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稅吏銅鑼在馬場門口炸響，驚得黑風揚起前蹄。

蘇樂駒推開木門，兩個穿皂衣小吏站在門外，身后還跟著四個持矛差役。

“馬場主，秋稅提前了。”

領頭稅吏抖開竹簡，“二十石糧食，七日之內交齊。”

往年秋稅都是月底才收，今年竟提前大半個月！

他強壓怒火拱手道：“大人，期限怎么……”

“北邊烏桓人鬧得兇！”

稅吏不耐煩打斷，“刺史大人有令，邊境各州提前征稅。”

他瞇眼打量破敗馬場，“交不上稅，馬場充公！”

詩兒從屋里跑出來，聽到“二十石”時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馬場現在連五石存糧都沒有，七天時間上哪湊這么多糧食？

“大人通融……”蘇樂駒摸出最后五個銅錢塞過去。

稅吏掂了掂，嗤笑一聲：“打發要飯的呢？”

隨手將銅錢扔進泥里，“七日后見不到糧食，就等著發配修城墻吧！”

馬蹄聲遠去后，詩兒終于崩潰哭出聲。

她抓著蘇樂駒衣袖，手指關節泛白：“大哥……我們把黑風……”

“想都別想！”蘇樂駒斬釘截鐵。

黑風不僅是馬場最后的希望，更是能聽懂人言的伙伴。

他輕撫少女背脊：“我有辦法。”

話音剛落，柵欄外傳來熟悉獰笑：“馬場主好大的口氣啊！”

趙閻王帶著五個潑皮大搖大擺走進來，腰間新換了把烏桓風格的彎刀。

他踢翻晾曬的草料，陰陽怪氣道：“二十石糧食？把你這破馬場賣了都湊不齊！”

蘇樂駒把詩兒護在身后，手已經按上短刀：“勾連外族的奸細，也敢口出狂言？”

趙閻王舔著嘴唇打量詩兒，“上次讓你逃過一命。爺給你一條出路，把這丫頭抵給我，稅錢我替你出。”

他掏出張蓋紅印契書，“畫個押就行。”

詩兒渾身發抖，突然推開蘇樂駒：“我……我跟你走……”

“放屁！”蘇樂駒一把將她拽回來，“老子就是去修城墻，也不會賣媳婦！”

趙閻王臉色驟變：“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猛地抽出彎刀，“給我……”

“咴——！”

黑風突然暴起，前蹄重重踏在趙閻王腳前，濺起泥塊糊了他滿臉。

趁這空檔，蘇樂駒已經張弓搭箭，鐵箭直指趙閻王咽喉！

“滾！”蘇樂駒眼中殺意凜然，“再敢踏進馬場一步，老子讓你腦袋開花！”

趙閻王狼狽后退，嘴上卻不饒人：“七天！七天后老子親自來收你的尸！”

等這群人走遠，詩兒癱軟在地。

蘇樂駒扶她進屋時，發現她袖子里藏著把磨尖的剪刀。

這丫頭剛才竟打算拼命！

“傻丫頭……”蘇樂駒奪過剪刀扔到墻角，“信不過我？”

詩兒搖頭，淚水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大哥……我不想看你被發配……”

她聲音哽咽，“修城墻的……沒一個能活過三個月……”

蘇樂駒何嘗不知邊境苦役的殘酷？

去年冬天，燕村三十多個壯丁被拉去修城墻，開春時只回來五個殘廢的。

“我有辦法。詩兒，照看好黑風。”蘇樂駒抓起繩索和干糧，“我去趟鬼見愁。”

詩兒臉色刷白。

鬼見愁是邊境有名的野馬谷，據說里面有烏桓戰馬后代，但地形險惡，至今沒人能活著帶出馬匹。

“太危險了！”

她死死拽住蘇樂駒的衣角，“不如……不如我們去求張氏商隊……”

蘇樂駒搖頭。

張氏商隊遠在百里之外，來回至少要三天。

更何況，他不想欠那個大人情。

“相信我。”他輕吻詩兒額頭，“天黑前回來。”

鬼見愁峽谷形如其名，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谷底散落著森森白骨。

蘇樂駒趴在巖壁上觀察許久，終于發現目標，五匹毛色混雜的野馬正在溪邊飲水。

【發現野馬群】

【品種：烏桓混血】

【馴服難度：★★★】

蘇樂駒悄聲滑下巖壁，從懷中掏出系統獎勵的“烏桓馬糧”。

特殊香氣很快引起頭馬注意，那匹棗紅馬警惕地靠近，突然打了個響鼻！

“嗖！”

套索精準圈住馬頸。

棗紅馬暴怒狂跳，其余野馬四散奔逃。

蘇樂駒死死拽住繩索，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松手。

【馴服進度：20%……40%……】

棗紅馬停止掙扎，蘇樂駒已經精疲力盡。

但他不敢停歇，如法炮制又套住兩匹。

到第四匹時，他的右臂已經脫力，只能改用陷阱。

日落西山時，五匹野馬終于全部馴服。

蘇樂駒癱坐在溪邊，看著系統提示狂跳：

【馴馬技能升級至lv4】

【解鎖：馬語者（中級）】

海量知識涌入腦海，蘇樂駒突然聽懂了野馬們的嘶鳴！

當他嘗試用意識溝通時，棗紅馬竟然溫順低下頭。

“太好了……”蘇樂駒沙啞笑起來。

現在他完全有把握在軍市賣出高價！

返程時，蘇樂駒發現峽谷出口站著三個披狼皮的烏桓人。

他們并不阻攔，只是冷冷注視著馬群，為首者腰間的骨哨在夕陽下泛著血光。

蘇樂駒假裝沒發現，驅趕馬群繞道而行。

當路過一片密林時，他突然吹響骨哨！

五匹野馬同時受驚狂奔，完美掩蓋了他的蹤跡。

月上柳梢時，蘇樂駒終于摸回馬場。

詩兒像陣風般沖出來，看到他渾身是傷的樣子，眼淚又止不住了。

“沒事，都是皮外傷。”

蘇樂駒咧嘴一笑，“明天帶這些寶貝去軍市，至少能換三十石糧食！”

詩兒邊哭邊給他包扎。

她突然起身，從床底拖出個落滿灰塵的木箱：“大哥……這個……”

箱中是一套烏桓風格的輕甲，胸甲上刻著狼頭徽記，與那日密室里的一模一樣。

蘇樂駒撫過甲片，腦中靈光一閃。

既然烏桓人把黑風當祭馬，那他何不將計就計？

“詩兒，幫我準備些東西。”他眼中燃起戰意，“明天給趙閻王演場好戲！”

“大哥，咱們真的要去北崗山嗎？”詩兒攥著蘇樂駒的衣角，聲音發顫。

蘇樂駒將最后一塊干糧塞進包袱，拍了拍腰間的短刀：“不去不行了。稅吏要的糧食都沒湊齊。”

詩兒咬著嘴唇，從懷里掏出個繡著香囊：“帶上這個……能辟邪……”

蘇樂駒心頭一暖，將香囊系在腰間：“放心，天黑前我一定回來。”

蘇樂駒輕撫黑風的鬃毛，安撫道：“好好看家。”

北崗山的山路比想象中還要險峻。

蘇樂駒握著弓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循著痕跡摸過去。

果然在一處泥潭邊發現了新鮮蹄印和糞便。

他屏住呼吸，躲在一棵歪脖子樹后靜靜等待。

約莫半個時辰后，灌木叢中傳來沙沙聲。

一頭足有兩百斤的野豬慢悠悠地踱步而出，獠牙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蘇樂駒深吸一口氣，拉滿弓弦。

四十步距離，他有絕對把握。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命中野豬眼睛！

那畜生發出凄厲的嚎叫，發瘋般朝蘇樂駒沖來。

“操！”蘇樂駒慌忙閃避，野豬擦著他的衣角撞在樹上，碗口粗樹干應聲而斷。

他趁機又射一箭，這次命中咽喉。

野豬掙扎幾下，終于轟然倒地。

蘇樂駒長舒一口氣，正要上前查看，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冷笑：“身手不錯啊，馬場主。”

回頭一看，三個披狼皮的烏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山路上，為首的正是那天在馬場外窺探的斥候。

“這野豬，我們要了。”

烏桓人抽出彎刀，“就當是交個朋友。”

蘇樂駒握緊短刀。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