛者第七小隊」。還未等我細看,身后傳來皮鞋碾過砂礫的聲響。
“李同學對歷史很感興趣?”
穿黑風衣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身后。他左手捧著教案,右手無名指戴著枚青銅戒指,戒面刻著與焚天鼎相似的紋路。陽光照在他臉上時,我注意到他的虹膜邊緣有一圈極細的金線,像電路板的走線。
“張老師,新來的歷史教師。”他微笑著遞過一張燙金名片,背面用微雕技術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保衛者組織外勤部主管,誠摯邀請你加入。”
風掠過樹梢的瞬間,我嗅到了他袖口傳來的氣味——和豎井里那些青銅棺上的封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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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現在該叫他張乾——的辦公室堆滿仿古器物。戰國銅鏡旁放著全息投影儀,明代宣德爐里插著數據線。他從抽屜取出一臺老式放映機,膠片轉動聲中和窗外的下課鈴奇妙地共鳴著。
“去年今日,生物電力科技總部發生‘鍋爐爆炸’。”墻上投影出新聞畫面,濃煙中隱約可見焚天鼎的輪廓,“我們救出了唯一活口。”
畫面切換至地下病房。全身纏滿生物薄膜的劉昀哲被鎖在特制病床上,他的左眼已經變成機械體,正瘋狂轉動著看向鏡頭:“蜂后只是子程序......真正的母體在......”
錄像戛然而止。張乾關掉投影機,從筆筒抽出一根青銅锏。锏身刻滿與九陽焚天功同源的銘文,只是每一筆劃都反向雕刻。
“潛伏者修改了所有人的記憶。”他用锏尖輕點我胸口的焚天紋,“除了‘火種’持有者。”
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我們同時轉頭,看見戴著火焰紋口罩的清潔工正用吸塵器收集窗臺上的灰塵——那些“灰塵”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色澤。張乾的青銅锏驟然劈出,清潔工的頭套炸開,露出半張機械化的臉。
“這么快就找上門了?”張乾冷笑。機械清潔工的胸腔突然裂開,飛出數十只青銅蜂,每只蜂的尾針都閃著藍光。
九陽真氣自動運轉。我抄起桌上的鎮紙砸向蜂群,金屬與金屬相撞爆出刺目火花。張乾的青銅锏舞出殘影,被擊中的青銅蜂紛紛墜落,卻在觸地瞬間自爆成藍色火球。
“走!”他拽開身后書架,露出隱藏的電梯,“他們來搶你的火種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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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下降時的失重感讓我想起墜入豎井的那天。當門再次打開時,眼前是堪比軍事基地的廣闊空間。數百名穿白大褂的人員在環形大廳忙碌,中央懸浮著縮小版的焚天鼎全息模型,鼎內流淌的數據流組成三個旋轉的大字:保衛者。
“我們監控全球的生化異常。”張乾帶我穿過長廊,兩側玻璃房里陳列著各種機械殘骸,“潛伏者卻想復活蜂巢計劃。”
他在最深處的黑色大門前停步。虹膜掃描時,我注意到他金色瞳孔里的電路紋路突然加速流動。門后是間圓形會議室,七把椅子上坐著形態各異的人:有穿道袍的老者機械臂正在卜卦,戴金絲眼鏡的少女膝蓋上趴著電子黑貓,最引人注目的是個兩米高的壯漢——他的脊椎裸露在外,金屬骨骼上刻滿梵文。
“唯一存活的火種。”張乾向眾人介紹我,“李勍。”
穿道袍的老者突然擲出三枚銅錢。銅錢在空中分解重組,變成微型全息屏,顯示著第四中學的立體掃描圖。操場下方三十米處,有個與焚天鼎結構相同的熱源正在脈動。
“潛伏者用紀念碑當幌子。”電子黑貓突然開口,發出少女嗓音,“他們在下面重建了蜂巢。”
脊椎壯漢站起身,梵文發出藍光:“昨晚有三名學生失蹤,都是東漢末年三族后裔。”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投影儀自動播放監控畫面:戴著火焰紋口罩的人拖走昏迷的學生,最后定格在一張熟悉的臉上——是那個曾絆過我的火焰紋兄弟!
“寧小梵的克隆體?”我脫口而出。
會議室突然死寂。張乾緩緩調出另一段錄像:生物電力科技廢墟里,數百具燒焦的克隆體中,唯獨少了編號079的實驗體。
“潛伏者想要的不僅是火種。”金絲眼鏡少女推了推鏡框,“還有能承受焚天爐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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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聲驟然響徹基地。所有屏幕同時變成雪白,浮現出血字警告:「A級滲透事件」。張乾的青銅锏自動分解重組,變成覆蓋他右臂的機械鎧甲。
“他們找到這里了。”道袍老者袖中滑出七星劍,劍身纏繞著數據線,“小李,看好了——”
他一劍劈開會議室地板。下方不是混凝土,而是直接通向第四中學地底的垂直通道!狂風呼嘯中,我看見三十米下的巨大空洞里,數百名穿校服的“學生”正列隊走向發光的焚天鼎。他們后頸都插著青銅釘,步伐整齊如提線木偶。
隊伍最前方,那個火焰紋兄弟緩緩轉身。他的臉確實是寧小梵的克隆體,但眼睛里跳動著蜂后的數據流。
“容器就位。”他張開嘴,發出的卻是劉昀哲的聲音,“恭迎火種歸位。”
我的焚天紋突然灼燒般劇痛。皮膚下浮現出青銅絲,自動組成東漢隸書:「光和七年,大賢良師重啟爐火」。
張乾的機械臂按住我肩膀:“現在你明白了?保衛者需要的不只是戰士......”
道袍老者一劍斬斷通風管,跳下去前回頭看我:“......更需要一個活著的焚天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