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茅草縫隙灑進屋內，蘇樂駒睜開眼，臂彎里還蜷著個溫熱身子。

詩兒睡得正熟，嘴角還掛著淺淺笑渦。

蘇樂駒抽出手臂。

昨夜這丫頭哭得厲害，不是因疼痛，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真能被當人看待。

“唔……”詩兒迷迷糊糊抓住他的衣角，“大哥再睡會兒……”

聲音軟糯得不像話，哪還有半點平日戰戰兢兢的模樣。

蘇樂駒輕手輕腳披衣起身。

院中晨霧未散，黑風見到主人立刻興奮嘶鳴起來。

蘇樂駒撫過它頸側新生鬃毛，迫不及待翻身上馬，黑風竟不用指令就領會意圖，四蹄騰空躍出柵欄！

風聲在耳邊呼嘯，蘇樂駒感覺自己和黑風仿佛共用同一個神經系統。

無需韁繩操控，僅憑腰部力量就能指引方向。

他們沖向溪邊巨石，黑風前蹄揚起，后腿發力，竟帶著他凌空躍過三米寬的溪澗！

落地時蘇樂駒差點摔個跟頭，卻笑得像個孩子。

有了這本事，就算趙閻王帶二十人來也有一戰之力！

“大哥！”詩兒赤著腳跑出來，發梢還滴著水，“你沒事吧？”

晨光里，少女單薄衣衫被溪水打濕。

蘇樂駒突然想起昨夜掌心觸感。

“煮了粟米粥……”詩兒紅著臉遞上陶碗，手指絞著衣角。

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白日里反倒害羞起來。

蘇樂駒接過碗時順勢握住她的手：“以后別自稱奴婢了。你是我蘇樂駒的媳婦兒。”

詩兒眼圈瞬間紅了，轉身整理馬鞍。

“駕！”

黑風載著蘇樂駒沖進邊境馬市。

馬市早已人聲鼎沸，十幾個商隊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蘇樂駒勒住韁繩，目光掃過最顯眼的那面“幽州張氏”大旗。

“大哥……”詩兒緊張地攥著他衣角，“真要接這活計？”

蘇樂駒拍拍腰間鼓囊囊的錢袋，里面裝著詩兒當掉銀簪換來的五個銅錢。

昨天他們在市集聽說，張氏商隊有匹烈馬傷了好幾個馴馬師，懸賞二十石粟米求能人馴服。

“放心。”蘇樂駒輕撫黑風脖頸，“有它在呢。”

剛靠近張氏商隊圍欄，就聽見一陣暴躁馬嘶。

十幾個伙計正手忙腳亂拉扯韁繩，圍欄中央是匹駿馬，通體雪白，此刻正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蹬。

“又來個送死的。”看熱鬧的販子嗤笑，“今早第三個了。”

蘇樂駒沒理會閑言碎語，徑直找到管事。

那山羊胡老頭斜眼打量他：“小郎君，那畜生已經踢斷兩個人肋骨了……”

“二十石粟米，現結。”蘇樂駒亮出錢袋，“再加一套馬具。”

管事瞇起眼：“成交。”

詩兒急得直扯他袖子。

蘇樂駒沖她眨眨眼，把黑風韁繩塞到她手里：“幫我看著它。”

踏入圍欄的瞬間，系統突然彈出提示：

【發現稀有馬種：玉獅子（未馴服）】

【潛力：★★★★】

【特殊天賦：靈敏感知】

白馬察覺到生人靠近，立刻調轉馬頭，鼻孔噴著粗氣。

蘇樂駒沒有貿然上前，而是緩緩蹲下，從懷中掏出顆烏褐色藥丸，烏桓馬糧。

“好家伙，用上等馬糧誘它？”圍觀者中有人驚呼。

白馬果然被香氣吸引，警惕踱步靠近。

它低頭嗅聞剎那，蘇樂駒突然發動“馴馬師之眼”，手指精準按在它耳后穴位上。

“咴——”白馬驚嘶一聲，卻沒有攻擊，反而疑惑歪頭看他。

蘇樂駒趁機翻身上馬。

白馬立刻暴怒狂跳，像要把五臟六腑都顛出來。

他死死抓住鬃毛，雙腿如鐵鉗般夾住馬腹，同時不斷按壓馬頸特殊穴位。

【馴馬經驗+30】

【發現技巧：穴位按壓可降低馬匹狂躁度】

這場較量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

白馬終于停下掙扎，渾身汗如雨下。

整個馬市都沸騰了。張氏管事的山羊胡翹得老高，當場兌現承諾。

“小郎君好本事！”他遞過錢袋，“這是二十五石粟米的票據，隨時可去幽州任何一家張氏糧行支取。”

蘇樂駒接過票據。

“我家少主最愛良駒。”管事意味深長，“憑此牌可來薊城做客。”

幽州張氏可是掌控著北疆半數馬市的大商號，據說背后還有軍方背景。

蘇樂駒收好鐵牌，轉頭去找詩兒，卻看見她正被幾個烏桓商人圍著。

“小娘子，這馬賣給我，給你三十石粟米！”為首的烏桓人伸手就要摸黑風。

詩兒嚇得連連后退，卻死死拽著韁繩不放：“不、不賣！”

蘇樂駒一個箭步沖過去，將詩兒護在身后：“我的馬，不賣。”

那烏桓商人臉色驟變，右手按上腰刀。

就在這時，張氏商隊突然響起號角聲，十幾個披甲護衛朝這邊望來。

烏桓人悻悻啐了一口，用生硬漢話威脅：“朔風部的馬……遲早要拿回來……”

待烏桓人走遠，詩兒才癱軟下來。

蘇樂駒扶住她，發現她手心全是冷汗。

“沒事了。”他輕拍她后背。

詩兒突然撲進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

回程路上，蘇樂駒用五石粟米換了套二手皮甲，又給詩兒買了件厚實棉衣。

詩兒抱著新衣像捧著珍寶，死活不肯當場換上。

“大哥，這個給你。”她從懷里掏出個繡著奇怪紋樣的香囊，“我昨晚做的……”

香囊針腳歪歪扭扭，卻縫得極密實。蘇樂駒心頭微暖：“怎么突然做這個？”

詩兒低頭絞著衣角：“聽說……聽說能辟邪……”

蘇樂駒系好香囊，突然發現黑風正用鼻子輕蹭詩兒肩膀。

這匹傲氣的馬向來只親近他一人。

回馬場后，蘇樂駒立刻開始規劃。

二十五石粟米夠吃兩個月，但稅錢還差得遠。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盡快提升實力應對趙閻王和烏桓人的威脅。

詩兒咬著唇點頭，突然小聲問：“馬大哥，我們……我們真能活下去嗎？”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蘇樂駒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那里隱約有烏桓商隊的旗幟飄揚。

“能。”他聲音堅定，“不僅要活，還要活得比誰都好。”

蘇樂駒忽然聽見黑風發出響鼻。

他抬眼望去，遠處山坡上有反光一閃而逝。

趙閻王的眼線？

蘇樂駒瞇起眼睛。

他裝作沒發現，專心教詩兒上馬要領。

少女緊張得同手同腳，第三次嘗試才成功爬上去，卻因抓不穩韁繩歪倒在蘇樂駒懷里。

“放松。”蘇樂駒從背后環住她，雙手覆在她手背上，“黑風通人性，你越怕它越鬧你。”

溫熱吐息噴在耳畔，詩兒從耳根紅到脖頸。

“看！我能……”詩兒歡呼未落，黑風突然豎起耳朵。

溪對岸的樹林里，三個披狼皮的烏桓人正冷冷注視著他們。

為首者正是那個在軍市出價四十石的商人！

詩兒瞬間僵住。

蘇樂駒明顯感覺到她后背滲出冷汗。

“別怕。”他暗中捏了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已摸向腰間短刀，“慢慢往回走。”

烏桓人沒有追趕，只是舉起個骨哨吹響。

尖銳聲波讓黑風突然狂躁起來。

蘇樂駒當機立斷抱起詩兒躍下馬背。

幾乎同時，黑風如離弦之箭沖向溪流。

“轟！”

水花炸起三米高。

烏桓人臉色大變，竟齊刷刷單膝跪地，右手撫胸念念有詞。

黑風則甩著鬃毛踱回蘇樂駒身邊，用腦袋蹭他胸口，哪還有半點狂暴模樣？

“他們在……朝拜黑風？”詩兒聲音發顫。

返程時，詩兒一直緊攥著蘇樂駒的衣角。

直到看見馬場炊煙，她才小聲問：“大哥，我們會死嗎？”

“不會。”蘇樂駒斬釘截鐵，“我答應過要給你贖籍，風風光光辦婚事。”

詩兒把臉埋在他后背，淚水浸透衣衫。

蘇樂駒能感覺到她在努力壓抑抽泣，瘦弱肩膀一抖一抖。

午飯是難得的干飯配咸魚。

詩兒把最后珍藏的錢都拿出來了。

蘇樂駒扒著飯，心里盤算著怎么應付趙閻王的報復。