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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舊人重逢

濱海城的五月帶著潮濕的悶熱,鯨語咖啡店的空調(diào)在午后三點突然罷工。林晚晴擦著額頭的汗,看著玻璃上凝結的水珠,將程氏大廈的logo映得扭曲——像頭被困在鋼筋水泥里的巨鯨,噴氣孔里吐著金融數(shù)據(jù)的泡沫。

“小羽,幫我遞包糖。”蘇曼曼的聲音從VIP區(qū)傳來,她穿著香奈兒新款套裝,正在給程遠展示最新的項目策劃案,指甲在平板電腦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程哥哥你看,這次和政府合作的‘海洋公益基金’,完全可以覆蓋‘海鯨計劃’的資金缺口……”

林晚晴低頭調(diào)著奶泡,不銹鋼拉花缸的倒影里,程遠的手指正劃過屏幕上的“資金流向表”,停在“林晚晴”三個字上。自從三天前她以“林小羽”的身份入職,程遠每天下午都會來喝咖啡,卻再沒說過那句“看著眼熟”。

“曼曼姐,你的焦糖瑪奇朵?!彼龑⒖Х确旁诖罄硎烂嫔?,故意讓工牌滑過策劃案,微型攝像頭掃過“海洋公益基金”的批注:備注:3-7-2集裝箱貨物估值計入?。蘇曼曼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碾過她手背上的遮瑕膏:“小羽妹妹的皮膚真好,不像我,小時候摔斷過手腕,現(xiàn)在陰雨天還會疼呢。”

咖啡機的蒸汽管發(fā)出尖銳的嘯聲。林晚晴看著蘇曼曼手腕內(nèi)側的淡褐色疤痕——那是大二寒假,她們在雪地里打雪仗時,她替蘇曼曼擋住砸來的冰團留下的。此刻對方的指甲正掐進她的舊傷,甜美的笑容里藏著毒刺:“曼曼姐的疤真好看,像只小蝴蝶呢?!?

程遠突然咳嗽起來,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策劃案發(fā)給董事會吧,我去看看倉庫的咖啡豆。”他起身時,西裝袖口掃過她的肩膀,古龍水的味道里混著一絲鐵銹味——和十年前車禍現(xiàn)場的氣味驚人相似。

倉庫里的咖啡豆香氣濃郁,程遠背對著她,指尖劃過麻布袋上的標簽:“哥倫比亞慧蘭,你以前最愛用這種豆子做手沖,說果酸像人生的回甘?!彼蝗晦D身,鏡片后的眼睛里有血絲,“小羽,你真的只是咖啡店店員?”

林晚晴按住口袋里的錄音筆,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程總開玩笑了,我上個月還在海馬咖啡廳洗杯子呢。”她低頭,看見他皮鞋上沾著碼頭的細沙,和三天前張濤鞋底的一模一樣,“不過程總說起‘以前’,倒讓我想起個姐姐,她也愛喝手沖,可惜……”

“可惜什么?”程遠的喉結滾動。

“可惜她被人陷害,現(xiàn)在連咖啡都喝不上了。”她抬頭,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領帶夾上——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禮物,鯨魚造型,尾鰭處有個缺口,“程總,你相信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比如我,就常被人說像個金融圈的姐姐,叫什么來著……林晚晴?”

程遠的領帶夾突然掉落,在水泥地上滾出清脆的響。他彎腰去撿,鏡片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驚恐:“你到底是誰?”

收銀臺方向傳來蘇曼曼的尖叫:“小羽!你怎么把熱可可灑在客人身上了?”林晚晴轉身時,程遠已經(jīng)恢復常態(tài),領帶夾重新別在領口,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去處理吧,別讓曼曼生氣。”

傍晚打烊前,蘇曼曼晃著員工檔案走進儲物間:“小羽妹妹,你的入職資料里,怎么沒有大學成績單呀?濱海大學2023屆畢業(yè)生,我怎么沒見過你呢?”她翻到簡歷最后一頁,指甲停在“海馬咖啡廳工作經(jīng)歷”上,“巧了,我上周剛去過海馬,他們店長說,從來沒招過叫‘林小羽’的員工。”

咖啡機的余熱烤得人發(fā)慌。林晚晴看著蘇曼曼手機里的監(jiān)控截圖——凌晨兩點,她在碼頭倉庫門口與陸沉舟交談。對方的指甲劃過她后腰的蝴蝶胎記:“要不要我把這張圖發(fā)給程伯伯?他可是很想念‘程明’呢?!?

“曼曼姐在說什么呀?”她突然握住對方的手,將滾燙的蒸汽管按在蘇曼曼的疤痕上,“這個疤,是我替你擋冰團留下的,你忘了嗎?”看著對方疼得扭曲的臉,她在對方耳邊低語,“還有十年前在醫(yī)院,你假裝暈倒騙走我父親的青銅吊墜,這些事,程伯伯知道嗎?”

蘇曼曼猛地推開她,手腕上的紅痕迅速鼓起:“你果然是林晚晴!程哥哥說你死了,原來你們早就勾搭上了——”

“勾搭上的人是誰呢?”林晚晴擦了擦圍裙,“是你,還是程遠?或者說,是程萬霆程董事長?”她掏出手機,播放洗手間的錄音,“‘剎車會失靈’,‘那場雨那么大’,這些話,我已經(jīng)交給經(jīng)偵大隊了?!?

蘇曼曼的臉瞬間慘白,踉蹌著撞翻了咖啡豆麻袋:“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林晚晴撿起她掉落的工作證,照片上的蘇曼曼穿著程氏集團制服,職位是“董事長特別助理”,“我只想知道,我母親到底在哪里,還有程萬霆調(diào)換嬰兒的真相?!?

倉庫門突然被推開,程遠站在陰影里,手里拿著份文件:“夠了,曼曼,把東西給她。”他扔來個信封,里面是張泛黃的出生證明,母親欄寫著“王雪梅”,父親欄空缺,嬰兒姓名處蓋著“程明”的印章,卻被紅筆劃掉,改成“林晚晴”。

“1985年8月15日,”程遠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你母親在程家做保姆,生下你后,程伯伯說程家需要個長子,于是把你抱走,對外宣稱程明出生。而真正的程明——”他指了指窗外,陸沉舟的黑色跑車正停在街角,“被你母親交給陸家撫養(yǎng),就是現(xiàn)在的陸沉舟。”

林晚晴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太陽穴炸開。出生證明上的日期,正是她的生日,而母親的簽名,和老陳給的筆錄上的字跡一模一樣。蘇曼曼突然冷笑:“感動嗎?程哥哥為了查這個,偷偷翻了程伯伯的保險柜,結果被程萬川的人打斷了兩根肋骨?!?

程遠的左袖管微微鼓起,那里藏著未愈合的繃帶。林晚晴想起三天前在倉庫,他彎腰撿領帶夾時的停頓,原來不是驚恐,而是疼痛。她摸出青銅吊墜,尾鰭的缺口在落地燈下閃著光:“所以程萬霆一直以為,賬本在我這里,而陸沉舟——”

“陸沉舟手里有另一半?!背踢h打斷她,從口袋里掏出半枚銀色鯨魚吊墜,“二十年前,你父親和陸海洋發(fā)現(xiàn)程氏走私,做了兩枚吊墜,把證據(jù)分成兩半。2015年車禍當天,你父親把自己那半藏進海里,而陸海洋的半枚,在他墜海前交給了陸沉舟。”

外頭突然下起暴雨,雨點砸在玻璃窗上,像極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林晚晴看著程遠手中的銀吊墜,突然想起父親墓碑上的裂痕,形狀竟與這枚吊墜的缺口完全吻合。蘇曼曼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現(xiàn)在你知道了,程哥哥接近你,不只是為了賬本,還因為——”

“因為我長得像他生母?!绷滞砬缣嫠f完,想起程遠在墓園說的“你的眼睛,和我生母一模一樣”,“程萬霆的原配夫人,是不是姓林?所以他才會讓程遠接近我,既為了賬本,也為了彌補對發(fā)妻的愧疚?!?

程遠跌坐在咖啡豆麻袋上,鏡片蒙上水汽:“我生母是程伯伯的秘書,1993年難產(chǎn)而死。他讓我姓程,給我最好的教育,卻從來沒讓我叫過一聲爸爸。直到遇見你,我才知道,被人真正關心是什么感覺——”他突然抬頭,眼里有瘋狂的光,“晚晴,我們可以離開這里,帶著賬本去國外,程伯伯找不到我們的——”

“然后呢?”林晚晴打斷他,“像我母親那樣,躲在緬甸二十年?像陸沉舟的父親那樣,被人扔進海里?”她舉起出生證明,“程遠,你比誰都清楚,程氏集團不會放過任何知道真相的人,包括你。”

蘇曼曼突然抓起手機,屏幕上是程萬霆的未接來電:“程伯伯在頂樓等你,他說‘海鯨計劃’的招標書不見了,而最后接觸的人——”她盯著林晚晴的工牌,“是林小羽?!?

咖啡機的電源突然跳閘,整個咖啡店陷入黑暗。林晚晴聽見程遠的腳步聲沖向門口,蘇曼曼的指甲劃過她的手臂:“你以為拿到出生證明就贏了?程伯伯有的是辦法讓你消失,就像當年處理你母親那樣——”

黑暗中,她突然摸到口袋里的微型攝像頭,紅燈還在閃爍。陸沉舟的話在耳邊響起:每天晚十點,云端會自動同步數(shù)據(jù)。她不知道程氏高層的對話是否已經(jīng)上傳,但至少,蘇曼曼剛才的自白,已經(jīng)被錄了下來。

“曼曼姐,”她在黑暗中輕笑,“你知道為什么程遠總送我鯨魚吊墜嗎?因為鯨魚是群居動物,而海豚,永遠只能在淺灘打轉?!?

應急燈亮起時,蘇曼曼的臉蒼白如紙,她看著林晚晴手中的攝像頭,突然尖叫著沖出門去。程遠站在門口,雨水從他發(fā)梢滴落,落在銀色吊墜上:“晚晴,跟我去頂樓,程伯伯想見你?!?

電梯里的空氣凝固著。林晚晴盯著樓層顯示,18樓、25樓、37樓——程氏集團的核心樓層,她曾以華信資本經(jīng)理的身份來過三次,現(xiàn)在卻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召見。程遠的手指在電梯按鈕上敲擊,節(jié)奏和十年前他開車時的轉向燈一致。

頂樓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打開時,程萬霆坐在真皮椅上,面前擺著份“林晚晴背景調(diào)查報告”,照片上是她戴著美瞳的樣子,卻被紅筆圈出了頸間的青銅吊墜:“林小姐,或者該叫你——程明?”

她感覺有冰水從頭頂澆下。程萬霆扔來份親子鑒定報告,DNA比對結果99.99%匹配,父親欄寫著“程萬霆”,母親欄是“王雪梅”。原來自己真的是程家的血脈,是那個本該夭折的“長子”,而程遠,只是個頂著她名字的私生子。

“二十年了,”程萬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濱海港的夜景在他身后鋪開,“你父親非要追查走私案,你母親非要護著那個野種(陸沉舟),結果呢?”他轉身時,手里拿著把青銅鑰匙,“‘藍鯨號’的船長室保險柜,需要兩枚鯨魚吊墜才能打開,你和陸沉舟各有一半,對嗎?”

林晚晴摸向頸間的吊墜,突然明白為什么陸沉舟一直沒給她完整的證據(jù)——原來真正的賬本,藏在“藍鯨號”的保險柜里,需要兩枚吊墜同時插入。程萬霆的手指劃過她的肩膀,像在撫摸件久違的商品:“只要你交出吊墜,我可以讓你認祖歸宗,成為程氏集團的繼承人,而程遠——”他瞥了眼門口,“可以繼續(xù)做你的未婚夫?!?

程遠突然跪下,抓住她的手:“晚晴,答應他,我們可以慢慢來——”

“慢慢來?”她盯著程萬霆西裝內(nèi)袋露出的一角,那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王雪梅抱著嬰兒,背景是程氏集團的舊樓,“我母親在哪里?”

“緬甸仰光,”程萬霆扔來張機票,“明天上午的航班,只要你帶著吊墜去‘藍鯨號’,我讓人安排你們母女團聚?!彼氖种盖昧饲帽kU柜,“當然,前提是你和陸沉舟合作,打開保險柜?!?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陸沉舟的聲音帶著海風的咸澀:“程董事長,好久不見?!彼驹陂T口,左肩的繃帶滲出血跡,手里拿著半枚銀色吊墜,“聽說你想集齊兩枚吊墜,打開‘藍鯨號’的保險柜?巧了,我和晚晴,正有此意?!?

程萬霆的瞳孔驟縮。林晚晴看見,陸沉舟的吊墜尾鰭處,刻著和她青銅吊墜相同的缺口,兩枚相扣,剛好拼成完整的鯨魚。原來父輩們早有約定,將證據(jù)分成兩半,由兩個被調(diào)換的孩子各自保管,直到時機成熟。

“程明,”程萬霆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你真的要和我作對?你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我知道,”陸沉舟走進辦公室,血腥味混著雨水味,“2010年6月,他帶著半枚吊墜去找你,結果被你扔進了海里。”他舉起吊墜,“但他死前,把另半枚交給了王雪梅,也就是晚晴的母親,而晚晴的父親,用自己的死,為我們爭取了十年時間?!?

窗外的閃電照亮整個濱海港,“藍鯨號”的輪廓在遠處浮現(xiàn)。林晚晴看著兩個男人,突然明白,這場橫跨二十年的恩怨,從來都不是簡單的復仇,而是兩代人對真相的追逐。程遠跪在地上,雙手握拳,指節(jié)發(fā)白——他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永遠困在“程明”的幻影里。

“好,我答應你?!彼∠虑嚆~吊墜,放在程萬霆的辦公桌上,“但我要先見到母親,還要程遠不再參與任何針對我的行動?!?

程萬霆笑了,拿起吊墜對著燈光:“不愧是老林的女兒,夠果斷?!彼聪聝?nèi)線電話,“讓蘇曼曼送林小姐去機場,程遠留下,我們聊聊‘海鯨計劃’的招標書。”

陸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她掌心塞了個東西——是枚銀色戒指,內(nèi)側刻著“沉舟”二字:“到了仰光,去找唐人街的‘鯨落中醫(yī)館’,你母親在那里?!彼穆曇糨p得只有兩人能聽見,“記住,別讓蘇曼曼拿到完整的吊墜,程氏集團要的不是賬本,是保險柜里的——”

話沒說完,保安已經(jīng)沖進辦公室。陸沉舟被架住時,向她眨了眨眼,眼神落在程萬霆的保險柜上。林晚晴突然想起老陳說的“走私文物”,難道保險柜里,除了賬本,還有當年父親拼死保護的文物?

蘇曼曼在電梯里盯著她的吊墜,指尖摩挲著自己手腕的疤:“晚晴姐,你知道嗎?程伯伯說,你母親當年偷了程家的三百萬,其實是用來給陸沉舟治病,他小時候得了先天性心臟病,是你的臍帶血救了他——”

電梯門打開,機場的冷氣撲面而來。林晚晴看著蘇曼曼掏出手機,給程萬霆發(fā)消息:人已帶走,吊墜在我這里。她突然明白,陸沉舟給的戒指里,藏著微型定位器,而她后腰的蝴蝶胎記,不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打開程氏秘密的鑰匙。

飛機在暴雨中起飛時,她摸著口袋里的出生證明,父親欄的“程萬霆”被雨水暈開,露出底下的鋼筆字:對不起,晚晴,爸爸也是棋子。原來父親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卻選擇用生命保護她,讓她以“林晚晴”的身份長大,遠離程氏的漩渦。

夜航燈在機翼閃爍,林晚晴看著窗外的烏云,想起陸沉舟說的“鯨魚流淚不是因為悲傷”。她摸了摸頸間空蕩的鎖骨,那里還留著青銅吊墜的壓痕——不是失去,而是新的開始。程氏集團以為她是被迫就范的羔羊,卻不知道,當兩枚吊墜即將合璧時,真正的獵捕,才剛剛開始。

在仰光機場降落時,天邊泛起魚肚白。林晚晴跟著蘇曼曼走出通道,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程遠,他的西裝上沾著雨水,手里握著份文件,正是“海鯨計劃”的招標書,封面上貼著她和陸沉舟的合照,標注著:核心數(shù)據(jù)竊取者,林晚晴、陸沉舟。

蘇曼曼突然轉身,指甲掐進林晚晴的手臂:“晚晴姐,你看,程哥哥還是放不下你?!彼氖謾C震動,傳來程萬霆的短信:在“藍鯨號”匯合,帶上兩枚吊墜,否則王雪梅的病房斷藥。

晨霧中的仰光街頭,三輪車的鈴鐺聲清脆作響。林晚晴看著遠處的唐人街牌坊,匾額上的“鯨落”二字在晨光中閃爍。她知道,母親就在那里,而“藍鯨號”的保險柜里,藏著改變所有人命運的證據(jù)。程氏集團的巨網(wǎng)正在收攏,而她和陸沉舟,即將成為沖破巨網(wǎng)的鯨魚,用最響亮的歌聲,讓所有的不甘心,都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炸出最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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