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市場監管那幫孫子鎩羽而歸，外加救了馬軍那倒霉孩子一命，陳強這燒烤攤算是徹底在奉城大學城夜市扎下了根，名聲也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躥，每天傍晚一出攤，好家伙，那隊伍排的，里三層外三層，烏泱泱全是人腦袋。

“老板，我那二十串腰子，加麻加辣，快點兒啊！”一個嗓門洪亮的壯漢伸長了脖子喊。

“老板，雞翅！我的蜜汁雞翅！口水都等干了！”幾個女學生嘰嘰喳喳。

“哎，前面那個大哥，你別擠啊！我先來的！”

陳強感覺自己像是上了發條的陀螺，從傍晚五點一直轉到深夜十一二點，手底下鐵簽子翻得幾乎出了殘影，煙熏火燎的，汗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順著額角淌進眼睛里，澀得他直眨巴眼。

“腰子熟了！誰的腰子來著？腰子沒人要了嗎？！”他甩了甩頭，試圖把那股子疲憊甩出去，嗓子早就喊啞了，跟破鑼似的。

“腰子我的！這兒呢！”那壯漢又喊。

“得嘞！”陳強把一大把烤得滋滋冒油的腰子遞過去，差點把隔壁桌客人的雞中翅也給捎帶上。

“臥槽，再這么下去，老子非得英年早逝不可！”陳強一邊找錢，一邊咬牙切齒地尋思，“錢是賺了不少，可這命也快磨沒了！不行，這么搞下去，真應了那句老話，賺著錢沒命花。必須招人！馬上！立刻！”

他奶奶的，這簡直比他上輩子開那小破飯館累多了！那時候好歹還有個幫廚，現在可好，全是他一個人扛。

第二天傍晚，出攤前，陳強從旁邊文具店買了張大紅紙和一支最粗的馬克筆，龍飛鳳舞地寫上幾個大字：“誠招小時工！時薪三十元！包晚餐！男女不限，手腳麻利即可！”

紅紙黑字，往那改裝三輪車旁邊一豎，跟塊照妖鏡似的，瞬間把夜市里溜達的、吃飯的、甚至隔壁攤主們的目光全吸了過來。

“嚯！三十塊一個鐘？真的假的？”一個路過的大叔停下腳步，推了推眼鏡，湊近了仔細看。

“騙人的吧？現在工廠里熟練工一天累死累活也就百十來塊，他這一個小時三十，一天干五六個鐘頭，豈不是……我艸，那得多少錢？”旁邊一個賣盜版碟的小年輕掐著指頭算，越算眼睛瞪得越大。

“吹牛逼呢！哪個老板這么敗家？錢多了燒的？”一個賣臭豆腐的攤主撇撇嘴，酸溜溜地說。

馬亮正在自己冰粉攤子后面無聊的摳手指頭，一抬頭看見陳強攤位前圍了一圈人，還以為又出什么事了，趕緊伸長脖子瞅。這一瞅，他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里掉出來。

三十塊一小時？！

他這冰粉，生意好的時候一晚上忙活下來，去掉成本也就賺個百八十塊，要是碰上天氣不好或者城管查得嚴，喝西北風都是常事。陳強這……這簡直是在撒錢啊！

馬亮心怦怦直跳。他知道陳強生意好得邪乎，但沒想到陳強出手這么闊綽。他猶豫了片刻，看著陳強已經開始忙碌的身影，又看看自己攤位前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一咬牙，擦了擦手，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強…強哥！”馬亮擠開人群，湊到陳強旁邊，“你看……你看我行不？”

陳強正低頭跟一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較勁，百忙之中聽見這磕磕巴巴的聲音，抬起頭，煙熏火燎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才看清是馬亮。

“喲，馬亮啊，”陳強手里的動作沒停，鐵簽子翻飛，嘴上卻帶了點笑意，“咋了？今天冰粉賣完了？要不要來幾串解解饞？今天的羊肉，絕了！”

馬亮搓著手，臉更紅了，急得直擺手：“不不不，強哥，我不是來買串兒的。我是說……你那招牌上寫的……你看我，我能干不？”他一指旁邊那張扎眼的紅紙黑字，聲音都帶了點顫。

陳強手上動作一頓，這回是真有點意外了。他上下打量了馬亮一眼，這小子看著還算老實，手腳也還利索，平時賣冰粉吆喝得也挺勤快。

“你？”陳強眉毛挑了挑，“你那冰粉攤子不挺好的嗎？我瞅著生意也不錯啊？”

“我那冰粉攤子，也就看著熱鬧，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刨去本錢，能剩下幾個子兒？哪兒有強哥你這兒痛快！我是真心的，強哥，我想跟你干！我手腳麻利，絕對不偷懶，能吃苦！”他那眼神，透著一股子豁出去的勁兒。

陳強瞅著他那張漲得通紅、滿是渴望的臉，心里倒是有了幾分計較。這小子，看著不像油嘴滑舌的。

“行啊馬亮，”陳強咧嘴一笑，露出兩排被煙熏得不那么白的牙，“我還尋思著上哪兒找個靠譜的人呢？這不巧了么！”

馬亮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像是被點著的燈泡，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真……真的啊強哥？你……你真要我？”

“那還有假？我陳強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陳強用夾著烤串的夾子虛空點了點他，“不過，我這兒規矩可得先說清楚。丑話說在前頭，省得到時候掰扯不清。”

馬亮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強哥你說，你說！我聽著！”

“我這兒的食材，必須干干凈凈，哪怕是一片菜葉子，都得給我擇利索了。要是讓我發現你敢糊弄，或者用不新鮮的東西，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再就是絕對不能偷懶耍滑，更不能干那種缺斤少兩、坑顧客的缺德事兒！我陳強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你要是敢壞我名聲，或者背地里搞小動作，被我發現一次，立馬卷鋪蓋滾蛋，一分錢工錢沒有，聽明白沒？”

馬亮聽得心頭一凜，但也更踏實了。這才是正經做生意的老板該有的樣子！

“明白！明白！強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馬亮激動得臉更紅了，腰桿也挺得筆直，連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我要是敢偷奸耍滑，干那些缺德帶冒煙兒的事，不用你開口，我自己都沒臉在這兒待下去！真的強哥，我馬亮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這點做人的道理還是懂的！”

陳強聞言點頭：“那成！你愿意來就過來吧！”

【叮！宿主以遠超市場平均水平的薪酬標準招募員工，充分體現了對勞動者價值的尊重與認可，彰顯了“共同富裕”的初步理念，正能量+500！】

【叮！員工馬亮對宿主產生高度信任與由衷感激，渴望與宿主共同奮斗，創造美好未來，成功觸發“同心協力”狀態！在該狀態下，馬亮工作效率提升10%，且對宿主指令的理解與執行能力略微增強！】

【叮！恭喜宿主因成功激發員工潛力，并展現出初步的團隊領導魅力，獲得一次性道具卡【口若懸河（初級）】！】

【叮！員工面板開啟，可以在系統中查看】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在陳強腦海里響起，砸得他都有點暈乎。

五百點正能量！不錯不錯！

“同心協力”狀態？這敢情好，馬亮效率高點，自己也能省點心。

再看那個卡片。

【口若懸河（初級）】？

陳強咂摸了一下，這名兒聽著倒挺唬人，讓自己變得能說會道？

他瞅了眼卡片說明：使用后，宿主在接下來的一次重要談話或公開講話中，思路將變得異常清晰，語言表達極具說服力和感染力，能更好地引導聽眾情緒。（持續10分鐘）

“十分鐘……”陳強嘀咕，“能干點啥？跟人吵架倒是能火力全開，不過咱也不是那沒事找抽型的啊，算了，反正白給的，不要白不要。”

他這正琢磨著，馬亮已經風風火火地把自己的冰粉攤子給收了，推著小車過來了。

“強哥，我來啦！”馬亮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今兒這天兒，估計也沒人想喝冰粉了，那點兒材料，我尋思著也別浪費了，早點過來給你搭把手！”

陳強抬眼瞅瞅天，確實陰沉沉的，估摸著是要下雨的節奏。“行，那你先熟悉熟悉，別手忙腳亂的。韭菜根兒記得再切掉點，省得顧客吃著不得勁。”

“好嘞強哥！您就瞧好吧！”馬亮把袖子一擼，干勁十足。

別說，馬亮雖然沒陳強那神乎其技的【燒烤精通】，但勝在手腳麻利，腦子也靈光，洗菜、穿串、打下手，樣樣干得有模有樣。雖說剛開始有些工作還有點生疏，但陳強點撥兩句，他立馬就能領會。

有了馬亮這個幫手，陳強頓時感覺壓力驟減，以前一個人忙得像三頭六臂的哪吒，現在總算能勻出點空來喘口氣。

夜市收攤，陳強從腰包里數出150塊錢遞給馬亮：“馬亮，今兒辛苦了，干了五個鐘頭，這是你工錢，拿著。”

馬亮看著那厚厚一沓錢，眼睛都直了，聲音都有些發顫：“強……強哥，這……這也太多了吧！我……我哪能拿這么多！”他搓著手，有點不敢接。

“廢話！我陳強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三十一小時就三十一小時，少一分都不行！”陳強把錢硬塞到他手里，“拿著！明天繼續好好干，我這兒活兒多著呢！”

馬亮捏著那沉甸甸的一百五十塊，心里熱乎乎的，激動得臉都紅了：“強哥，你放心！”

接下來的幾天，馬亮就像是上了弦的鐘，每天提前半小時就到攤子上，二話不說，埋頭就干。洗菜、切肉、穿串兒，那叫一個干凈利落。系統那句“工作效率提升10%”還真不是吹牛逼。

而夜市就那么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陳強高薪聘請馬亮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幾天之內就傳遍了夜市各個角落。

“哎，聽說了嗎？陳強那小子，給馬亮開三十塊一個鐘頭呢！”

“真的假的？三十塊？他那錢是大風刮來的不成？馬亮那小子，以前賣冰粉一天能掙一百就不錯了！”

“哼，我看他能撐幾天！夜市這生意，時好時壞的，等哪天客少了，我看他還給不給得起！”

這話頭一起，有羨慕馬亮走了狗屎運的，有懷疑陳強在作秀的，更有不少人純粹是閑得蛋疼，就等著看陳強什么時候玩脫了，好多個看笑話的機會。

夜市嘛，就這樣，屁大點事兒都能嚼出十八種味道來。

陳強這邊，正能量值倒是蹭蹭往上漲，眼瞅著就要突破一萬大關，系統升級指日可待。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個行走的印鈔機。

與此同時，夜市附近一個烏煙瘴氣的地下臺球廳里。

“咣當！”

一個啤酒瓶子被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碴子混著廉價啤酒的泡沫濺了一地。

趙來三那張橫肉叢生的臉黑得能擰出水來，眼珠子通紅。

旁邊幾個黃毛綠毛的小弟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秒那酒瓶子就招呼到自己腦袋上。

“媽的！”趙來三又抓起一個臺球，“砰”的一聲砸在球桌上，把綠色絨布砸出個大坑，“那姓陳的小B崽子！還有馬軍那個廢物點心！派他去砸場子，結果呢？他媽的差點把自己給交代了！還讓那小子賺了一波名聲！”

他越想越氣，他不知道付出多少代價才請動了姓李那小子，結果那小子上次被姓陳的輕飄飄頂了幾句就萎了！

真特么比廢物點心還廢物！

他趙來三在這一片兒橫行這么久，什么時候吃過這種癟？

一個小弟哆哆嗦嗦地遞上一根煙，想拍馬屁：“三哥，別氣壞了身子……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招兒？”

“招你媽個頭！”趙來三一巴掌呼過去，那小弟原地轉了半圈，臉上頓時五個鮮紅的指印。

“廢物！一群廢物！”趙來三喘著粗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老子花錢養你們，是讓你們看戲的？”

他越想越憋氣，那姓李的拿了他那么多好處？

結果就這？

他干脆摸出手機，手指頭在屏幕上戳得邦邦響。

電話接通，趙來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暴躁，但那股子火氣還是藏不住：“喂？李兄弟啊？呵呵，最近忙啥呢？”

電話那頭，小李剛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準備下班，聽見趙來三這陰陽怪氣的調調，本來愉悅的心情，頓時不爽了：“趙來三？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